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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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皇姐-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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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翎不惜重金延医用药,终于使得我身体康复,见我郁郁寡欢,他想尽方法开解我。上元节时,宫中赐宴,李翎对我说,久呆在府里烦闷,愿不愿意随他去皇宫逛逛,只是怕规矩多,我不受用。
  我本以为自己没那么心热,却不知为何,突然很想去看看那个地方变成什么样子,因而欢欣同意。
  李翎见我展颐,终于松下愁眉。
  上元节那日,齐王府出行仪仗极简,执信幡的仆随两路,后跟着四人捧金鸡降幡,挽辂的两道,分边有捧踏脚和跪垫的,剩下的便只有寥寥几个鹰扬卫佩刀侍从。
  这种简陋的仪仗,还是我当年下的令,训诫齐王戒奢以简。
  过了望城楼,遥遥可见五扇巨大的鎏金宫门,红漆剥落,露出漆黑的木底,门身被雨水冲洗,铜钉锈蚀,流淌下道道斑驳,破败古旧,却还是带着森然的威严。
  齐王府的信幡立在了西边最小的一扇门边,护卫们纷纷下马,解下佩刀,恭恭敬敬的鱼贯而入。
  因为是王侯,所以不用下车步行,但这种小心和恭谨,无端地叫人感到压抑。
  我有些不快,李翎神情始终坦然。我撩起车帘向后看王妃的玉辂,厚重的帘幕隔断了我的视线。
  李翎问我看什么,我没有说话,那大抵是我唯一一次觉得有愧于楚怜。
  这样的场合,她本应欢喜,却无端见辱,还要强颜欢笑。
  玉辂经过文华殿,李翎忽指着远处一点微暗灯火,对我说,我当年就是在那里替皇上听经筵。
  我点头道,玉珠曾听表姑娘说过。
  李翎微微一笑,说,必定是说过的,那次皇姐来看我,回去的时候难得一副开心模样,多年都不曾见过。
  我奇道,是么?
  李翎略想了一想,对我道,皇姐从小就总爱绷着脸,想讨她一笑都难。
  我闻言收声,不想再说这个话题,李翎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那天她叫人悄悄拿走我的发冠,我只好衣冠不整的来见她,一路上觉得这副样子,太失礼皇姐,必定会惹她不快,谁知她却没有,反而同我说了好多话,走的时候,模样也是开心的。那么多年来,第一次见皇姐对我笑。
  我苦笑,李翎当日狼狈模样犹在眼前,当时我的确十分得意,一如他所说,是开心的模样。
  说完,我与李翎皆不再说话,分看两床外的景色,时值正月,整个皇宫被雪覆盖,看不出原来样貌,只觉得一片银白极为沉穆。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翎突然轻声一笑,不咸不淡的说,那时候我最怕忤逆皇姐,惹她不开心。后来才知道,其实她也常常会笑,只是不是对我。
  我闻言一愕,万没想到李翎会为此介怀这么多年。细想起来,我作为皇姐,实在亏欠他太多,不由怔怔失神。
  玉辂缓缓行过玄武门,这是到了内禁宫了,不同于阅兵受俘或是朝会大宴,上元节宴这样的节庆宴席,往往不设在太极宫,而选在皇帝的禁宫歧阳宫,风雪天便设在集英殿,若是风晴日暖,便在殿外御花园摆宴。
  在重玄门北的横街,李翎携我下车,我方如梦初醒的回头看他,情不自禁执起他的手,略歉疚的说,表姑娘泉下有知,也会感念齐王的孝心。
  李翎微微一笑,顺势亲昵的搂过我,为我挡风。
  我不自在地看了一眼后面王妃的玉辂,她正往这边看,神情僵硬。我抬头去看李翎,意外发现他目光始终平视右前方,微微在笑。
  我顺着他目光看过去。
  远远望见一个人,朱紫长袍,碧玉腰带,披着灰色貂皮大髦,在一片茫茫白雪中格外显眼,他也正往这边看,面无表情,纯黑的双眼亦没有一丝波澜。
  早知道会遇上顾长东,我也许就不会那么想来了,转过脸低声喊了李翎一句,王爷,到了。
  李翎回头看了一眼正走过来的王妃,温和道:“你们先进去,一会开宴了,有人来叫。想了想,又道,宫里没有序位高的太妃皇妃,只有几位老王妃是长辈,你远远见了躲着就是,不用行礼。”
  我虽然知道这些,依旧感念李翎的体贴,朝他宽慰一笑,跟着王妃进了集英殿的偏殿。殿内早已坐满宫眷命妇,各府分坐,丫鬟仆婢也都规规矩矩的站着,一丝也不乱。楼上大多是京中亲王家眷,略随意些。
  大殿中央搭了戏台,一时唱失街亭,一时又唱醉杨妃,台上花旦武生彩袖飘飞,看得人眼花缭乱。李谦警醒,这些戏子全是宫里养大的,能唱的似模似样已是不易,好在来人并不是为看戏,倒也对付的过去。
  我觉得太嘈杂,便去窗边躲个清净。
  大窗都用厚重的幕帘隔着,防止外头的风透进来,我撩开幕帘透气。远远看见一个身穿藏青色圆领袍的内侍正捧着金盘往这边走,他身边跟着一个局促不安的宫女。
  离得稍微近些,隐隐听到那个内侍尖声说:“秀娥,不是我说你,在宫里烧纸已经犯了大忌,要不是我替你兜着,你早就被拿了人去,还在这不知足。”
  宫女局促的低头数着自己的手指。挨完骂,她期期艾艾的说:“刘总管,你神通广大,这种事,我也只能求你。屋里头的哪个是正经来听戏的,换一出戏,想来也没人计较。”
  走的近些,我见那个宫女十指莹白粉嫩,指尖沾了些黑灰,有些不干净,再往上看,她皮肤白净,秀发乌黑,越显得唇红齿白,秀美可人。
  那个内侍听见这么说,颇有些得意。换单手托住金牌,伸出白胖的手指着那个宫女,咯叽一笑,道:“你呀,嘴还是这么甜。行了,你我都快成夫妻了,若是不依你,倒叫人说我这个老公不体贴人。”
  宫女神情一僵,强扯起一个笑道:“刘总管的恩情,秀娥会永记在心的。”
  那个内侍笑的满面生辉,捏着嗓子道:“瞧上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过公主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何苦还惦念呢?你只道她爱听挂帅这出,可别说人都死了,就是活着,时过境迁,未必就还是爱好当初那个。”
  宫女没有反驳,只是柔顺的说:“全仗刘总管替我打点了。”
  内侍咯咯笑起来,伸手去点她粉嫩的脸颊,道:“你呀,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二人走近,我连忙放下帘子,听着他们脚步声经过窗口,我的心也跟着砰砰直跳。脑中不断的想起王太医同我说的那句话。
  恍惚中觉得,我等了几十年也未见的东风,似乎终于要刮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欲擒故纵

  当日我周身并没有贵重物件,眼看二人越走越远,心里不由暗暗着急。
  内侍自走廊东角推开一扇门进去,不见了身影,那个宫女离得远远的,自行绕开了下楼。
  我回头看了一眼殿内众人,个个正襟危坐,似乎听的不是戏,而是朝会。见没有人留心到这边,我悄悄的从侧门绕去了殿外的走廊。
  楼外有许多道楼梯,我极熟悉这里的地形,走了一条近路去追那宫女,远远瞧见她在冷风里瑟缩的背影,我一咬牙,从腰间抽出那个钉南珠的半旧锦缎荷包,把手上那串奇楠木佛珠拆散,放进荷包里,追上去道:“秀娥姑姑,掉了东西。”
  那宫女闻言停下脚步,转头看我。
  我跑到跟前,道:“刚出来透气,远远看见姑姑下楼,也没看真切,在走廊道边看见一个荷包,想来是姑姑掉的。”
  说着,我便把那个荷包递了过去。
  心里有些惴惴,荷包虽旧,好歹钉了南珠,看起来倒不会太寒碜,只不过荷包里装的不是货真价实的明珠,而是木头佛珠,唯有寄望她一时间不会发现,可待我日后再备厚礼以补救。
  宫女接过荷包一看,也不知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微微皱眉对我道:“这个荷包不是我的。”
  我最初料定她摸得荷包中佛珠圆润沉重,会当成明珠欣喜收下,却不想她这种反应,只有硬着头皮道:“许是我弄错了,不过一会宴后,我要出宫回府。不如姑姑先收着,到时候看是谁丢了再转交罢。”
  那女官闻言虽有些犹疑,但见我面生,也知道我不是宫里的人,只好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回头我再问问方才和我同路的人,是不是他丢的。”
  见秀娥不贪图荷包中的珠子,我知道利诱一途恐怕已经不能指望,也无谓强逼她,只好告辞。
  回到集英殿偏殿,见没人察觉我曾离开,我略放了心,悄悄的的坐回角落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中的戏台上忽然铿铿锵锵,锣钹声大作。我抬头看去,只见台上红衣翠袖的花旦小生们已换上了一波短打妆扮的武生,众星捧月似的围着一个拿着花枪棒的刀马旦。
  我认得这一出戏,是挂帅。
  我一直喜欢,因为这出戏热闹,也气派。
  方才我听见走廊上那个叫秀娥的宫女同捧金盘的内侍说,求他帮忙在后台换一出戏。
  内侍说,公主已死多年,你何苦还要给她烧纸,又要点她爱听的那出挂帅。
  我听他们提到公主二字,只当那宫女或是从前受过我恩泽,在我死后,逢年过节烧些香烛纸钱供奉。
  如此一来,我应当能够赂之以利,动之以情,或可劝的动她为我做事。
  旁的不提,就与她对食的那个内侍听口风像是某处总管,自然是常要侍奉宫里贵主的,总有机会替我下毒。
  然而那宫女却并未入毂,导致我满盘落索。
  李翎待我优厚,总是收罗各种名贵珍宝取悦我,我本来是不缺这些身外之物的。而且今日又是上元节,正是该好好穿戴的日子,我却偏偏要弄得这么朴素,全身上下没一件可以入眼的什物,竟落得要用一个破旧的荷包装木佛珠充数。
  就算那宫女并非清高之人,看见这样一个旧荷包,恐怕也动不起贪念。
  想起公子羡当年曾叹息说,你当年尚且斗不过李谦,如今时过境迁,想赢他,何异于痴人说梦。
  不由觉得当真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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