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样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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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样锦-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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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谅完全没有领会她地“诚恳”,摇头道:“再等会信

门帘挑起,青樱打外面进来,神色有些焦虑,道:“爷,持荆有事回禀……”

年谅眼皮一跳,忙道:“快叫进来。”偏头去瞧,夏小满衣裳立立整整的,很好,不用回避了。

小厮持荆进了来,还喘着气,像是一路跑来地,他行了礼也不待年谅问,便道:“爷,小韦管家打发人来说,其莨出事了,他们在魁星巷子口寻着的,想是从马上跌下来了,一面儿膀子折了,现下不醒人事。”

年谅忙道:“人呢?现在哪里?药呢?”

持荆道:“爷莫急,人送回来了,也寻大夫去了。药没瞧着——纪家那边就是迟迟没等着药才派人去寻他的,不想碰着他出事。那边也寻大夫重新开方子去了……”

年谅皱眉道:“方子?”

持荆道:“怕是有贼……他们寻着其莨时,人昏着,身上荷包银子都被搜走了,马也不见,方子怕也是顺路被搜走了。故此他们回去重新寻大夫再开方子……”他瞧了瞧主子脸色,小声又替其莨辩了一句道:“这贼真是黑心,他们还说怕是那贼原还想剥其莨那袄来着,估计是扯他不动,才没有得手,幸亏没有,不然这等天,其莨穿着薄衣裳躺外头地上,怕就够呛了……”

年谅沉着脸,向身旁的夏小满道:“扶我起来。”

夏小满还在琢磨真是无奇不有,还真遇上打劫的了?能劫几两银子?唔,马好像比较值钱……不过年家的马,貌似有标记啊……听了年谅这话,她回过神来,忙道:“你干嘛?不是又要去纪家吧?!”

年谅道:“不是。写方子。扶我到书案那边。”

夏小满一时错愕,持荆已经上前一步,去扶年谅了,她忙也跟着过去扶了年谅到书案边,抽了纸笔与他,年谅略想了想,就将方才那方子默写下来,递与持荆道:“原不想惊动府里,现下少不得要把配药上的人喊起来了。你去配药上,先叫配三副出来。这些药我都吃过,府里定是有备的。然后多找几个人,速送去纪府。”

持荆应声,又喜道:“爷真好记性!这回小韦管家他们省事了。”说着施礼告退,下去抓药。

夏小满偏头瞧着年谅,道:“看一遍就能把药方子记下来?”靠谱不靠谱啊,年谅就算久病成医,也不至于这么专业吧?药可不是旁地,别说错了一味,就是错了一钱……

年谅无心琢磨她话里的意思,只摆了摆手,却说着旁的,他道:“事有蹊跷……”

夏小满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其莨是典型的家仆打扮,有没有人能在京城街市上打劫一个骑马地家仆?能叫家仆骑马的岂是小户,这贼不怕惹麻烦上身?!或者其莨真是自己不慎跌下来的,有小贼瞎猫碰上死耗子,恰好撞见,才搜了他的身偷了银子走?

年谅撂下一直攥在手中的笔杆,一手扶额道:“表哥到底得罪了谁?郎衙内那厮……”郎衙内一伙要想多教训表哥一下,那也当是在寻大夫时下手,现下伤的可是年家下人,莫不是想找的是年家人的麻烦?九弟?自己?表哥……是个引子?是啊,郎衙内不学无术,无端地怎会想着与表哥辩什么君子?!怕是那两句话是哪位圣人说的,他都不知道吧!

“我想把表哥接到这边来养伤。”年谅似乎自言自语般,缓缓道:“府里药材齐备,大夫也好寻,原也是要与我诊脉的,再与表哥诊,倒是便宜,长生居熬药也极是便宜……”

夏小满轻哼了一声,这话忒不靠谱,她这么个不怎么讲究规矩的棒槌都知道这话不靠谱,她道:“你想让纪家大爷来长生居?二门里?都不用问老太爷老太君二夫人意思,您老倒是琢磨琢磨有这规矩没?而且,住哪里?东厢?西厢?书房?您要说接来住中路北院客房,还有得商量……”

年谅苦笑,他何尝不知。京里,年家,便是长生居内,也容不得他随心所欲,他只用极低的,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待去玫州……”

规矩。主子地话就是规矩。他想要一所自己能说得算地、能随意立规矩的宅子。他想自家做主,随心所欲。

夏小满什么也没听见,他地话声,他的心声,统统没听见。她只依着自己的逻辑判断,道:“还有句话,你也琢磨琢磨,你觉着,就算老太爷他们许你请纪家大爷往府里来养伤,这纪家大爷他肯来不?他这么个好面儿的人……”

 卷三 冷吟秋色诗千首  23、魑魅魍魉③

永宁十九年正月二十七

年谅心里有事,睡得不甚踏实,清晨早早便醒来,仰躺着寻思一会儿事儿,隐约听得帐外衣袂,便唤了声:“满娘?”

夏小满醒来时觉得嗓子有些干,便起身披了衣裳,正往桌前去寻茶喝,听得年谅喊她,匆匆咽了口茶,往床边来,撩了帐子,道:“来了。啥事儿?要茶?起床?”

年谅嗯了一声,却道:“你醒得倒早……”往日都是他这边有动静她那边才会醒。而她昨日当是极困乏了的,丫鬟们安置了她躺下后退出去没多一会儿,就听见她绵长的呼吸声起,已是沉沉睡去,他还道她今儿会醒得晚些。

夏小满干笑了两声。昨儿年谅执意要等持荆送了药回来回话后再睡,她就陪着等着,虽说从前没少熬夜,可来这里仨月,夜晚没啥娱乐活动,常是八九点钟就睡了的,翌日四五点就起来,已经形成规律了,昨晚到后来已是困得不行,迷迷糊糊的,沾枕头就着,一夜无梦。许是睡的太实,缓过乏来了,许是生物钟太强大,到点儿自动就醒了,许是屋里太热,睡觉嗓子干了渴醒的……总之,早起绝非她所愿……

她只道:“嗓子干,喝口水润润……”又问他:“起来吗?”

年谅点点头,夏小满转身出去喊丫鬟们进来服侍。年谅由着丫鬟们伺候穿衣,想了想,向夏小满道:“待会儿要赶在四叔往部里去前与他回禀昨儿表哥的事。人是九弟带出去的,却是我地主意,我不过去,九弟定是要受训的。回头还要往老太爷那边去——白晌是不得空了,回头你去万祥街走一趟。瞧瞧表哥怎么个境况了……”

夏小满正抬着胳膊让茴香帮着系裙子,闻言顺口应了一声,待茴香搞定,她撂下手来抻了抻衣衫,方向年谅道:“表小姐呢?今儿是搬回去?我送她过去?”

年谅先前倒未想到纪灵书,这会儿听她提起,顿了顿,道:“你还是先往二婶那边去问问吧。瞧二婶的意思。”

洗漱完毕。小丫鬟摆上早饭,这边刚入座,那边有人来报,“爷,持荆过来回话,交代了他爷这边摆饭呢,可他说是爷吩咐他的……”

年谅挥挥手,叫进来。他昨天待持荆送药回来,又吩咐他关照其莨,叫早起就来报其境况。

持荆进了门。行了礼,道:“回爷的话,昨夜小地回来时,大夫已给其莨接好骨头了。说就是脱臼,并无大碍。只是他磕了脑袋,大夫说摸着无伤,可人一直没醒过来。到底是外地儿躺久了,受了风寒,夜半还有发热,小的们撬开他的牙硬灌药下去的,也是喝一半儿吐一半儿。捂了一夜汗。这会儿强上一些。早上牙咬得不那么紧了,灌水是不费劲,小的寻思,若他能吃下药去,也就能好了。还请爷宽心。”

年谅叹了口气,道:“知道了。你们好生照料他。下晌若还发热。再寻大夫来看,叫大夫药上不必顾忌。抓药的银子往青樱那边要去。”说着撇头去瞧青樱。

青樱应声笑道:“爷放心,奴婢省得。一会儿就先与他们拿银子去。”

持荆代其莨谢过主子恩典,施礼告退。

年谅心里叹息,其莨跟了自己七八年了,最是信得过的,原还想着他年纪长些就提成管家,却不想遭了这无妄之灾,他若过得这场劫难,定要许他个前程才是。又想,到底是怎么个事故?真是自家不慎?歹人故意为之?偏其莨不得醒,现下只能多加防范了……

他这么愣神想着,手中的汤匙便杵在粥碗里一动不动,青樱在一旁见了,也叹了口气。

她最是晓得自家爷那既护短又念旧地脾气,其莨算得长生居的老人,忠心耿耿又是办事妥当,如今遭了难,爷定是不舒坦的。她陪笑宽慰他道:“爷也莫太惦念,方才持荆不也说了,凡其莨能喝下药去,就是能好了的。又有俗语常言,大难之后必有后福。这其莨忠良,此难之后,必是后福不尽呢。爷且宽心。”

年谅嗯了一声,偏头看了青樱半晌,想起当年旧事,张了张嘴,却到底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淡然一笑,摇了摇头,端了碗喝起粥来。老爷,夏小满则收拾妥当动身往雁回居去拜二夫人。年谅赶点儿,她也赶点儿——要在二夫人往老夫人那边请安的时辰之前过去才好。

到了雁回居,与二夫人请了安,夏小满道是六爷要她往万祥街探病,又试探着问了纪灵书这边怎么安置。

二夫人道:“灵书昨儿也是倦乏了,睡得沉些,我吩咐了丫鬟,只叫她睡着不必唤她起来。待会儿你问问她意思。唉,这孩子,也是有些倔强的,又惦着她哥哥,怕是也留她不住,……罢了,随她吧,她若着急想回去,你就先带她回去,这边叫丫鬟们先收拾着东西,回头行李再与她送去。”

二夫人心里是蛮喜欢纪灵书的,且瞧着她弹琴论诗,总能想起自己那个百般乖巧伶俐的女儿来,算是聊解思女之苦,这会儿便多少有些舍不得她走。

夏小满应下了,二夫人那边又问年谅昨夜出去一趟有没有累着,身子如何腿如何,夏小满一一答了。少一时青棉过来回话,道:“表小姐起来了。不过奴婢听拂星的意思,表小姐身上不大爽利。”

二夫人一皱眉,道:“这孩子,怎的病了也不言语!”说着起身带着夏小满往东厢来瞧纪灵书。

纪灵书昨夜吃酒在前。痛哭在后,路上又是吹了冷风,因困得不行,回房躺下便睡,这冷热一激。早上起来便有些头疼。晓得自己睡过了时辰,她也有些慌神,忙不迭叫丫鬟打水伺候她穿衣。还未收拾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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