《你来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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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我走-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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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的是,口罩脱销,可多伦多却看不到戴口罩的人。只有Flora大脑进了水,积极地戴上了一个抢购到的医用口罩。等在公车站上,前面一个乘客一回头,看见她戴着口罩,“啊”地叫了一声,一捂鼻子就跑了,其他人也“哗”地一下散开了,弄得她跟一只过街老鼠一样。
  我家街对面那家几年来都没怎么开张的中药铺现在可是人头攒动。老板娘从早到晚地包着他们家的祖传秘方,说是能有效预防SARS。小小的一包草药就能卖到6加币,每天来买药的人都排成了长队。我就奇怪了,难道他们家的祖先早就经历过了SARS?
  人生真是茫然,此一时,彼一时的。药店的生意火了,中餐馆可惨了。加拿大总理亲自出马,招呼了议员,以一种大无畏的勇气赶到China Town(中国城)吃饭,呼吁大家出来吃饭,出来约会。 尽管装模作样地有些假,但勇气还是让我们佩服的。
  

“非典”就是SARS,果子狸可不是小浣熊(2)
CN Tower(国家电视塔)参观大减价,Royal酒店住店大派送, 有人买了棒球票再以一刀卖出去来支持他所喜爱的球队……多伦多的经济在SARS的袭击中变得更加脆弱。
  SARS时期的多伦多,生活照旧,只是很担心国内的亲人,我和向东好不容易在工厂区买到了一箱医用口罩,连同消毒用的洗手液,一起给国内的亲人寄去,邮寄费一算比买东西的钱还高;那也要寄。当危险和死亡逼近我们的时候,这一箱物品是我们对于那些曾经和我们朝夕相处的亲人们的唯一关心。
  公司里表面上是一片平静。我和Flora都因为北京隐瞒疫情而感惭愧。同事们一说到北京隐瞒疫情的问题,我们就抬不起头,好像是我们两个人干的。 出了国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在意自己的祖国,祖国的一点进步都让我们这些在海外的游民感到自豪,而任何闪失都让我们觉得自卑。自从闹了SARS,我们在办公室连喷嚏都不敢打,生怕别人怀疑我们得了SARS。
  转眼到了五月,北京提前放起了长假,我和向东每天都守在电视机旁关注着国内关于非典的报道。一天夜里,新闻中已经证实,非典是由于广东人吃果子狸而从动物身上传染过来的。高兴突然指着窗户“啊呜——啊呜”地叫起来。我们一转头,一个全身黑毛,爪子很长,眼睛上面有一圈白毛的动物正趴在窗台上。我和向东不约而同地把目光又转回了电视画面的果子狸,不会吧,怎么跟果子狸长得一模一样。
  向东拿了手电出去查看,那东西“噌”地一下跳开了。电筒的光束下,那只动物蹲坐在通往地下室的走廊里,怀里还抱了四个小的,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们。第二天和同事们一说,他们说那是加拿大浣熊,到谁家谁就幸运。我们可没觉得,在这非典时期,本来就住在了倒霉的Grace Hospital边上,家里又来了一家子长得和果子狸一模一样的动物,怎么是幸运呢。回到家就发愁,走廊里的浣熊好像知道加拿大的法律是向着他们的一样,根本不怕人,每天左手吃着从垃圾箱里掏出来的鸡翅膀,右手喝着拣来的可乐,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我打了电话问政府部门是否能来帮忙,好嘛,请他们走,我要付款四百加元。我们只好从Wal…Mart(沃尔玛)买了一种特殊的粉末撒在过道上轰它们走。从地下室的小窗户望去,看着浣熊妈妈——一个单身母亲一个一个把四个孩子叼走,心中油然生起怜悯之情。
  不知熬过了多少个揪心的日子,北京那边传来了好消息, 非典时代结束了。多伦多的中餐馆也恢复了往日的繁荣,“China”的名字和SARS渐渐在新闻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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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完美(1)
我要坚持,为了这个完美的家而坚持!
  肖梅的老二已经两个月了。我和向东带了高兴去看肖梅。
  门开了,肖梅一身睡衣在门口闪了一下,门又关了:“等会儿——”门里叮叮咚咚一阵忙乱夹杂着肖梅的尖叫:“Stop it! Stop it! Behave yourself, please!”
  门又开了。一个丰腴而整洁的女人摆了个S造型出现在我们面前:紧身裤,纯棉宽松白的衬衫里若隐若现着她因生育而丰满但并不臃肿的身材。肖梅的脸上没有妆彩,荷尔蒙的改变让她脸色红润,头发油黑。两个孩子的妈妈,她还是那样美,她一直坚持着她做女人的哲学:“在不该成熟的年纪绝不成熟,在成熟的年纪绝对优雅。”
  “欢迎,快进来。哎呀,小高兴,你也来了,快去和你的Nickel(尼可)姐姐玩儿吧。”肖梅温柔地说。
  客厅已经变成了游乐场,玩具满地都是。Nickel正坐在Baby餐椅上吃意大利面。她把裹着酱的面条甩得到处都是。肖梅刚要弯腰去擦,“啪”的一坨正好甩在肖梅的脸上。“Hi girl,that’s really bad(我说丫头,这样做可不好)!”肖梅又尖叫了起来。楼上传来了Mike(迈克)的哭声,肖梅抓了一张面巾纸往脸上一盖,就噌噌地上楼去了。一会儿工夫,肖梅夹着Mike下了楼。Nickel又从餐椅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要往下跳,肖梅像蜘蛛人一样一个箭步冲上去搂住了她的脖领子。这边Mike饿得哇哇大哭,那边Nickel在餐椅上转着圈儿地嗷嗷乱叫。
  我赶快过去接过了Nickel, 她一下子就追着高兴玩了。肖梅在肩上搭了一块绣花的俄罗斯大方巾,一撩衣服,优雅而专业地给Mike喂起了奶:“我现在像不像大妈?”
  “有这么漂亮的大妈吗?这个时期都这样,我那会儿不比你好到哪里去。你们家条件好,为什么不请一个保姆呢?”我说。
  肖梅家的大黑猫“喵”地叫了一声突然从窗台上蹿了下来,跑开了。
  “死猫,一来生人就躲起来,没见过世面。”肖梅瞪了一眼黑猫,转过头来接着说:“Bill不同意!他不喜欢家里住进一个陌生人。”
  “这是什么话?你现在需要帮助,要不把你爸你妈接来帮忙。”
  “Bill也不同意。他说我妈一来,又要天天做粥了,他受不了,结婚的时候来一个月都难过,现在要住好几个月,绝对不行。”
  “他就不能凑合一下。”
  “不能,他们这些老外,不对,应该说他们是这儿的主人,我们才是老外呢。他们这些鬼佬都这样,喜欢独立。他说他妈妈生了他和他弟弟,小时候,他妈妈做饭,就把他们放在厨房里的小围栏里。他妈妈也是这么带大了两个孩子,别的加拿大人也都是这样带孩子的,有的还一家四五个呢,为什么我就不行。说得我无地自容。他说这‘勤劳,勇敢,善良’不是形容你们中国妇女的吗?”
  “胡说,你要是问你妈,你妈也会说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你和你弟弟带大了。你妈二十六岁都生完你弟了,你三十多了才生第一胎,能一样吗?你们家那会儿有这么大房子要照管么?能比吗?”
  “你说的真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不过,我也不愿再接我父母过来了,他们来了就跟蹲监狱一样,还要看‘白’女婿的脸色。”肖梅说,“Bill今年生意不好,他代理的很多客户都跑到美国那边做生意去了。他现在老要去美国处理事务,比以前忙了,钱却比以前少挣了。这么大的房子,又是车又是孩子,他压力也挺大的。他们这些鬼佬,从小没受过苦,有点挫折就很脆弱。人又到了中年,事业上的波动总是让他不痛快,最近他脾气特不好。我妈讲话——肾亏,应该吃六味地黄丸。Bill哪里能接受。”
  “你也知足吧。我打电话给咱们以前那些同事,他们羡慕死你了,你已经为我们姐妹们争光啦。”我说。
  “咱们同事都怎么说?”肖梅好像很在意大家的议论。
  

坚持完美(2)
“当然是好啦。你现在是完美家庭了:洋人丈夫,house花园,混血儿。多少人想实现的北美梦你都占全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Bill挣得再少也比我们强出去几百倍。”
  “是啊,我出来了,我想要的东西在我的努力和策划下一样一样都实现了。有时候我真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发生在我身上。虽说Bill不喜欢和我爸妈住,可我也庆幸我没有和公婆来往的烦恼。你说对吧?”
  “那可不是,你就偷着乐吧!”
  “受点累倒不怕,我现在最怕的是睡觉。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头母猪,天天都是重复那些事,身子一歪就得给Mike喂奶,喂完了一起来就得陪Nickel玩。唱着走调的摇篮曲哄两个孩子睡着了,我又睡不着了,睁着眼睛干着急。好不容易有睡意了,Mike又要吃奶了,Nickel又要起来玩了。我以前上班还有个周末,哎呀,现在真是没白天,没黑夜,更没有周末……”肖梅眼里闪着无奈。
  “但我要坚持,为了这个完美的家而坚持!”肖梅脖子一梗,大有一种胡兰子就义前的坚毅。
  要说中国人的崇洋是有历史的,《围城》就已经写得很精辟了。肖梅的父母虽然加起来也没和Bill住过两个月,可回去后在亲戚朋友间却是自豪得不行。遇到有朋友和儿媳妇,或者女婿闹别扭的,肖梅她妈马上说:“我那个女婿可好,我们从来没有红过脸,客气得很。”她妈也不想想,她倒是想和她女婿理论他的抠门儿,她说得通吗?老两口关起门来都知道,中华民族养老送终的传统根本不可能指着肖梅两口子来实现了。本来被当作最高幸福目标被追求的国际婚姻现在发现不过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玩笑,洋女婿中看不中用。两口子常常后悔:我们的闺女,一朵鲜花插在了“羊”(洋)粪上。
  国际婚姻已经不像前几年那么让人议论了,但在肖梅的家族里,祖祖辈辈还是头一遭。肖梅早就成了家族里的骄傲和幸福的代言人,所以她必须坚持,为了她这个完美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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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在上演(1)
当初被肖梅当作幸福终极目标而不懈追求的异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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