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民妇此行,乃是北上京城,前去找包大人的。”
“哦?你是到开封府找本府喊冤?”
“是,也不是。”舒卫氏点头,又摇头。
“此话怎讲?”包大人疑惑。
“包大人且听民妇细细道来。民妇之夫舒德福乃是一名秀才,家境贫寒,年前婆婆重病,借了李员外五两银子来医治婆婆,奈何婆婆不治而亡,而欠下的五两银子债无力偿还。那李员外便说要带走我家十岁的女儿偿债,民妇不肯,李员外却要当街抢人……”
说道此处,舒卫氏不由地悲从心来,哽咽了起来。
“幸而当时得一贵人相助,帮民妇还了那五两银子。后来有一日,民妇家中突然有人闯入,而且那人身上尽是刀伤,口吐鲜血,奄奄一息。民妇一家着实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当日替民妇一家解围的恩公之一,我家相公正欲请大夫前来救治,恩公却拉住我家相公,并交给我家相公一把扇子,交待我家相公一定要将扇子送到开封府包大人手中。说完之后,恩公便命归西天,我家相公将恩公埋葬之后,便打算于隔日带着扇子前往京城。民妇心疼我家相公乃是一介书生,经不起长途跋涉之苦,于是便带着扇子连夜出发。走了一天一夜的路,行至此处之时,突然有一个蒙面人拦住民妇的去路,要民妇交出扇子,民妇心想,扇子之事,只有民妇一家知晓,此人前来同民妇要扇子,必然是已经到过民妇的家,民妇正忧心我家相公和小女的安危。果然,那蒙面人威胁民妇说,若是不交出扇子,就要我家相公和小女的性命。恩公临终所托,民妇不敢有负。我家相公和小女的性命,民妇又不能不顾,民妇不能不仁,亦不能不义,民妇无奈,只好先将扇子交出,随后自己投河。”
听完她的叙述,包大人已沉下脸来,此刻他的脸分外的黑了。
这一头,晓云心里却大致有了猜想,那扇子想必就是皇上留下的线索,只是不想,却未曾留到后来,交到包大人手中。
“舒卫氏,你所说的那扇子,究竟有何蹊跷,为何那蒙面人要以你家人性命相要挟,索要那扇子。”包大人沉声问道。
“民妇不知,但那恩公说,若是包大人见了这扇子,必然明了。”
“哦?竟有此事?”包大人沉吟。
“大人,莫不是……”公孙策看着包大人,莫不是圣上他?!
包大人微微点头,“不无可能,只可惜那扇子现在已落入歹人手中。本府也无从查起。”说着,不由地长叹一声。
“包大人,其实,民妇给那蒙面人的扇子只是一把普通的扇子,恩公交给民妇的扇子,民妇一直贴身带着。”
舒卫氏此话一出,惊了在场的所有人,皆是暗自称赞:这个妇人,还真是不简单。只见她伸手探进自己的衣袖,随后便掏出一把扇子。那扇子还用羊皮包着,方才她泡在水中许久,那扇子竟然未湿分毫。
包大人接到手中,打开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那扇子,玉质的扇骨,白绸扇面,扇尾垂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子。扇面一边是墨梅,一边却是赤红色的“长河落日”四个字,那如鲜血般的红色,刺得众人心头一沉。
“此乃圣上之物!”
初到益州
开封府一众紧赶慢赶,日夜兼程,到达益州之时已是隔日半夜,城门已关。高大的青石砖城墙上,挂着两盏灯笼,原本漆成深红色的大门历经日晒雨淋,已经斑驳不堪,城门紧紧关闭着,厚重的大门,将城里城外隔了开来。
“大人,可是要敲开城门?”
包大人乃是当朝三品大员,只需出示开封府的腰牌,就可以随意进出大宋朝个州道城门。
包大人摇摇头,“不,我们先看看情况,不可贸然行事,以免打草惊蛇。”
“大人,请看。”展昭在城门那里转了一圈,手上拿了一张纸回来。
公孙策拿到手中摊开来看,竟是张官府悬赏缉拿犯人的海捕文书。
“这是普通的海捕文书,展护卫,这有什么问题吗?”
“大人可觉得这文书上画的人甚是面熟?”
包大人仔细看了一看,想了一想,才说道;“本府也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属下在皇宫里见过数次,他是皇上身边的大内侍卫,苏童。”
“大内侍卫苏童!?”众人一惊。
“只是,这皇上的侍卫,怎会成了江洋大盗呢?”公孙策蹙眉。
“舒夫人,你且来看看,是否见过此人。”公孙策拿了那张文书交给舒卫氏看,舒卫氏一眼便认出来。
“这便是托付扇子与我的恩公啊!”
众人此时心里都十分明白,这益州城内,只怕大有文章。
包大人蹙眉沉思了许久,方才说道: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圣上行踪才行。”包大人沉吟道。
“只是这青州城如此之大,要如何找起?”展昭微微皱眉。
公孙策把那把扇子放在手中端详,“既然苏童交待舒卫氏,要把此扇交予大人,那凭此扇,必然能找到皇上。只是不知这扇中的奥秘所在。这长河落日,又是指的什么?”
“长河落日,是出自王维的那一句: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而相传王维就在此处归隐。是否与此有所关联?大人,爹,要不我们找个当地人问问,此地是否有什么地方是与这四字相关的?”
晓云的话方才说完,舒夫人便插上话来:“包大人,此处却有一个地方叫‘落日谷’。从这儿往西行十里有一长河,长河一端便是落日谷。”
“如此甚好。”包大人紧皱的眉头稍稍松开一些。“展护卫,你带着张龙赵虎前去落日谷寻找圣上的下落。本府这就进城,会会那经略安抚使石国柱,探探他究竟想要做甚。”
“大人!”展昭一听包大人要连夜进程去会那石国柱,而且自己不在身边,一颗心就提了起来。
“大人,此时城内情况不明,那石国柱恐怕心怀不轨,若是大人这般前去,恐怕遭石国柱陷害。大人,请让属下跟随大人进城。寻找圣上之事,交予王朝马汉四人。”
“展护卫,你糊涂!本府的安全重要,难道圣上的安全就不重要了吗?”包大人叹息道。
“展大人其实不必担忧,若是那石国柱真有谋逆之心,必然不会为难大人。”
“晓云此话怎讲?”公孙策有些惊异,为何她会由此一说。
“晓云认为,以包大人在朝中的地位,石国柱若想谋反,就不会笨到危害大人。”
“晓云的意思是……”
包大人笑道:“晓云的意思是,那石国柱会想利用本府在朝中的威望,而试图拉拢本府,而并不是想要害本府。所以,展护卫不必担心本府的安全。”
听包大人如此说,展昭倒是稍稍放了心。
“属下领命。”展昭对着包大人一抱拳,正欲同张龙赵虎一同离去,却被晓云叫住。
“展大人,小心……”她想告诉他,小心莫言,可是莫言二字她却不能说出口。至今为止,他们都未曾提到莫言其人,她若贸然提及,必然引起他们怀疑。
众人见她似是欲言又止,不由有些疑惑。
“晓云可是有话要说?”
晓云见大家都盯着她看,突然不知道如何接口。“没,没有,就是……就是让展大人他们小心。”
展昭对她微微一笑,以示安慰:“有劳晓云姑娘挂心了,展昭等自会谨慎。”说着,便和张龙赵虎一同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晓云,展护卫武艺高强,此去寻找圣上,必然安全无虞,晓云不必如此挂心。”
包大人一句话说完,晓云才发现自己怔怔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有好一晌。而他们就这么看着自己,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大人,我们是否现在进城?”公孙策这一问,恰恰给晓云解了围。
包大人点点头,“在此之前,舒夫人,本府先安排人护送你回家看看,你家相公和女儿是否确实不在家中。”
“是,包大人。民妇谢包大人。”
“大人,大人前往石国柱府上,晓云同行恐怕不太妥当,不如让晓云跟着舒夫人一起去吧。”晓云提议道。
包大人点点头,“如此也好。”
“娄青李铁。”
“在。”
“你们二人护送舒夫人回家。”
“是,大人。”
说着,四人便离了城门。
待他们离去之后,包大人走到城门之下,仰望片刻。
“王朝马汉。”
“在。”
“敲开城门。”
“是!大人。”
晓云紧紧跟在舒夫人的身后,心里满怀期待,又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此次去舒夫人家,会不会遇到那两只龟神仙。如果真能见到那个“龟仙爷爷”,他有能不能帮到自己?若是他告诉她,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身体已经被火化,她再也回不去了,她怎么办?若是她能回去,公孙晓云回不来,那公孙先生又怎么办?这龟仙爷爷还没见到,她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
“公孙姑娘,两位大人,我们到了。”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一座小院前面。舒夫人开了院子的门就走了进去。
“相公……小芳,小芳……”
“娘……娘……”舒夫人才走到门口,一个小女孩便冲了出来,舒夫人蹲下来,一抱抱住她。
“小芳,娘回来了。小芳……”
晓云走进院子,往屋里张望,果然看见一个身穿白色布衣的小男孩坐在屋里,光光的脑袋,只有额前有一撮头发,圆圆的脸蛋,甚是可爱。
他见晓云走进房,便睁着一双大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晓云也不敢眨眼地看着她,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
“姐姐,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小男孩看着晓云,好奇地问道。
晓云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加快,紧张地手心直冒冷汗。
“小弟弟,你……是不是叫小元?”
小男孩吃惊地看着她,“姐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