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繁华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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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繁华冢-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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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我们之间彻底坦诚,如同对镜自照,再也不用强自维持兄友弟恭的假象。我们伪装了这么久,终于可以不用再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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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题:悼亡姬  作者:韦庄 
  凤去鸾归不可寻;十洲仙路彩云深。若无少女花应老; 为有姮娥月易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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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储位之争初期,胤禛自知其地位与实力不如胤眩范T等人,难以与他们公开抗衡,于是锋芒不露,设法取得其父与众兄弟的好感……康熙称赞胤禛“性量过人,深知大义”,“为诸阿哥陈奏之事甚多”,“似此居心行事,洵是伟人”。————————————————————《清朝人物传稿·胤禛》 
  九月二十五日
  先是,拘禁胤礽时,胤眩嘶嘌裕骸柏返i所行卑污,大失人心。相面人张明德曾相胤禩后必大贵……”
  十月初二日
  帝谕:胤禩闻张明德狂言竟不奏闻,革去贝勒,为闲散宗室。
  十一月二十八日
  复封皇八子胤禩为贝勒。
  ————————————————————————————以上三条出自《康熙朝编年 四十七年》

  我心匪石

  最苦痛的窒息袭来,周遭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一时无数记忆的碎片排山倒海般蜂拥而至,是前世,还是今生?我仿佛看到了胤祥年幼的模样,仍然是毫无城府的灿烂笑颜,他喊我初九,他叫我等他长大,他会保护我。
  还有胤禩。当我还是初九时,我一直以为我的人生就是为了遇见他。我曾发誓永远爱他,我曾对他说只做他一个人的夏末。可是当我真的成了夏末,却只有胤禛还在爱我。
  那时他才多大,十八?十九?他一脸自信说:我等得了;他在树下吻我;他说没有心思现在有也不迟,你早早晚晚会是我的;他说…… ……
  我以为是戏言,我以为一切都会过去。然而在生命尽头回望却只有他还在等待,等待我们下一次的相遇。
  我们错过了那一生,现在却又错过这一生。那些额角相抵的细语,那些触上便不肯放开的拥抱,那些痛楚却无法躲避的缠绵……于是我把每一次分离都当作最后一次,把每一次再见都当作再也不见,每一次的午夜梦回都告诉自己已经结束。
  临走时驻马勒缰那一回眸,那便是我们的永远。我把这一刻的永远,当成这一生的永远。我无谓多贪,我只是留恋。
  他清冷的眉睫上沾着细雪,竟是少有的温和,那一瞬间曾经希望那双滚烫的手可以握住我再久一些,再久一些,这可以让我不再恐惧。
  我不想以死亡的方式离开他,我害怕再也看不到他的脸庞,我想和他继续走下去直至终老……如今死亡在即才明白,初九一直害怕会爱上胤禛,而夏末终究是无可避免地爱上了。
  帘外的那一次伫足,我把那一瞬间的沉迷定义成恍惚,于是恍惚中我们错身而过。
  轰的一声巨响,仿佛有人在我后脑猛敲了一下,我失去了知觉。
  “又输了吗?真可怜。”他嘴角挂着悲悯的笑,语气似乎是哀叹。我无力的趴在地上。
  所有的事我都想了起来,我一直苦苦寻找的记忆,在死亡的那一刻都涌现了,也记起了这个人是谁。
  “这次我又做错了什么?”我冷笑着问他。
  “不是你的错,是他错了。”他慢慢地说:“上一回,你输给了自己的恐惧,这一次他输给了自己的痴情。”
  “我不会再和你玩什么游戏了,现在就送我回去。”我艰难地坐起身来命令他。
  他眼里是如水的宁静,却有一丝悲哀:“齐夏末,你就要死了,还想回哪去?”我愣住,他说的是齐夏末。
  他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几不可闻地叹气:“那是你们的宿缘,如果解不开,你会死于那场雷劈的意外,而他会死于癌症。”
  他轻轻微笑了:“死亡对人来说随时都会来临,这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你如果作为齐夏末死去,就再没有轮回的资格了。”
  我被这个回答震惊了,我想告诉自己这是梦,可是心里却从没有一刻如此清醒地知道不是。
  “给你的是一个机会,却不是结果,你们浪费……”忽而他沉默了,仿佛沉默,又仿佛倾听。
  然后绽放了净莲般的微笑:“也许……也许有转机也说不定。”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瞬间变幻的表情,“去看看吧。”他说。
  他拂袖的风将我送回那间阴暗的刑室,我能感觉到身体僵硬冷森的气息,身体已经死了,灵魂却鲜活如初,我听得到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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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让你们下那么重的手。”魏珠虽大怒,却仍不忘压低声音。
  小太监颤着声儿回话:“魏公公,奴才们还没使劲,她就……”
  “闭嘴,都不要说了。”魏珠打断他:“去,抬出去让外面的人查验过,我还得送出去。”
  验尸的仵作微惊了一下,看魏珠:“只怕公公得亲自走一趟,才妥当。”
  魏珠板着脸点头:“这个自然。只是大人可验清了?”
  验尸的抖着手再验了一遍,方才点了头:“虽未折颈,但气息心跳已绝,已死无疑。”郑重的誊抄了验词签具了名姓,心里突突跳个不住,怎么真的死了。不管那么多,反正不是自己动的手,死了正好,他也可以少担干系。
  人还没装棺,康熙皇上竟然亲自到了,远远的扬扬下颌示意梁九功来看看。魏珠瞬间出了一头冷汗,暗自庆幸多亏死了,不然无论如何也遮不过去了。
  暴雨风急,胤禛披了斗篷等在这疾风骤雨之中,任头顶雷声轰鸣也不肯挪动半步。
  魏珠亲自赶车押着棺材,顶风冒雨地往郊外化人场赶去,看见直挺挺挡在路中那条红影,心里猛然打个突,跳上来迎上前去打算说几句劝慰的话。胤禛已经扑过来推开他,直接掀了棺盖,伸手去触碰她的脸。
  “夏末。”他轻声唤她,她没有反应。手触上她脸颊的那一刻起绝望便从心底涌出,她的脸冷得象冰。
  “这是怎么回事儿?”胤禛转头死死瞪着魏珠,额角青筋条条绽出。
  魏珠也是一脸煞白:“四爷,奴才们真……真没有下重手,谁知道刚上了绫子她就……”
  胤禛揪起魏珠一把推出去,自己也站不住坐倒在地上,泥水溅得满身都是,一只手仍紧紧扣着棺材外缘不肯稍松。为什么要看着她死去?
  魏珠爬起身来,抹一把满脸雨水,扶了胤禛起身:“四爷您得听奴才一句劝,死了倒好,大家撕掳得干净。就是十分有情,厚葬了她也算是尽了心了。”
  为什么终究换不回她的命,难道那些痴缠纠葛都是假的?难道他们真的不该相逢?难道注定了他这辈子都得不到他想要的?
  胤禛开始笑,起初是轻声地哼笑,慢慢又转成疯狂的大笑,笑声混着哗哗的雨声回荡在漆黑的夜里,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凉。
  魏珠吓得倒退了一步,胤禛缓缓收了笑声,惨白的脸上却仍挂着笑容,映着鲜红的羽缎斗篷,形同鬼魅:“魏公公的差事办得好极,这个情我记下了,你回去吧。”魏珠几乎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他颓然转身,慢慢俯身扶起棺中的夏末,叮的一声,一颗明澈微绿的琉璃珠子落在棺中,夏末一直攥着的手松开了。瞬间心颤不已,闭了眼,两行泪水顺着眼睫流下来,仿佛看见她站在门前光影里回头笑:“借你几天可以,决不是送。”那笑狡黠得像只志得意满的小狐狸。
  那一刻他对自己说,不要再犹豫了,抓住她不要放开,多希望这笑容能一直为自己绽放。先是初九,而后是夏末,今生已经在他面前上演两次生离死别,来生他不再确定是否仍有勇气面对。
  胤禛发了疯一般的摇撼夏末的肩:“末儿,醒醒,别睡,你知道我找到你有多难吗?”
  一时只有滚滚雷声一阵紧似一阵,雨点打在怀里无声无息的人苍白的面颊上,那是比雨水更彻骨的寒冷。
  胤禛悲愤的望天狂喊“我爱新觉罗胤禛,愿意用我的一切来交换这个女人的命,你听见了吗。”雨声雷声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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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中遍植花木,堂前几株梧桐大柏遮天蔽日,五六月外面正热时这里却凉荫满阶,月光下枝叶轻摇慢曳,隔帘微风送过花影。堂后的卧房后是个竹林,清晨睡在枕上常能听见鸟叫,宅西新植了两棵桂树,秋日里香满一院。园侧开出一个小小池塘,红白莲花暑天争奇斗艳。
  夏天四壁下珠兰茉莉,香泽幽幽沁入衣裾。屋里席地铺着芙蓉簟,窗前笼着轻纱防蚊虫飞进来,庭前森森绿意如水浸入,映得窗纱也成了碧色。春兰秋菊四时不断,严冬里换上山石子护的水仙。屋侧书房里,四壁铺天盖地的全是图书。
  这就是我的家,我和胤禛的家。
  我最喜欢书房,喜欢在书房里小睡一会儿,醒来时看夕阳斜入,一室的静谧,醒了也像是在梦中。有时他在这个时候回来,不肯进门,只站在门口看着我,长长的影子覆到我脸上。
  我向他张开手臂,他走过来把我拉进怀里,脸颊轻轻贴住我的:“想你了。”说的毫不犹豫,认真得象小学生。
  我拿手指刮他的脸羞他:“你的话越发动听了。”
  他摇头叹息:“你却没有越发动人。”每每有这些让我七窍生烟的评语。
  一切美好得象个梦,我在这个胤禛给我的梦里,安安稳稳睡了许多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直到那时才明白,这种种奇遇不是为了改变别人的命运,而是为了挽救自己。本以为这一世的意义只为继续未尽的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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