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眸子闪过一道讥讽。“你真的能做到……”
“咯吱——”厚重的密室门被推开，然后是德拉科越来越近的焦急喊声，“哈利，你在那里吗？”
“别过来！”哈利往前一扑，与洛哈特同时抢到滚落在地的魔杖，金发蓝眸的成年巫师用唯一没被缠住的胳膊握紧魔杖，以最快的速度喊，“阿瓦达——”
然而他再没有机会说出后半句了。湛蓝色眸子里狠厉地光很快涣散，洛哈特的表情定格在惊讶和不敢置信上，低头看着胸前深深□的匕首，倒向一边。沃德咬在他颈侧的伤口像泉眼一样，冒出大量鲜血。伊克赛尔气愤地抓起魔杖扔远。
哈利翡翠色的眸子冷漠平静，但放开匕首的动作却很僵硬，垂在身边的手臂微微颤抖，“很抱歉，洛哈特教授。”
如果两个让你中只能活一个，我当然希望活的那个是我，何况刚才你指着我最在乎的人的方向。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但是，对不起。
“哈利？！”敞开的大门带来明亮的光，铂金发色的男孩站在光芒之中，声音都在发抖。
哈利感觉自己瞬间放松了。他向光影中的男孩伸出手，眯起眼恍若无事地微笑，“德拉科。”
他以为德拉科会握住自己的手，但是德拉科向后退了一步。
哈利眨了眨眼睛，平静地收回染满血污的手。细小但尖锐的疼痛从身体里蔓延开来，突如其来的疲惫让人虚弱，几乎连跌坐的动作都撑不住。
“哦，梅林，你没事吧哈利！”西里斯越过德拉科跑进门，蹲到哈利面前，黑色的眸子闪烁着关怀，“你受伤了？该死的洛哈特，我要杀了他！”
哈利疲惫地垂下视线，“教父，您能带我去医疗翼吗？校长，这条蛇只是暂时失去意识，请小心看守。斯内普教授，我自己做的蛇毒药剂似乎不太有效，恐怕需要您的帮忙。”
西里斯毫不犹豫地俯身抱起他，脸上的心疼和关怀非常明显，“当然，哈利，你——哈利！”
车轮战果然累人啊。晕过去之前，哈利很学术地想，把浓重的酸涩压回心底。
我们的距离
“哈利怎么样？”邓布利多脸上再无半点笑容。
“很麻烦，”庞弗雷夫人皱了下眉，看着床上昏迷的男孩，“根据我检测到的情况，波特先是中了昏睡咒，之后被施加了消弱咒和魔力限制咒，按照常理来说，他这时会像麻瓜一样，提不起半点魔力。但是波特以某种我不知道的方式引发了魔力震荡，强行抵消了魔力限制。魔力震荡爆发的瞬间他就已经被反噬，接下来似乎又使用了大量魔咒——我得说，他能坚持到你们赶到绝对是奇迹。”
“多处内脏受损，体内的微小创口和瘀血几乎到处都是，蛇毒已经渗进内循环系统，多处身体机能性麻痹，更麻烦的是，他的魔力也彻底紊乱，一道道失去控制的魔力流四下乱窜，触碰到的地方很容易形成新伤。”
主动制造魔力爆发，魔力反噬，使用大量战斗魔法……这些情况如果发生在成年战斗巫师身上或许让人敬佩，发生在二年级生身上就只让人心疼。
“哦，哈利，”西里斯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哈利的额头，声音有点哽咽，“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凌乱的漆黑头发与白色床单对比鲜明，只露出侧脸的哈利微皱着眉，倔强地咬着下唇不出一声，偶尔细微地颤抖一下，像是忍耐着莫大的痛苦。
站在墙边的斯内普下意识地触了触右侧衣兜，一瓶浅蓝色的灵魂净化药剂就躺在里面。
只要他醒过来，就把魔药交给他，至于用途——魔药教授莫名觉得，救世主不会辜负自己的信任。
“波皮……”邓布利多表情严峻。
“不用说了，对待病人我远比你负责，”女校医白了校长一眼，“身体的创伤容易解决，但体内的魔力只能自己控制。大概一小时后他会醒来，但是彻底恢复至少需要一个月。”
“我明白，一切以哈利的身体为主，”邓布利多表情沉重，“另外，洛哈特他……”
女校医叹了口气，“那把匕首的位置太准，□心脏后还又横向拉了一下，洛哈特的灵魂已经消散，连血液都开始变凉，他不可能活过来了。我真难以想象，一个二年级生能毫不犹豫地杀人……”
“难道有人要伤害哈利，他就该站在原地忍着吗？洛哈特本来就该死１西里斯低声喊。
紧闭双眼的哈利无意识地缩紧身子，额头上很快就挂满汗珠，嘴唇已经咬到出血。
庞弗雷夫人复杂地看着男孩，最终还是帮他擦了擦汗，安慰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那不是他的错，波皮。在生死瞬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何况，洛哈特敢向活下来的男孩动手，就该知道自己可能有这种结果，”邓布利多眼中掠过锐利的光芒，“战斗的时候，只有敌我，没有对错。”
哈利的眉头略微放松，但脸色仍然惨白。
“好了，别打扰哈利休息，我们去看看那只蛇吧。”邓布利多轻声说。
西里斯动作温柔地理了理哈利的乱发，换上一脸阴沉，紧跟邓布利多出了医疗翼。
斯内普握着兜里的魔药瓶犹豫了半秒，还是跟着出了门。
“哈利怎么样了？”
刚一出门，邓布利多的蓝色天鹅绒长袍就被拽住，灰蓝色的眼睛凑上来，内疚而执着地看着他，抓住长袍的手微微打颤。
“哈利很好，别担心，马尔福先生……”
“哼，躲在门外不想见人，等别人出来有急着问，这就是你对朋友的态度，德拉科·马尔福？”西里斯不屑地冷哼一声，越过浑身一震的少年向前走去。
德拉科放开邓布利多的衣角，退到一边低下头，铂金色的头发不知怎么就显得无精打采。
“马尔福先生，你想看看哈利吗？”邓布利多温和地问。
“不！德拉科脱口而出的拒绝很坚定，“我、我是说，等他醒来我再去……”
“也好，”校长的语气依旧温和，但是蔚蓝色眼镜里已经有了疏离。
德拉科转向魔药教授，“斯内普教授，我能跟您谈谈吗？”
看着灰蓝色眼睛里的求肯，斯内普沉默点头，转身的同时，黑色斗篷甩出凌厉的角度。
坐在燃着火苗的壁炉边，德拉科的神情放松了许多。他看着手中热气蒸腾的茶杯，表情被发丝遮祝
“教父，我很慌张，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他握着插在洛哈特胸口的匕首，浑身是血表情冷漠，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结束了一条生命似的。我知道是洛哈特先袭击并且伤到了他，但我一想到他就无法遏制地想到那把染满血迹的匕首，他绝不是我认识的哈利１
手上的杯子颤动起来，几秒后才平静下来，“他对我伸出手，我却退缩了，眼看着他惊讶了一下，眼睛里的光彩渐渐消失不见，最后既没有责怪也没有伤心，只安静地看着我，在我道歉前又先低下头。”
德拉科凄楚地笑了一声，“我一定伤到他了，我很想靠近他，抱住他轻声询问，握着他的手感谢梅林，但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似乎有个声音在对我说，德拉科·马尔福，那是活下来的男孩、和平的使者，他不是你的哈利１
斯内普静默了一会，“德拉科，你信任我吗？”
“当然，教父。”
“如果我也曾害死人，你会远离我吗？”
“您？不，黑暗时代里每个人都身不由己，我怎么会……”德拉科咽了下口水，“您、您也杀过人？”
曾听父亲模糊地说起那个人的残暴，以及十多年前巫师界的混乱，但从小的顺风顺水不足以让德拉科理解那些，杀戮和死亡对于他，只是书房记事本上的数据罢了。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那代表了什么，那是自己所见场景的重复，无数份直冲鼻翼的血腥气和让人震撼的死亡场景。
父亲说过，那些事他和教父也曾参与，就是说他们也杀过人？
可怕的想象让少年打了个寒战，攥着杯子紧盯着斯内普的脸。
斯内普眼底掠过晦暗的痛楚，声音还很平静，“我不曾亲手结束巫师的生命，但那时因我而死的人已经无法计数。魔药，黑魔法，还有一些攻击计划，任何能减弱敌人实力的做法都被大力提倡，不管多么残忍。”
斯内普看着僵在座位上的教子，无声叹息，“德拉科，卢修斯和纳西莎把你保护得太好了。”
真正的战斗中谁会在乎敌人的生命？况且那时哈利的表情明明是不知所措，伸出的手一直在颤抖，可是你那时却后退了。
“我就是不能接受！刚把手从杀人凶器上放开，就能微笑着向我伸出，他怎么可以那么冷漠？就算是敌人，那也是一条生命，我难以想象自己的朋友这么冷血１
战斗中需要冷静，敌我对决时没人在乎对方的生命。可做这些的应该是“救世主”，不是我的哈利！
斯内普怒极反笑，“冷血？德拉科·马尔福，我真怀疑卢修斯是怎么教育你的，难道你没有注意到洛哈特的魔杖指的是你吗？你有什么立场责怪他冷血？”
灰蓝色的眸子猛地睁大，滴滴泪水从眼睛里滚落，德拉科的声音颤得不成曲调，“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德拉科扔下茶杯冲向门。
“站住！德拉科，”斯内普缓下口气，“一个小时之后他才会醒，也许你该给你父亲写封信。”
“教父……”德拉科惭愧地低下头。
“我对马尔福的家族立场不感兴趣，怪只怪你跟波特表现得太明显，”斯内普对卢修斯瞒着自己跟救世主靠近有些不满，但对两个少年的“友谊”却从无干涉。
“这一个小时你就呆在这里，”斯内普淡淡地说。
“我知道了。”德拉科平复了下心情，在魔药办公室写完汇报信交给阿波罗（小龙的信使）送走，剩下的时间就坐在凳子上发呆，每隔几分钟就看一眼怀表。
不知多少次之后，终于看到怀表的指针停在期待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