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繁华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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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繁华冢-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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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我肚子疼。”他虚弱的叫我。
  天申一直在我怀里晕迷。手始终掐在他人中上,生怕这口气什么时候就断了。怎么会这样?我的儿子叫弘昼,他怎么会在八岁时死去?
  佳期忧心忡忡地问:“小姐,咱们去王府吗?”
  我紧紧搂着天申,坚决地摇头:“去十三阿哥府,叫他们再快些。”胤禛不在,我决不要把儿子交到四福晋手上。现在信得过的只有十三了。
  天边渐渐显出鱼肚白,马车经过城门时与一队着黄马褂的侍卫擦身而过,透过帘缝看出去,领头的眼熟得不行。想了半天,才发现竟然是十阿哥。乍见熟人我还是心惊肉跳了一下,怎么会这么巧?
  我站在佳期身后,斗篷从头到脚蒙得严严实实,她敲开了十三家的门。
  胤禛一直在我身边,他的变化是日积月累的,是以我并不觉得。然而又见到十三,我才由衷的伤感起来。怎能忘记当年敢于和康熙皇上针锋相对的十三,那时他是被康熙宠坏的十三殿下,是被父亲当众申斥,却心高气傲毫不示弱的十三阿哥,年轻英朗,前途无量,却为了救我牺牲了自己。
  那笑容灿若艳阳的胤祥,仿佛昨天才分别,今天再见到他,却已经是个三十三岁的中年男人了,鬓上染了银霜,眼底添了悒郁。
  我扔了斗篷,看到他惊骇的眼睛。“救救天申。”我把怀里气息微弱的天申递给胤祥,他震惊不已:“天申……是你的儿子?”我点头,泫然欲泣:“他不在,我只能来求你。”他抱过了天申,郑重的点头。
  晴婉跌跌撞撞赶过来,眼含热泪地望着我。她成熟了很多,我怎么还有脸见她,是我一手毁了她丈夫的人生。
  “婉儿,对不起。”这三个字那么单薄,什么也补偿不了。
  她扑上来紧紧抱住了我,泪水打湿了我的肩头“你知不知道我为你流了多少眼泪?”这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拥抱。
  “对不起,对不起……”我哽咽着什么也说不出来。经历了两世为人,她仍是我的朋友,我的知己。
  胤祥匆匆纵马把天申送进宫,进门时面色凝重,我以为天申有什么不好,一时腿都软了。
  他安慰我:“天申没事了,是绞肠痧太医说送的及时,你不必担心。”
  还没等我把这颗心放下,胤祥皱着眉:“出来时听得你们住的庄子走了水,烧成了白地。”我一惊:怎么会这样?
  他冷冷地笑:“更蹊跷的是,那地儿明明天远地远,十哥忽然带着骁骑营经过,热心的了不得地救火,怪就怪在没见他们取水扑火,倒先进去挨间搜检了个遍。”
  脊背上窜上一阵寒意,要不是天申突发急病,我和佳期就被活逮了。“他们是为抓我去的?”我担忧地问胤祥。
  “这个还说不好。”他也拿不准。“既然四哥的宅子都点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事情闹大,现在正以缉拿纵火人犯为名挨家挨户的搜。我带天申进宫那会,模糊看见有人探头探脑,估计十哥一会儿就得过来。”胤祥缓慢而详细地告诉我情势。

  旧游何寻

  “这个还说不好。”他也拿不准。“既然四哥的宅子都点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事情闹大,现在正以缉拿纵火人犯为名挨家挨户的搜。我带天申进宫那会,模糊看见有人探头探脑,估计十哥一会儿就得过来。”胤祥缓慢而详细地告诉我情势。
  “想个法子送我出京城吧。”既然已经闹出来,这里也不能呆了,十三沉寂多年,十四他们又正风头正健的时候,呆下去倒要连累了十三。
  晴婉拽着我不放,激切地反对:“你一个人能去哪儿?要不然再等等,等四哥回来就有法子了,天申也还病着呢。”
  我的天申,我把忧虑藏在心底,微笑着宽慰她:“天申交给你了,有你帮我看着,我哪有不放心的。”
  “我的去处你四哥是知道的,让他不必担心。”我交代胤祥。本来开了年就打算回杭州看外祖的,胤禛的意思是等他抽出空儿带我一起走,还安全些,现在看来是等不到了。
  “我现在不大管事儿,不过你放心,现下步兵统领是隆科多,要出京城倒没什么难的。”他胸有成竹地说。
  我对在一旁抹泪的晴婉微笑:“还得跟福晋打回秋风。有银子没有,借点儿吧。”晴婉急忙要去准备,我轻轻拉住她:“最好是现银,去票号兑换太惹眼。”
  晴婉忽然笑了,这是她见到我后的第一个微笑:“姐姐这份周到劲儿一点儿也没变。看来不是我做梦。”
  我低头掩饰地笑,这何尝不是梦,一个做了快十年的梦,今天就是醒来的日子。
  胤祥亲自送我出的城,清晨的风很冷,他控缰把我护在胸前。“你竟然一点也没变,刚看见你,我以为……”
  “见了鬼?”我笑了,替他说出来。他也看着我微笑,依旧目如朗星,忽然叹息:“十几年,一眨眼就是十几年。”
  我垂下眼睛,想问他有没有后悔当年那样不顾一切的救我,却问不出口。
  “我不后悔。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去救你。”他像看出我在想什么,温和地握住我的手。
  我笑了开来,眼泪滴上他的手背,无论虎口还是屠刀,每次他都是我的救星。他永远是我心里那个明净无垢的少年。
  ××××××××××××××××××××××××××
  回到杭州,院里的秋千架还在,水榭也在,我和柳儿曾经在这里笑过闹过,现在只剩了我一个。
  这一年多我常站在廊下,遥望胤禛曾住过的那几间屋子,一如多年以前。
  我曾经以为和胤禛做过那笔买卖,就能拥有梦寐以求的自由。那时的我不愿意承认,其实早在那个寒凉的月夜,我就把自己的心卖了。
  我微微的笑了,简直是血本无归。
  佳期叫我好几声才回过神来,端了药进了老头儿的房间。老头儿躺在床上,须发已经是黯淡的灰白,不再像以前亮亮的,泛着银光。
  他勉强撑开眼皮,使劲攥过我的手来,仍是呵呵的笑:“好好的又哭什么,我都八十了,几人能有这个寿数。”
  我红着眼睛嘴硬:“谁哭了,是沙子迷了眼。”
  “哪来这不开眼的沙子,敢迷我末儿的眼睛,看我怎么踩碎它。”他艰难地瞪眼,使的力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口气似又回到我十几岁,有他护着就可以肆意妄为的辰光。
  “都是您的错,您不该太宠着我,把我宠坏了。”我跪在他床边,忍不住落下泪来。
  “末儿,人这一辈子能有多久?我想让你过的自在点儿。”他苍老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发,我的啜泣声渐渐大起来,脸颊贴在他手上不肯稍松。
  半夜里他忽然醒来,轻轻的唤着床边的我:“末儿,去把门打开。”我迷迷糊糊醒来,恍惚走过去开了门。
  屋外月朗星稀,夜凉如水,夜风从身边掠过,我打个冷战,睡意已消。“真冷,咱们关门好不……”我回头询问老头儿。
  月光下他神情安详,面色平静得仿佛睡去。我跪在他身边,轻轻给他梳理头发胡子。不能为他守孝,不能送他下葬,可是我为他开了门,送了他魂灵最后一程。
  人间别久不成悲,他曾经说过。我们已经道了别,是否可以从此不再伤悲?
  荣泰早已辞了官职一心在外祖身边,我颇为放心。“不要去沾惹官场上的事,那些官营的买卖也都不要做了,咱们踏踏实实的就行了。”
  他人到中年也老了也沉稳了,唯一不变的是还是很听我的话“你说得对,本来我的心思就有限,安安稳稳只怕还能守住这份家业。”
  “九爷那边看来是起了疑,这多半年一直有人在咱们这儿打听查找,动静弄得很大。”该来的还是会来。
  我重之又重的嘱咐他:“千万不能让阿玛知道我还活着。”他最终还是点了头:“你放心。”他犹豫又问我:“要不要告诉……”
  “不要,不要跟四爷那边有任何往来,就算他派人来找你也不要见。”我不能回去了,回去会给胤禛带来麻烦,也不能让他知道我的下落。
  我把佳期留下,并且拒绝荣泰给我派任何人,有足够的钱财就可以了。
  可是一出了杭州地界我还是被抓了,看不出这些人是匪是兵。
  被绑缚着关在车厢里,偶尔准许我下车略站站,看四周环境似乎走的是进京的路。夜里露宿山林,我坐在车里听那些人在外面的火堆旁吆喝着闲聊。山中寒气重,他们都喝了酒来御寒。
  有手下怪笑着问为首的那个:“大哥,听说上次那位爷赏了您个绝色的美人。”
  那个领头的平日里就是黑着脸,喝了些酒话也多起来:“老子活这么大也没见过长得那么标致的娘们,我也就是偷着摸了她一把,竟然就跑去咱们爷那里告状,真他妈晦气。”
  一阵子嚷嚷喝酒的问话的,我把耳朵贴在车壁上,仔细的听接下来的话,乱哄哄的他的声音也放低了,半天只听见有人说:“咱们爷可真大方,那么好看的姐儿说送您就送了?”
  “废话,当跟你似的连条裤衩子都舍不得。”
  “老六,你少放屁……”外面又闹起来。我根本听不清又说了些什么,又过半晌才静下来,听见有人遗憾的感慨:“那多可惜啊。”
  那领头的最后说了句:“谁让那娘们哭咧咧的说死也不跟我,咱们爷可不吃女人这一套,你要死就死。抽了我的刀就把那娘们给宰了。那个血啊直溅了我一身……”
  我已经确定他们说的爷就是胤禟,躲了着么多年还是没有躲过,我终于落在他的手里了,他会不会一刀也杀了我?
  忽然外面彻底乱起来,我费力的从窗缝看出去,另一队人马黑衣蒙面杀了过来,今天晚上真是热闹至极黑衣人大PK?
  先前的这伙人喝了酒已经半醉始终不敌,另一队人马获胜,我再次被五花大绑着堵了嘴,扔进密不透风的车里。绝望吗?我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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