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姨太，我给您送晌午饭来了，您这是去哪啊？”吴邪笑着说。
“不好意思吴管家，少爷说午饭会过来，我正打算去找您呢。”夏秋满脸的歉意。
“哦，这样啊，那您回吧，我去安排。”
“您辛苦。”
夏秋转身回屋了，留下吴邪端着饭菜站在原地发呆，本来他是想送了这边的饭就去找少爷一起吃的……呵，是啊，往后少爷的午饭都有别人陪着，再也用不着他吴邪伺候了，自己终究只是张家的小管家，别的什么都不是。说不上伤心难过，只是心里堵得慌，也许自己真的该听小花的话，趁这个劲儿就死了这条心，也好好的找个姑娘替吴家接香火……这条路也太他娘的难走了。
张起灵到西院的时候夏秋屋里的饭菜都已经安排好了，瞧着桌上的菜式全是自己不爱吃的，张起灵忍不住问夏秋：“吴邪呢？”
“哦，吴管家放下饭菜就走了，没去找您？”夏秋给张起灵盛了碗汤。
“这菜是他安排的？”张起灵不禁有些奇怪，这小家伙儿是怎么了？怎么好像跟谁赌气似的，菜式跟以前完全不对了……【乖：还能跟谁赌气啊闷哥？你拿小姑娘恶心嫂子，嫂子可不就拿饭菜恶心你呗~╮（╯_╰）╭】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夏秋奇怪的问。
“没什么。”张起灵尝了口汤，果然有些不合口味，却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吃吧。”
“少爷您不想问我叫您来是什么事？”夏秋笑着说道。
“要我陪你吃顿饭，这很正常。”张起灵加了两筷子菜，有些想念吴邪帮他夹菜的日子。
“我会吃那个药的。”
“……”张起灵的筷子顿了一下，“想好了？”
“少爷，你一定没喜欢过什么人。”夏秋从张起灵手里把筷子拿过来放下，然后看着他笑：“喜欢一个人就像吃饭，这桌子菜你爱不爱吃是注定的，也是天生的，不会因为你的勉强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习惯从而喜欢，不爱吃就是不爱吃，勉强放进嘴里眉头也会情不自禁的皱起来，就像你现在。可你要是喜欢吃一样东西，就会总想着吩咐厨房做给你，即便是那东西吃多了对身子不好也不在乎。那种感觉就像饮鸩止渴，很蠢，却管不住自己。”
“你想说什么？”
“少爷，你就是那鸩，喝了会被毒死，不喝会被渴死。你说，我该选哪一边？”夏秋微红了眼圈看向张起灵，那眼神儿温柔的像水似的。
“没人逼你，不喝也会活得好好的。”张起灵错开目光，他有些受不了。
“少爷，你觉得一个女人是短暂的拥有幸福好呢，还是孤苦一生好呢？”
“……”
“少爷，我嫁过来就不会回去，一个人孤苦的生活在深宅之中也太过可怕。我宁愿给你生个孩子，然后死去，至少你以后还会记得曾经有我这么个人，记得孩子的娘叫夏秋。”
“……”
“少爷，我怀孕的时候，可不可以宠着我点，哪怕是演戏也好？这算是你我的交易，你对我好一点，我帮张家延续香火。”
“……”
张起灵沉默了，并不是他不爱说话的毛病又犯了，只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什么东西可以回报这个女人，除了歉意就没有别的，可歉意这东西跟一个鲜活的生命相比是不值钱的。他只能欺骗自己说：这是夏秋的选择，跟张起灵没关系……
张起灵又在夏秋的房里待了一个下午，晚上的时候吴邪跑过来送饭，碟子放到桌上时磕出好大的声音，临走的时候也几乎是把房门摔上的，可惜张起灵已经没有那个心思在意吴邪到底怎么了。夏秋在下午的时候把药吃了，那个时候她在笑，笑得好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一样。
“我不会宠人，你想要什么就去跟老管家或者吴邪说。我只能做到这样，抱歉。”
“……嗯。”
这是夏秋吃药前他们的对话，那女人当真是一点怨言也没有，是不是傻透了？
“吃饭吧。”张起灵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拉了一下她的手，起码，他想尽量把戏演足……
这一夜的的红绡帐暖、春色旖旎，这一切都美得好似一场梦，而事实上，这一切也就是一场梦，是美梦，也是恶梦。
吴邪送了饭后没有走，他到底还是贱兮兮的跑去听了窗根儿，把自己伤了个体无完肤后再逃回自己的屋，趴在那张小床上哭的像是小时候让人抢了花生糖……这一整天他都高估了自己，他没有淡定的帮他们张罗饭菜床铺，也没有好好地关上房门，大概到了第二天他也不会去西院等张起灵起身，瞧着那个人从别人屋里走出来太扎心了，他受不了，也不想自虐……可是他竟然连躲起来默默流泪都没做到，他听得见自己嚎得有多惨，一点也不像个老爷儿们！
乌灵坐在自个儿屋的窗边看见了狂奔而去的吴邪，兀自觉得他好可怜，再想想从一开始就跟张起灵说清已经有了心上人不会服侍他的自己，真是太明智。
因为有些失眠，乌灵就那样坐在窗边看月亮，看着看着，她就看到深更半夜从夏秋屋里出来的张起灵，他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天发呆，一直望一直望，直到乌灵挨不住迷迷糊糊的睡了他还没有走。然而等乌灵第二天惊醒的时候他却不见了，后来才听说张起灵带着吴邪搬到了揽月斋住，说是要教吴邪做生意……
这天之后的两个多月张起灵都没再见过夏秋，他受不了夏秋那情深意浓的眼神儿，他回报不了了，也做不到泰然接受，所以他带了吴邪躲进揽月斋，眼不见，心为净。
第13章 13
就在张起灵住进揽月斋的期间，整个北平都变了天儿，7月中旬直皖开战了，张家押对了宝，在四九城的地位日新月异，没过多久又传出消息说张府的夏姨太怀孕了，据说张大帅还亲自选了贺礼派人送来，张家一时间成了众人巴结讨好的对象，送礼之人多的可谓门庭若市。
八月中，张起灵受不了自家老爷子的念叨终于带着吴邪回了张府，医生说夏秋的胎很稳，已经有两月余。其实吴邪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难过，而是“我家少爷好厉害，一次就能让夏姨太怀上了啊”……
之所以会这样，大概是因为吴邪曾在一个月色很浓的晚上问过张起灵，为什么刚刚宠上夏秋就要跑出来？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仿佛是：张家太脏，我也一样。
那晚，他们都醉了。可吴邪却记得张起灵当时那无奈又茫然的眼睛，寂寞的让人疼得慌，当时吴邪没忍住，借着酒劲儿挤进张起灵的怀抱，不停地念叨：少爷还有我呢，少爷还有我呢……
所以后来，当乌灵找上吴邪并告诉他其实张起灵可能只是为了要个孩子的时候，吴邪并没有觉得吃惊，这深宅大院的，这种事简直太多了。
“吴邪哥哥，我去看过夏秋姐了，她那眼神儿里头全是伤，根本就没有幸，可见少爷哥对她并不上心。”乌灵坐在回廊上，一边摆弄身上的配饰一边跟吴邪念叨。
“少爷怕也是让老爷子逼急了吧，我瞧着他也不怎么高兴。”吴邪靠在柱子上，眼睛看着远处院子里垂柳。
“吴邪哥哥，不如你主动出击，将少爷哥拉入爱情的沼泽，然后一起在幸福的泥巴里溺死吧~哈哈~~~”乌灵眨巴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活泼可爱。
“……我倒想呢，可我哪敢啊？万一把少爷惹急了，随便找个墓把我往里一塞，那我就得跟阎王爷沐浴爱河去了……”吴邪瞪了乌灵一眼，突然觉得这姑娘太不靠谱……
“我有招儿~”乌灵得意的晃了晃小脑袋。
“诶？什么招儿啊？”吴邪迫不及待的坐到乌灵旁边，求知欲旺盛的看着她：“快说啊你倒是！”
“有条件~”
“……啥条件？”
“嗯……我想吃全聚德烤鸭了吴邪哥哥~~~”
“……我跟胖子说，让你吃一个月的！”
“太好了！”
“所以说你的招儿是什么啊？！”
“嗯……就是……”
“啊啊啊！！！这么咸湿的词亏你一个小姑娘说得出口啊喂！！！”
“嘿嘿嘿~管用不就得了~~~”
“……”
西院，夏秋的房间里，张起灵沉默地看着床上的女人，她还在睡，那个药的副作用很大，所以母体会特别辛苦。
“少爷，您回来了？”夏秋醒了，没打算起来，躺在床上冲着张起灵笑。
“嗯。”张起灵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用手探了探夏秋的脉，他小时候曾学过两天医，过一会儿才点点头说：“情况很好。”
“医生每天都来，吃的东西也都是单独有人给做，老爷子上心得很，所以我很好。”夏秋笑着说。
“嗯，你好好养着。”说着，张起灵就起身要走，结果被夏秋拉住衣袖。
“少爷，今天别走了好吗？很久没见了……”夏秋的声音带着哀求。
“……我只是去倒茶。”张起灵终究还是不忍心的。
等张起灵倒茶回来的时候夏秋就又睡了，他依旧只是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这个女人竟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晚饭是吴邪安排的，很精细，他已经想得很开了，反正事情都发生了，自己这个小管家一哭二闹得也没啥用，不如盯着他们，省的再日久生情咯起步得不偿失？！念及此处，吴邪便特不知趣的留在了夏秋的屋里伺候他们吃饭，偶尔夏秋给张起灵夹夹菜他还挑衅的说着类似“少爷不爱吃这个”的话……
这一晚张起灵顺理成章的留在了夏秋屋里，并吩咐吴邪第二天过来接他，吴邪答应了，他此刻特别佩服自己竟然能这么淡定的接受少爷宿在西院这件事，但这大概也是因为知道他们无爱吧。
吴邪走的时候特意往乌灵的屋里瞄了一眼，结果就看见那丫头正塞了满嘴的烤鸭冲他眯眼笑呢……啧，真是越看她越不靠谱，这姑娘是王胖子他妹吧？！
这一夜，张起灵拿了被褥睡在了地上，他跟夏秋说怕碰了孩子，但夏秋明白，张起灵从来不想跟自己同床共枕，就算是那一晚，也是哄得自己睡了便走了的。
她不怨，只道一切皆是命。
第二天早晨一起来，张起灵就觉得肩膀发酸，像是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