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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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Ⅱ-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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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茫然地看着她,又看了看胡冬朵。

顷刻间,明白不明白,两种情绪,在我心里纠缠。

最终,我点点头。

女人果然痴傻,将自己草草交付给别人,永远是她们报复那个让自己心伤的人最好的方式。

胡冬朵不久之后,就嫁给了一美籍华人。

而夏桐的话,一语成谶。

我决定离开长沙前的一个月,杜雅礼找到了我。

我们俩在火车站的咖啡厅里见的面,她坐在我的对面,已是一头短发。

她看着我,笑了笑,说,他很好,你放心。

我先是一愣,可瞬间,我却懂了。

是真的懂了。

我有点激动地看着她,说,你……你是……他……最终,“前女友”三个字,我还是生生地给吞了下去。

杜雅礼冲我笑了笑,说,嗯,就是你所想的那样。

于是,接下来,是漫长的沉默。

最终,还是她开口了,她说,我去见过他了。

我低头,眼泪突然落了下来,我说,他不肯见我,终于见了我一次,却不肯相信我的解释,他还是认为我和顾郎同谋,害了他……

她低头,笑了笑,叹气,说,或者,他并不是真的不信你。只是,不想你去等一场他都不知道未来的结局。

我看着她,迷茫着,却渴望着答案。

杜雅礼低头,说,我听康天桥说,他之前就同你分手了?那场分手给了你很大很大的刺激,他说他根本就不爱你,根本就是同你玩了一场游戏……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说,他到底爱不爱你,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那时候,他就知道陈强案发,自己自身难保了!所以……

她看着我,说,所以……但最终,她没有把话说完。

她低头看了看表,说,我该走了。然后,她看了看我,说其实我来,就想跟你说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交代我的唯一一件事情,替他照顾好你!

她拍拍我的肩膀,说,这是他这辈子唯一求过我做的事情。

说完,她就离开了。

而我的眼泪突然就不可遏制地流了下来。

那想起了那个夜晚,他羞辱了我的那个夜晚,他曾经狠狠地狠狠地拥抱过我,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那一刻,他是如此害怕失去吧,因为他已经决定了这场失去,只是想为我此后的人生铺古这条路。

杜雅礼出门的时候,我突然喊住她,我问她,你恨他吗?

她看了看我,笑了笑,说,他也这么问过我。

然后,她转身,看着远方的天空,那么倔强地笑了笑,说,我这一生,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爱他这件事情上,已经再也没有剩余的力气去用来恨他。

杜雅礼走后,我就找到了给我和江寒办理离婚手续的律师,我在他面前跟个女霸王一样拍了拍桌子,说,我见不到他!

律师看着我,说我的当事人不想见你。

我说,我知道!所以,我要你转告给他!我等他!水来了我在水里等!火来了我在火里等!死亡来了我就在棺材里等!

律师低头,看着自己手边的材料,很冷静地说,小姐,这是律师事务所,不是诗歌朗读会。我不会为你这份深情感动的,你们离婚了,我赚钱而已。

我没理他,转身离开。

我心里明白,他一定会将这番话传给那个男人的。

我等他。

可最终,在后来,我真的等到了,只不过,等来的却是他离世的消息……一切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笑话一样。

从头到尾。

关于我爱他的这件事情,像极了一个笑话。

二零零八年这个冬天,雪花飘过我的脸,苍白而冰冷。

我听过雪落下的声音吗?它像极了那个我爱过的男子低噎而温柔的噪音。

你知道我爱的那个男人的声音这么好听吗?它像极了雪花飘落时的声音。

这个男人的离去,让我的整个世界变成了灰色,突然之间,一切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二零零八年,我离开了长沙,离开了原本属于属于我的生活。

就这样,狠狠地离开,狠狠的一场放逐。

天涯。

月台之上,顾郎在身后喊住了我,声音辛涩而痛楚,他不知从谁那里得知了我要离去的消息。

我愣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他的喉咙轻轻地抖动着,无力地冲我伸出了手,眼眶慢慢变红,有泪水的光影,却充满了希冀,又畏惧着幻灭,他艰难地张开嘴,声音如同被利刃割碎一样痛楚,他说,如果……如果我说……我是真的爱你,你会不会留下来?不要走!

我始终没能回头。

我缓缓地闭上眼睛,整个城市消失在我的眼前,我曾在这里爱过,笑过,疯过,也恨过。伤口揭开过,性命交付过,眼泪流下过……

最终,还是要离开它独自一个人过。



尾声 三年

我们也许可以同时爱两个人,
又被两个人所爱。
遗憾的是,
我们只能跟其中一个厮守到老。
——张小娴


天涯篇

我写过多少爱情,在小说里,生死相许,九死不悔。为什么现实中,在此生,就独独不能给自己一场爱情,生死相许呢?

    ——艾天涯


1 要有多坚强,才敢念念不忘

三年,仿佛一场醒不了的梦。

原来,人不是不可以放弃,只是没有到万念俱灰的那一刻。

三年前,我离开了长沙,关掉了手机,断掉了网线,离开了原来的生活,离开了原来的朋友,离开了原来的热爱,离开了执着了那么久的文字梦想……

离开了这场梦想带给我的薄名,金钱,热爱。

曾经那些让我夜不能寐的文字,曾经为拥有那些读者的喜欢而心生欢喜的日子,曾经为了一个不好的评论而日夜不安的日子,曾经以为是命的梦想。

原来,放下是这么容易。

原来,离开是这么容易。

只不过因为一个男人,一个叫江寒的男人,一个我深爱着的叫做江寒的男人。

决绝。自负。

毫无责任感地离开了,那些签订的书约,那些焦急的等待——或者,当一个人心死的刹那,自顾不暇的无望感,一切仿佛都与她无关。

甚至是最亲的父母,更遑论那些已放下的东西。

整整三年时光,一个又一个春节,而我都忘记去看这两位守在自己身边的老人已是什么模样。

直到我农历生日的那天清晨,父亲端来了早饭,抬头的一霎那,看到他日渐苍老了的容颜,我的嗓子仿佛被狠狠地堵住了一般。

我不小心呛到,不断地咳嗽着,眼睛竟也跟着掉了下来,老艾轻轻地抚着我的后背,心疼地埋怨道:“老大一个人了,吃个饭都能呛到啊。是不是,念念?念念好好吃,咱好好吃饭,不学妈妈,来,姥爷喂一口。”

她叫念念。

念念不忘的念念。

她是我此生,对那个男人的念念不忘。

记得当初,老妈找尽了关系,给她落户口的时候,我在登记表上写:江念。那一刻,母亲很生气地夺过纸笔,她想改名为:艾念念。

因为在她看来,如果这个孩子随了父亲的姓,会影响到我将来嫁人,小孩子的名字,会出卖我对她父亲的惦记不忘。

那时,我按住了那张纸,冲着她摇头,是的,这是我的坚持——她叫江念。

小名念念。

她是我此生,对那个叫江寒的男子的念念不忘。

我妈当时就哭了,她说:“你就是不想活了,你也考虑一下你爹妈啊,你也考虑一下小念啊。”

那一刻,我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不肯忘记一个男人,不肯去接受和别人的婚姻就是不想活了呢?

相反,我得好好地活着。

如果我都不在了的话,这个世界上,便再也无地盛放他的姓名,唯一可盛放他姓名的地方,是我的心。

每年的每一天,我妈都在催促着我去相亲、嫁人。仿佛我如果不这么做,我这一生就完蛋了,她和老艾这一生也完蛋了,紧跟着,念念的一生也完蛋了。

然后,每一年春节,特别是我过完生日后不久,更像是世界末日。

我妈总会在吃完年夜饭的时候默想着她宝贝闺女又老了一岁,又贬值了一岁,她就会抱着老艾哭,她说:“你去看看!我怎么生出了你闺女这么个玩意儿啊!”

老艾不说话,双鬓白发点点,他就拍着她的肩膀,像安抚小孩一样安抚着她,然后冲着我宽厚地笑。

我想,老艾知道我的心。

我想,我一定是随了老艾,一旦爱上了,就难以回头,无岸可渡。这点儿我肯定不随我那跟猴头菇精似的老娘。

最初,我还反击我老妈,我说:“要是老艾没了,你也掉头改嫁吗?”

我老妈差点用吸尘器将我给吸到异次元里去,她一边追打我,一边骂:“你最近真是吃了熊心豹胆了啊!老艾,老艾,你闺女你到底管不管了!是不是你也成心想气死我啊!气死了你好再娶啊!”然后,她继续追打我,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胎盘啊!”

后来,我妈消了气,就对我叹气,说:“我和老艾,到底是结发夫妻,情分就不同啊。”

我当时正在逗念念玩,我想起了我和江寒在一起的一幕幕,想起了凤凰,想起他抱着我翻下山的那一刻,他说,要死就一起死吧——那一刻,我的心里,就认定了,同他结发为夫妻了啊。

想到这里,我的眼睛酸了一下,念念抬头,很懵懂地看着我,说:“妈妈,你怎么了?”

念念是个聪明的小丫头。

每次老艾拍着我妈的肩膀安抚我老妈的时候,念念总会转脸问我:“爸爸也这样对妈妈好吗?”

她居然懂得这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好。

我就点点头,摸摸她的小脑袋。

念念会问:“那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念念好想他。”

一直以来,我都告诉她,爸爸工作很忙,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等念念长大了,爸爸就回来了。

我心里很酸,却冲着她笑,说:“等念念长大了,爸爸就回来了。爸爸也很想念念的。”

念念就点点头,她说:“妈妈,你想不想爸爸呀?”

她这么一句话,我的眼泪差点儿被勾下来。

我想他。

我多么想他啊。


2 我只是很爱他,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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