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嗨——”老胡也叫了起来,“你这怎么像条疯狗一样乱咬人呢?”
“狗被逼疯了自然要乱咬人。总之,我要死,也得拉上你们几个垫背,我不是早说过,我们都是一窝蛇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陈殿龙道。
“妈的,陈殿龙你他妈的真不是个人……”老胡骂。
陈殿龙冷冷的说:“能保住我这条狗命,我就是个人,保不住我这条狗命,我就是条疯狗,乱咬人的疯狗。”
“算、算了,现在……说、说什么也没、没用了,阿龙这条疯、疯狗是铁、铁了心要拉、拉我们去垫、垫背的,谁、谁叫我们不、不长眼呢,交、交了这么个狼、狼心狗肺的朋、朋友呢?我们还、还……是按照阿龙的法、法子做吧。”豆皮说。
“岂止是狼心狗肺,简直是蛇蝎心肠呢。”老胡说。
“你真他妈的比毒蛇还毒。”猪头也说道。
陈殿龙阴恻恻地说:“你们知道就好,我可从来都是六亲不认的呢。”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陈殿龙正心事重重的躺在床上,豆皮走进来道:“阿龙,方援朝这王八出窝了,我们有机会了。”
“在哪?”陈殿龙问。
“他正和那女子在陵士陵园里卿卿我我呢,老胡和猪头正缀着他们。”
“带上家伙,我们马上赶去。”陈殿龙说。
两人拿起几根半米长的木棒和绳索,朝烈士陵园走去。来到烈士陵园土坡后,老胡和猪头正伏在草丛里盯着方援朝。陈殿龙问:“那王八蛋呢?”
老胡说:“他正和那女子坐在草地上呢。”
陈殿龙望了望,说道:“老胡,你和猪头对付方援朝,我和豆皮对付那个女子。”
猪头不满道:“你老是想占便宜。”
陈殿龙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争风喝醋。”
“嘿,他们抱在一起了。”老胡低声喊道。
“动手。”陈殿龙说。他们四人弓着腰悄悄地向方援朝身后的砖垛摸去。
方援朝正和恋人搂在一起热吻着,他们陶醉在爱的甜蜜中,一点也没有觉到死神正向他们扑来。“小娟,我对你的爱是海枯石烂不变心的。”方援朝捧着小娟的脸说。忽然从石砖堆上跳出几个黑影,方援朝一惊,还没容他喊出声,强索已经套住了他们的脖子。一阵乱棍打下,方援朝和他的女友惨死在陈殿龙这个恶魔的屠刀之下。
第二天陈殿龙慢慢吞吞地去造反派司令部。只见周红双眼又红又肿,无限悲伤的样子,他心里一阵醋意。“妈的,方援朝死了她哭得这样伤心,有朝一日我死了不知这个骚娘是否也会这样伤心?”他故作吃惊地问:“周副司令,你怎么了?”
周红抽抽噎噎的说:“方援朝战友被人杀死了……”
“啊?怎么会?凶手是谁?”
“不知道……”
“我看呀,这一定是旗派井冈派蓄谋已久的阴谋了。他们要削弱我们的力量,要恐吓我们,打击我们,所以就把方副司令杀害了。周副司令,保皇派们如此欺凌我们,我们岂能忍气吞声,容忍他们胡作非为?不狠狠反击,不狠狠教训他们,那我们就显得太软弱、太没有力量了。”
“方副司令是怎么死的,凶手是谁,都还没有调查清楚,怎么反击?”
“那还用得着调查么?除了保皇派们,还能是谁!我们得写大字报,发传单,彻底揭露旗派老保们的鬼蜮伎俩和狼子野心。”陈殿龙慷慨激昂地说。
周红不置可否,只是抹着泪水。
捣鬼者传 (18)
第四章 “给我狠狠地打,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一
除掉了心头大患方援朝,终于使查案之事不了了之,陈殿龙总算是放下了心头上的一块大石,轻松了不少。“好了,阿龙,方援朝一死,你就不用像出洞的老鼠那样,天天提心吊胆的了。”猪头说。
“妈的,我们总算度过了一个难关。”陈殿龙抹着冷汗说,“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后怕。”
“这几晚我都在做恶梦呢。”豆皮说。
“可事情还没有完呢,旗派一口咬定王大生的女儿是我们杀害的,叫嚷着要追查凶手呢,怕只怕万一纸包不住火,那我们可就……”老胡说。
“看来,他们是要死死盯着我们不放了。”豆皮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们查着了什么线索……”
“是呀,是呀。”老胡说,“夜长梦多,我们还是得赶紧想个什么法子,转移人们的视线。”
“最好是和旗派们狠狠干上一仗,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看他们还敢乱说乱动。”猪头说。
“猪头这个主意可倒是个好主意。”豆皮道。
“妈的,我本想借铲除方援朝来嫁祸于旗派,挑起两派的冲突,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没想到周红这个臭婆娘就是不肯上我这个当。”陈殿龙说。
“阿龙,你不是司令么?你就下个命令。”猪头说。
“司令个屁!妈的,在司令部里,我说的话总没有人听,我只是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假司令。”陈殿龙愤愤的说。
“学生哥只听周红的,他们根本不把我们这些工农大老粗放在眼里。”老胡说,“我们虽然都是风雷派的人,那些红卫兵们平时见了我们,都不爱和我们说话。”
“就是。”猪头说,“我们和他们总是尿不到一块儿。”
“有什么办法?”老胡说,“人家势力大,又多读了几年书,识得几个字,当然看不起我们。”
“莫非我真是应了古人说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空有一腔抱负却施展不出来?”陈殿龙点着烟吸着说。
“这些学生娃,乳臭未干,不是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么?我才不信他们能干得出个什么名堂来?”老胡说。
“当然,若是只听那几个奶毛未退的学生哥的话,什么捍卫真理,捍卫正义,这反也造不成了。哪有光靠嘴皮子就能夺权打天下的?不行,我非得把红色风雷的大权抓到手里不行。不然,就算是将来造反成功,我陈殿龙也没能捞得着什么好处,那岂不是白干了!”
“就是,我们总不能为他人做嫁衣裳,到头来白忙了一场。”老胡说。
“可是,要把红色风雷的大权抓在手里又谈何容易呀。周红总不见得会让贤,把领导权交给你吧。”豆皮说。
“她当然不会,除非她是一个大傻瓜。”猪头说。
陈殿龙说:“她当然不会把实权拱手相让,但如果其他的人只听我的,不听她的,那就……”
“问题是那些红卫兵们有几个会听你的?”豆皮打断他的话说。
“是呀,是呀,没有几个红卫兵会听我的。妈的,他们拿着鸡毛当令箭,都不把我这个司令放在眼里呢。”陈殿龙说。
“可不是?”豆皮道,“在他们的眼里,只有他们才是正宗的造反派,我们都是草寇、流氓,都是后娘养的,真是岂有此理。”
“妈的,我只是个光棍司令,他们眼中只有周红这臭婊子。也不知道她给他们吃了些什么迷魂药,个个对她唯命是从。”陈殿龙愤愤不平的说。
“人家是大姑娘呢,不是说有奶就是娘么?换了我,我也听姑娘不听你的。”猪头道。
陈殿龙骂:“你他妈听老母猪的。”
“不过,邝建国好像最近也不怎么卖周红的帐。”老胡说。
陈殿龙脑瓜子转了转,说道:“不错,邝建国对周红是有点看不惯,看来我还得多多倚靠邝建国才行……”
“邝建国,他行么?”豆皮问。
“行,他一个楞头青,敢打敢杀,头脑又简单,只要他认为是对的,就不顾一切的去做。通过这几个月的接触,邝建国对我倒是言听计从。看来,我和他是不打不相识了。当初,在那么多红卫兵里,我最怕的是他,现在,和我最合得来的又是他,真怪。”陈殿龙喷着烟说。
“这叫不打不相识嘛。”老胡说。
“邝建国这人很讲义气,他又没有什么心计,问题是,你怎样才能使他听你的话?死心踏地地跟着你转呢?”豆皮道。
“是呀,养熟一条狗都得喂它几根骨头呢。你要邝建国听你话他就听你话?”猪头说。
“不错,养熟一条狗都得喂饱它。”陈殿龙点点头,他眼珠子转了转说,“方援朝这王八蛋死了,正好空出一个副司令的位置,我得设法让邝建国当上副司令。这么一来,他就会对我感恩戴德的,在司令部里我就不再是孤家寡人了,至少有邝建国会支持我。哈哈,有了他这么一个得力助手,做起事来我也方便得多了。”
猪头不高兴地说:“阿龙,不是说肥水不流别人田么?要提副司令也得让我们几个人来做呀,你怎么让邝建国这臭小子做?还说我们是蛇鼠一窝的兄弟,有福共享呢。原来也只是一张嘴,光是说得好听……”
“你懂个屁。”陈殿龙打断他的话道,“在司令部里,我还没有多少地位呢,我让他做副司令,他还会不对我感激不尽么?他还会对我不言听计从么?”
“你让我做副司令,我一样会对你言听计从。”猪头说。
“问题是你这个猪头有多少个红卫兵会听你的话?又有谁会同意你们几个做副司令?”陈殿龙说,“再说了,现在是乱哄哄的年代,很多事还一下子摸不清,看不透。我让他做副司令,有些时候我们不便出头,就让他冲锋陷阵。他一个楞头青,有头没脑,我让他朝东他就不会往西。”
“你是说,你把他当枪使用?”豆皮问。
“是这样。你想想,现在到处乱哄哄的,谁知将来会怎样?我不能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狡兔三窟嘛。我只是出谋划策,他来冲锋陷阵,这也叫做运筹于帷幕之内,决胜于千里之外。” 陈殿龙说。
老胡道:“这就是聪明人动口,笨人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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