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甜橙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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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甜橙树-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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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这是谁教你的?”她在伤感中笑了起来。

  “艾德孟多伯伯。他说路西安诺有方向感;如果比我还小的路西安诺都有方向感的话,那我的方向感一定更强咯……”

  “我和贾蒂拉说说看。”

  “不用浪费时间了啦!她会让我们去的。贾蒂拉总是一天到晚看小说、想男朋友。她根本不在乎。”

  “这样吧,喝完咖啡,我们一起到前门去。如果有认识的人经过,刚好往同一个方向走,我就拜托他们带你去。”

  在我看来,就连吃面包也是在浪费时间。我们走到了前门。

  没有人路过,只有时间悄悄溜走。但是最后终于有人来了;邮差派夏先生。他脱下帽子向葛罗莉亚致意,答应陪着我们去。

  葛罗莉亚吻了我和路易,微微笑着问我:“那个大头兵和靴子的事你怎么说?”

  “那是骗你的啦!我不是故意的。你会嫁给一个空军少将,肩膀上有很多星星的那种。”

  “你为什么不和托托卡一起去?”

  “托托卡说他不往那边走。而且他不想自找麻烦。”

  我们出发了。派夏先生让我们走在前面,自己挨家挨户送信,然后加快脚步赶上我们。这样的过程一再重复。等我们走到里约——圣保罗公园时,他笑着对我说:“小朋友,我在赶时间,你们拖累我了喔。现在你们自己往前走吧,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他很快地走开,腋下夹着装满信和报纸的邮包。

  我感到一阵厌恶。

  “卑鄙小人!你答应葛罗莉亚会带我们去的,结果把两个小孩丢在路边!”

  我用力地握紧了路易的小手,继续往前走。他开始觉得累了,放慢了脚步。

  “加油,路易,快到了。他们有好多玩具哦。”

  他稍微家快了脚步,然后又慢了下来。

  “泽泽,我累了。”

  “我可以抱你走一下,如果你想要的话。”

  他伸出双臂,我抱着他走一下。哇!他重得像铅块一样。等我们走到进步街时,我已经气喘如牛了。

  “现在你下来走一下吧。”

  教堂的钟敲了八点。

  “怎么办?我们应该在七点半到那边的。”没关系,会有玩具剩下来的。他们有满满一卡车呢。

  “泽泽,我脚痛。”

  “我帮你把鞋带放松一点,就不会痛了。”我弯下身。

  我们越走越慢,感觉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市场那边。我们得先经过小学,在班古赌场街右转。最糟的是,时间正在飞逝。 。 想看书来

飞吧,我的小鸟
新家新生活,我对未来满怀单纯的希望——单单只是希望。

  我坐在板车上,一边是亚里斯提先生,一边是他的助手。天气暖洋洋的,我的心也暖烘烘的。

  离开泥巴路,转上里约——圣保罗公路的时候,感觉棒极了,板车平顺清爽地向前滑行。

  一辆漂亮的汽车开过去。

  “那是个葡萄牙人麦纽*瓦拉达赫的车。”

  我们穿越阿速德街的时候,早晨的风中传来一阵遥远的汽车笛声。

  “你看,亚里斯提先生,曼哥拉迪巴号开过去了。”

  “你知道得可真不少嘛。”

  “我认得它的声音。”

  只有马路敲在街道上嗒嗒作响的声音回答我。我发现这辆板车并不新——正好相反——但是车身很坚固耐用,跑两躺就可以载完我们全部的家当。拉车的驴子不甚强壮。但是我决定说些好听的话。

  “你的车子很漂亮,亚里斯提先生。”

  “还算好用啦。”

  “还有驴子也很漂亮。他叫什么名字?”

  “吉普塞。”

  他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今天我好开心,这是我第一次坐板车耶。我看到葡萄牙人的车子,有听到曼哥拉迪巴号鸣汽笛。”

  一片沉默。

  “亚里斯提先生,曼哥拉迪巴号是全巴西最重要的火车吗?”

  “不是,它只是这条路线中最重要的。”

  没有用。有时候要了解大人还真是困难啊。

  板车在新家前面停下,我把钥匙交给他,试着展现我的热诚。

  “需不需要我帮忙做什么事吗?”

  “你帮个大忙不要挡路。去玩吧,等到要回去的时候,我们会叫你的。”

  我走开了。

  “米奇欧,现在我们可以永远住在一起咯。我要好好替你打扮打扮,这样就没有任何一棵树比得上你了。你知道吗,米奇欧,我刚刚坐在一辆很大很大、很平稳的板车上,看起来就像电影里的那种驿站马车喔。这样吧,以后我只要看到一样新的东西,就来跟你讲,好不好?”

  我走进水沟边高高的草,看着里面流动的脏水。

  “前两天我们决定把这条河叫做什么啊?”

  “亚马逊。”

  “对,亚马逊。下游有很多印地安原住民划着独木舟,对吧,米奇欧?”

  “那还用说吗?一定是这样没错。”

  我们才刚刚开始聊起来,就听到亚里斯提先生关上门叫我的声音。

  “你要留在这边还是跟我们走?”

  “我要留下来。我妈妈和姐姐应该已经一路走过来了。”

  所以我就留在那儿,仔细研究新家的每一个角落。

  
  为了庆祝搬家,也或许是因为我想给新邻居留下好印象,一开始我表现地很乖巧。后来我不小心看到上次捡到的那条女用黑色长袜。我把长袜卷成长条状,把脚趾尖的部分剪掉,然后我找到一条很长的风筝线,就用这条线穿过长袜,在原先的脚趾部分打结固定。慢慢拉动绳子的时候,远远看起来,长袜看起来就像一条蛇。如果在黑暗中效果一定很棒。

  到了晚上大家各忙各的,新家似乎改变了每个人的心情。家里有种欢乐的气氛,是我们好久不曾体会过的。

  我不出声,静静在大门都等待。街灯照亮了半边的街道,高耸的巴豆树蓠在角落投下暗影。工厂里一定有人留下来加班,通常加班不会超过八点,很少晚于九点。我不喜欢工厂。工厂早上的笛声让人心情沉重,在五点下班时刻听起来更加刺耳。工厂是一条恶龙,每天早上把人们吞进去,晚上吐出来的时候大家都累坏了。我不喜欢工厂,也是因为史考费德先生对爸爸做的事。

  准备好了。有个女人走过来,臂下夹着阳伞,手上拿着皮包。我听到她的鞋后跟敲击路面的声音。

  我跑到门后躲起来,试着拉一拉袜子的绳子。可以动,完美无缺。然后我小心翼翼地躲在树蓠的阴影里,手上紧紧抓着那条线。鞋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更近了——咻!——我用力拉线,那条蛇慢慢滑过街道中央。

  接下来发生的事出乎我意料之外。那个女人尖叫的声音如此之大,惊动了整条街。她把皮包和阳伞丢向空中,紧紧按着肚子,不停尖叫。

  “救命啊!救命啊!……有蛇!快来人啊!救我啊!”

  门一扇扇打开。我丢下所有东西,跑到屋子边钻进厨房,打开放脏衣服的篮子,跳进去之后把盖子关上。我的心因为恐惧而狂跳。那个女人仍然在大喊大叫。

  “喔,我的天啊!我肚子里的宝宝,六个月的宝宝要保不住了!”

  我一边起鸡皮疙瘩,一边发抖起来。

  邻居把她带进,缀泣和抱怨持续不断。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最怕蛇了。”

  “喝点橙花水吧,休息一下。男人们带了棍棒、斧头、还有灯笼出去追蛇了。”

  只不过是一条袜子做的蛇,结果搞出这么一场大骚动!但是最惨的还在后头。贾蒂拉、妈妈、还有拉拉也出去看热闹了。

  “这不是蛇,各位。这是一条旧袜子。”

  在惊慌之中,我忘了把蛇收回来。我完了。

  绑在蛇身上的那条线,一路延伸到我们家的院子里。

  我认识的几个声音同时响起:“是他!”

  现在呀追捕的对象不是蛇了。他们察看了床底下,没有。他们经过洗衣篮旁边的时候,我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他们到外面的小房子里去找。

  贾蒂拉突然想到什么。

  “我知道了。”

  她掀开洗衣篮的盖子,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拎到饭厅去。

  这一次妈妈很用力地打我。拖鞋高歌,我用力尖叫,希望能够减轻疼痛,而且这样她才会住手。

  “你这个小害人精!你知不知道,肚子里怀着六个月的身孕有多辛苦?”

  拉拉尖酸地评论:“他可是花了好长的时间准备在这条街上的首演露脸呢。”

  “现在给我上床去,你这个小混蛋。”

  我揉着屁股走到卧室,面朝下趴在床上。幸好爸爸出去玩牌了。我在黑暗中吞下剩余的眼泪,心里想着,床铺真是治疗竹笋炒肉丝的最佳良伴啊。

  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就起来了。我有两件很重要的事要做:第一,我要到处看看,表现出不在乎的样子。如果蛇还在那边,我就捡起来藏在衣服里,下次还可以用在别的地方。但是蛇已经不在了。要再找一条这么像蛇的长袜,恐怕很难。

  我转身走向姥姥家。我必须和艾德孟多伯伯啊谈谈第二件事。

  我知道我进们的时刻,对一个退休老人来说还很早。他应该还没有出门去玩“动物乐”(“试试手气”,他是这么说的)还有买报纸。

  事实上,他正在客厅玩一种新的单人纸牌游戏。

  “祝福我吧,伯伯。”

  他没有回答。他正在装聋。家里每个人都说,他不想说话的时候喜欢装聋。

  这一招对我没有用。对实际情况而言(我好喜欢这句话啊!),反正他从来没办法对我完全不理不睬。我扯了扯他的衬衫袖子,一如往常地想着;他那黑白格纹的吊裤带真是好看啊!

  “啊,是你啊。”他假装刚刚没有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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