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往事 by 香龙血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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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往事 by 香龙血树- 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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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终究成行了。

    **********************

    西雅图的郊外。

    风吹过树林。满目肃杀。

    失去的太多,你就知道,只有失去才是最终唯一的结果。

    ──Jimmy那时,想必是才刚刚学会接受这个事实。

    黄昏的墓地边,19岁的Jimmy,带了黑色的太阳镜,最後一眼抬头看著眼前那一片无边的墓碑。

    ──他怎麽把他找回来?!

    他的眼前,是那座白色的石碑。

    它旁边,常青树高大的树冠蓊郁如盖。

    绿色的草地,像一块方地毯。

    那上面,一排排相似的石碑的一直蔓延到天边。望不到尽头。

    “──你看起来,就像块爽口的水果糖。”Jack戏谑地笑。

    “──你也爱我的是不是,不然,为什麽你会一次次来找我?”Jack的眼里噙著泪水。

    “──你家人不养你了,我也会养你的。”Jack摸了摸他的头。

    “──就这一次,我带一个人他妈的怎麽了?!”Jack眼睛里布满血丝。

    “──但是,也不会总这麽危险,对不对?”Jack向他微笑。

    “我等你回来吧。”JimmY揽住了Jack的脖子。

    最终,纷纭的往事散去,他的眼前却只剩下了这座白色的石碑。

    一周前,以色列再次发生人体炸弹爆炸事件,死者中有一名美国外交官。

    Jimmy终於离开了眼前的墓碑,转身向路边的汽车走去。

    心痛,有短暂地一会儿,几乎让他像老人似的躬起了背。

    ──没有过去了。

    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他跟Jack共有的那些日子,以後只藏在他一个人的回忆里了。

    人世无常。他该早早明白。

    总有一天,除了回忆,他一无所有。

    那一刻,Jimmy坐在黑色的车里,看著两旁的树木成片的飞过──像小舟逆流而上,人在追逐记忆的河流,他的未来过去,像两边树木的影子,正迎面飞一般纷至沓来。

    但是Jimmy看不到。他无法辨识命运诡谲的警示。

    他只能学会慢慢忍受。

    所有的美好,终将仅存在记忆里。

    或者,等到那一天,当他已是耄耋老人,孤身一人,在梦里,在喝醉酒时,眼前,他们会一个个向他走来,那些来过、又离开的人。

    亲切如昔。

    **********************

    车上,Jimmy终於等到了Dorian的电话。

    Dorian是个黑髭须的年轻人,三十多岁,可在MacLaren家核心层里,就算是最年轻的几个人之一了。他们在Jimmy第一次参加家族年终活动那次认识。

    出乎意料地,Dorian虽然看上去不好打交道,一旦赢得信任,却非常好相处,办起事来很果断。

    Jimmy连夜带著自己的助理赶去了波特兰。

    清晨,晨曦刚刚微露,他已经出现在东南区高大的楼宇间,深窄的天井下。

    高高低低地走在阴影下起伏不平的石板路上。

    正像是人们通常说的,得到了,就是失去。

    找到的答案将重新成为疑问。

    一个故事的结局,又成为新的开头。因就是果。果又成因。

    那个阴霾的黎明,就像是两千多年前,那个瘦骨嶙峋的人去赴宴。

    命运神秘的黑色陷阱,已经布好。

    等著“人”,无声无息地,走进去。

    Jimmy让助理和车远远等在路口。

    他一个人下车,穿过长长的後巷,仔细地看著门牌,终於按下了门铃。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82上

    182上

    “你喜欢吃什麽?”

    “……喜欢吃什麽?”海滨别墅里,清晨的海风,从敞开的窗子吹进来,Jimmy看著眼前的餐盘,听见这句话,愣了一下。

    “我……”一瞬间,他想了想,却想不起来,“我其实吃什麽都无所谓。”

    “那时候,在达拉斯……我曾经……经常连续几天没有东西吃……我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吃草也能活。”他似乎有些得意地笑了笑。

    “後来……”Anton看见Jimmy似乎忽然愣了一下神儿,

    “什麽?”Anton看著Jimmy问。

    “後来,我就学会了……抢别人的钱包。”

    **********************

    上午,他们看起来有些懒散地呆在别墅里。Anton翻著报纸。

    “看看报纸,这对你有好处。”Anton瞥了眼Jimmy,把桌子上的报纸推过去。

    然而Jimmy摇摇头,又把它推回去了。

    “你究竟对什麽才能有兴趣?”Anton从报纸上抬起了头,“除了做爱。”

    这问题他很早以前就想问了,“我以前就说过你,不看报纸不看电视不听……”

    “我真的没兴趣。”Jimmy懒散地苦笑,转移了视线。

    “你总得对新事物感点兴趣,对信息感兴趣……”Anton换了一版,漫不经心地说。

    “得了,我知道现在总统是谁。”Jimmy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有点百无聊赖,向周围看看却找不到事情做。

    “我只是在莱恩死後那两年,下工夫把档案室的材料看了一遍,再没看过别的东西。”Jimmy想了想补充说,“上网,我一般只收邮件。”

    Anton放下了报纸,注视著他,他把手上的报纸再次递了过来,“你总得找点生活的乐趣和希望。明白吗?”

    Jimmy愣了一下,终究还是把它推开了,“我……看不了这东西。”

    看不了?

    这句话,一瞬间让Anton有点惶惑,“你是注意力无法集中?还是?”

    这些,照Anton的习惯来看都是问题,他忽然想起了Jason。

    “我念给你听!你不能总是躲著。”Anton毫不客气把报纸抓了过来。

    他从财政金融版一条消息念起。那是财政部一位助理部长接受采访,公布上年度的财政情况。

    “这个人是我中学的同学。”Jimmy忽然缓缓说道,“18年前,他家里连锁店上市,还请过我母亲。”

    Anton愕然。他尝试再继续念下去,换到了体育版。

    “……小时候,我是这个队的球迷,我哥哥是喷气机队的球迷,” 
            Jimmy呆呆地说,“我们有一段时间每周都要追逐著他们看比赛。刚才那个是我当时最喜欢的球员,想不到,他现在又回到这个队当教练了。”

    Anton转移到了文艺版。

    “他死了?!”Jimmy忽然说,“86岁了吗?”

    “Aelx喜欢看这个人的书。多少年前,那时候在达拉斯,他就提起过,如果他继续读书,他会写这个人的评论。”Anton看见面前的人眼里泪光一闪。

    Anton看著Jimmy,他想起了童年时代父母离婚要离开他的日子,想起了Young死去的日子,那些日子留在他的记忆里,像刀在石头上镌刻下烙印,偶尔被生活重新提及让他突然痛入心扉。

    但是他学会忘记。

    他不能想象如果他无力去忘记,每天,无时无刻,生活惊心的往事,像一只落进水里却学不会游泳的鸟,会是什麽感觉。

    ──Anton把家里的事情,把Young出事的情景,细致地说了出来。

    那是他这麽多年来,第一次讲起。

    那废弃的厂房、爆炸翻飞的气浪和Yong模糊的尸体,炙热颤抖的空气,火药和烧胶皮混合在一起的股刺鼻味道……Anton似乎能清晰地说出当时的每一个细节。

    他的眼眶再次潮湿起来。

    几年来,那段往事他不知道回忆过多少次──但是却从没再对人讲出。

    他几年的生命始终在为此耿耿於怀。让他忘记了快乐,忘记了生活,甚至忘记了Susan!

    现在,Antno忽然意识到,他竟然终於能把它讲出来了!

    冷静地,坐在房间里,对著明亮地窗子和整洁的桌子,讲出来。

    Anton知道,它终於过去了!那笼罩他过去几年的阴影。

    ──────────

    Jimmy认真地听著。

    他们面对著面。

    有些话,似乎无需说出口。

    “所以,你我都一样”──Jimmy看著Anton,他想说,时间流逝,记忆却仿佛不曾衰退。有太多事,他们都以为已经忘记,遗失在岁月里,再也找不回来──

    可是,有时候!

    一口咖啡,一片飘飞的落叶,偶尔谁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缕光线,树叶缝隙间渗下的阳光化成圆圈一闪,丝丝缕缕的记忆就被牵扯起来,更不要说一本书,一部老电影!

    那些痛过、笑的时刻,眨眼就蹿上心头,猝不急防!

    ──他如何能提防?!

    它们乘虚而入,疼痛顷刻间占据他的肺腑,像军队轻易占领不设防的阵地。

    於是乎,他仿佛看见人就在这痛楚中衰败、零落;

    他仿佛看著他自己的躯干、四肢,像风干的壁画,随著岁月,一点点在这苦痛中褪去颜色,逐渐僵硬,直到最後冰冷的那一刻。

    二十年来,就这样,他不看报、不看书、不看电视,用冷漠竖起坚硬的外壳,可是那些记忆依然无孔不入,依然像迎面驶来的列车,呼啸著向他奔来,要把他碾碎。

    每天,他都得对自己说,这是个新的开始。

    可是日复一日,往事并不肯磨灭。日久弥新,如在昨日。

    ──像一把削骨蚀魂的刀。

    每天,他醒来,那锋刃也跟著醒来,埋进血肉。

    像神只一个无法解开的魔咒。

    一直以来,如果有传说中可以倾吐秘密的树洞,他倒真想它找到,把所有无法倾诉的往事统统倾倒。或许,到了那时,他就可以把自己倾倒干净,重回纯真年代,重新积蓄残余的力量,燃起最後的希望,重新开始生活。

    可是,如果那个树洞并不曾有过;那麽,他该那里去寻找给自己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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