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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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Ⅱ-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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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艾沉默了半天,才说,你在哪儿都成,你他妈的工作,我来做。 

毕业典礼前一天,有场招聘会,胡冬朵和鲁护彪结伴而去。 

胡冬朵离开公寓前,对我说,天涯,没事干就去唐绘找顾朗吧,你不知道啊,其实我内心是特支持你“红杏出墙”!反正很快就要两年了,你和江寒的婚约也该自动失效了。 

我翻了翻白眼,不说话。 

胡冬朵甩了甩她的马尾辫,幸灾乐祸的说,你再不出墙,就没机会了。你毕业后滚回青岛,就是从墙上摔下来摔成红杏酱、晒成干杏仁,顾朗也没办法在墙外接着喽。 

胡冬朵大概不知道她最后的一句话,让我挺伤感的。 

就在毕业前一天,胡冬朵离开后的半小时里,我连喝了六杯白水,给自己鼓劲。 

我摸着涨的跟青蛙似的肚子,对自己说,天涯啊!土豆啊!乒乓球拍啊!如果你今天不对顾朗表白的话,那么,你极有可能再也没机会了! 

那一刻,我痛下决心,不管如何,也要对顾朗表白一下。哪怕他最终拒绝了我,这样,我也好了无心事的离开长沙,哪怕是伤心的离开,也好过不明不白的留下。 

我去唐绘之前,又给自己灌了一杯水。 

胡冬朵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唐绘危襟正坐,内心小情绪汹涌。 

顾朗坐在我对面,翻看着一本杂志,是我带给他的,上面有李弯弯初次发表的文章。他低眉垂头的样子,就像一副画卷一样,笔墨氤氲着,冷的眉,淡的眼。 

江寒送我的小金毛就在他脚下,一年来,它已经长大,一直都是顾朗帮我照看它,自然,顾朗没有沿用“江寒”这个神奇的名字,而是取命LUCKY。 

顾朗把杂志递给崔九,摸着LUCKY的脑袋,对崔九说,给李梦露看看吧。她家弯弯的文章。 

崔九接过杂志,一脸惊喜,说,啊呀,我就说嘛!小弯弯这妹坨去做洗脚妹简直就是屈才! 

是这样的。 

李弯弯初中毕业后,李梦露就把她扔进了一家足浴中心做足部按摩师。她说对于脚都长沙来说,这是最有发展潜力的事业。 

我当初还跟顾朗提起过这件事,顾朗的意思却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就算是苦的,那也是必须经历的。 

当时李梦露也一摇三晃的走过来,冲我笑,说,哟,我的大作家,你可别职业歧视啊!感情我让我妹自力更生是害她啊?你觉得我就活该累死累活的养着她啊?就兴你们往一个人身上狠命的糟蹋啊,我让她帮我分担一点儿,你们就看不惯了? 

顾朗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梦露,说,天涯也是为了弯弯以后着想。 

李梦露就冲顾朗笑,百媚千娇,她将手搭在顾朗肩膀上,指若春葱,撩拨着,说,要不?你养我们姐儿俩?我给你煮饭洗衣生孩子。你就管我个一日三餐就行。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顾朗的脸居然很不坦然,李梦露就哈哈大笑,摆了摆手,摇曳着走开,回眸勾首冲顾朗笑,好啦!好啦!算我没说嘛,还开不起玩笑啦! 

然后,她又冲我摆摆手,说,可不是所有人都有你们那么好的命啊!能被家里伺候的舒舒服服!读大学,谈恋爱!哎,命啊! 

说着,她就一步三摇的离开。 

我记得,当时,顾朗看她的眼神里,隐约着一种淡淡的心疼。 

在和顾朗重逢的这一年时间里,我总是给自己编织各种理由往唐绘里跑,每次他身边的崔九见到我都眉开眼笑,而李梦露看到我的时候,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和李梦露的交往有限,除了在唐绘里偶尔说几句话之外,就是在胡巴的婚介所里遇见。她在给胡巴做婚托,用胡巴的话说,李梦露是他婚介所里响当当的头牌。 

头牌李梦露的脾气依旧火爆异常,文学小青年辛一百经常被她揍得面目全非。当然,通常是辛一百又在外面搞三捻七。 

但辛一百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在搞三捻七,他觉得自己是在放松心灵,寻找灵魂上的刺激,文学上的灵感;那些来来往往的女人,都是他的文学缪斯。 

胡冬朵知道后,曾说,也愧是李梦露,心脏强大到能驾驭这拿下流当风流的浪子,要当初真是我嫁了这满脑子长前列腺的主儿,估计今年就是我的忌日。 

然后,我也后怕不已,忍不住杞人忧天的思考,当初我跟辛一百一起了,我是会跳楼死还是割腕死呢。 

当然,李梦露和辛一百的这些新闻都是李弯弯告诉我们的。 

李弯弯是个很乖巧的女孩,与小瓷年纪相当,但与小瓷的任性不同,你和她交往的时候,总会感觉到她身上的那种小心翼翼,像一只小老鼠,生怕冒犯到什么。 

她小心翼翼的生活着,用她并不多的零用钱,买各种有我文章的杂志,然后也会小心翼翼的给我发短信,发表一下她的读后感。 

后来,她跟我说,她也喜欢写字,于是我就帮她推荐报刊杂志。 

这是她第一次将文字变成了铅字,我也很开心,于是,我买了四本杂志,并给她发了短信,我说:弯弯,现在我是你的读者了。 

她没回复,估计正在给客人做足疗。 

我到唐绘后,把一本杂志推给了顾朗,让他分享一下我此时的喜悦。当然,我也正好内心澎湃着、汹涌着,酝酿着我的第一次表白。 

这时,胡冬朵的电话打了进来,她问我是否还会留在长沙,她好和房东谈续租的事情。刚才,房东给她打电话了。 

我抬头看了顾朗一眼,眼神幽幽,慢吞吞的在手机里回她说,我也没想好是不是继续留在长沙。 

顾朗抬头,看了看我,他的眼睛如同积雪下的融水,清凉彻骨。 

胡冬朵问我,那你现在在哪儿啊? 

我说,我在唐绘。 

胡冬朵一听就来劲了,说,艾天涯,你这个人渣啊!你都结婚了你还每天上班似的往唐绘跑,跟顾朗眉来眼去,你不怕天打雷劈啊! 

我赶紧握住话筒,生怕她那女高音传到顾朗耳朵里。我内心那个翻腾啊,这是什么人,明明今天早晨是她鼓励我找顾朗表白,现在又骂我该天打雷劈。 

胡冬朵说,你等我啊!我今天和鲁护镖一起,跑了一天招聘会,饿死了! 

我说,好的。 


48 水晶鞋上摔下来……可就不是普通女孩穿高跟鞋崴了脚那么简单。 
 
我挂断电话后,顾朗抬眼看了看我,问我,你毕业后,回青岛是吧? 

我愣了愣,小声试探着说,可能的话,我想留在长沙。 

顾朗笑笑,说,还是家乡好啊。你一个女孩子,还是不要漂泊在外了。女人经不起粗糙的。 

我看着他,语调幽幽的,你好像,不喜欢我的长沙…… 

顾朗愣了愣,不过,他立刻笑了笑,换了话题,说,我前几天教你的曲子,你现在练熟了吗? 

这段日子,我一直在跟着他学吉他。 

当然,我本身是没有任何音乐细胞的,但是,这也是可以比较正大光明的接近他的一个方式——女孩子想要接近某个男子的时候,总是会用一些小伎俩,自以为天衣无缝,其实漏洞百出。 

我也没理他话题的改变,突然很任性的看着他,我说,我想留在长沙! 

顾朗没作声,只是定定的看看我。末了,他笑了笑,将杂志放到我的面前,说,弯弯不愧是你的读者,文字的感觉和你的很像。 

他再次岔开了话题。 

可是,我却从他的话里面,捕捉到了一丝讯息,这丝讯息让我徒生喜悦,我问他,你看过我写的文章? 

顾朗愣了一下,笑笑,说,在书店,随意翻过一次。 

他尽量说的很轻松,尽量突出“随意”和“一次”,生怕我有太多幻想。 

我看着他,突然有些难过,这里的任何人,大概都能看出我对他的好,唯独他却不愿意看到,或者是他根本看得到,但是压根就没打算回应我的好——哪怕他在风雨如晦的路上紧紧将我揽在怀中,哪怕他吻过我,哪怕他记得我的每种喜好每种禁忌,但这一切好像都与爱情无关。 

那一刻,我的心情突然很糟糕,突然之间,我决定鼓起最后的勇气,对他说,顾朗,我喜欢你。 

就在我刚张开嘴巴,喊了一声“顾朗”,那句“我喜欢你”还没出口,崔九就跑过来喊他,打断了我的话。崔九说,秦老板来了! 

顾朗起身,留下嘴巴半张的我,真真的郁闷。 
 
谁? 

秦……老板? 

Orz,天啊,神啊,佛祖啊,不会真的是传说中的秦心吧?我法律上的另一个“母亲”啊。难道就要在此地和我完成人生的第一次相逢了? 

我第一次见到江寒的母亲,居然是在顾朗的身边。 

我的思量还未定,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音响了起来。 

迎面走来的女子,一套剪裁简约合体的套装,风姿绰约,化着淡妆,面带微笑,似乎岁月都败在了她的裙角。虽然丹凤眼满目笑意的迎着顾朗而去,但是眼角余光早已将我打量了一番。 

就在她出现的那一瞬间,我终于深刻体会到了很久之前,康天桥曾经跟我说过的一番话——秦心是个厉害的角色。 

只不过是一个照面,她已经将我逼出了一身冷汗。 

顾朗笑了笑,走上前去,很客气的称呼她,秦姐。 

秦心冲他笑,说,顾老板最近气色不错啊。 

顾朗笑笑,说,你怎么来长沙了?这么突然。 

秦心刚要开口,目光就探到了我身上,我当下就开始哆嗦,我居然想,神啊,该不会她知道了我是她法律上的“儿媳妇”了吧。但转念一想,肯定不会的。 

秦心笑着问顾朗,这位—— 

顾朗转脸看了看我,笑了笑,说,来,天涯,这是秦心秦姐,以前唐绘的老板,现在在北京。然后,他拉着我,给秦心介绍,说,这是艾天涯,我……朋友。 

我硬着头皮、颤着声儿喊了一声“秦……姐”,心里却想,我靠,这不是乱了辈分了吗?然后又安慰自己,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反正我和江寒不是真结婚。 

秦心向我点点头,笑意深长,轻轻沉吟了一下我的名字,说,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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