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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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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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扈姑娘真是宽大为怀!”关卓凡诚恳地说,“不过说起来,现在我倒是把全上海的长毛,都打平了……”



  说完了这一句,便眼巴巴地望着她,不说话了。



  这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扈晴晴起先还没有听明白,接着便慢慢瞪大了双眼,吃惊地看着他——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又好气又好笑,心中却也有一份异样的羞涩和甜蜜,垂下头,低声说道:“你……你要怎样?”



  “凡事无例不可兴,有例不可废,这是圣人所说的话,可不是我瞎编的。”关卓凡如法炮制,一伸手,竟又把她的一只柔荑握在手里,站起身来,“晴晴,咱们外甥打灯笼——照旧,好不好呢?”



  明明是要欺负人,却还能把道理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扈晴晴心想,他前头的道歉,拿话拘住自己,不就是为了这个?当下垂着头,默不作声,半晌才用比蚊子还要小的声音说道:“只许……只许一下。”



  一下就一下!关卓凡喜不自胜,放开了她的手,却把她拉进怀里,双手轻轻捧起她的面颊,在灯下恣意欣赏——这样一个好机会,怎么肯马虎了事?



  “左边儿也美,右边儿也美,只许一下,这倒真叫我为难了。”关卓凡小声笑道,“鱼和熊掌,则舍鱼而取熊掌也,现在是两只熊掌,那又该如何?”



  扈晴晴本来已经羞得双眸不展,小嘴紧闭,听他熊掌熊掌的,到底被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才是熊掌……”



  这一下,嘴唇一启,关卓凡便绝不容她在闭上,俯首一下吻住了她的双唇,便向内去寻着了她的香舌,于方寸之地内,翻江倒海,只觉得人生之美,无过于此,天地万物都可不再挂怀。



  扈晴晴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偷袭得手,吓得连忙用手去推他,却哪里还推得开。又羞又急,心说他把舌头伸进人家嘴里来做啥?脑子却蒙蒙的,彷如腾云驾雾一般,自己先没了力气,只好软软的被他抱着,由得他在口中肆意轻薄。



  然而还不止如此,关老爷的一只右手,渐渐变得不安分,从腰上摸到胸前来了,那鼓蓬蓬的一对,虽然隔了束胸,依然被他揉来揉去。可怜的美厨娘逃又逃不掉,推也推不开,欲哭无泪,欲叫无声,身子却也不知不觉被他搓弄得热了起来。



  关卓凡食髓知味,放开了胸前的一对,拥着她向自己的床移动过去,一只手却从她的衣襟底下伸了进去,折腾几下,到底摸上了她光滑细腻的腰身。



  扈晴晴浑身一震,从方才惘然不知所以的情热中清醒过来,脸色忽然变得有点苍白,伸手抓住身边水缸里的水瓢,一狠心,兜头一瓢冷水,浇在了两人紧贴在一起的头上。



  虽说冬天已经过了,但三月里正是倒春寒的天气,这一瓢水浇下来,冰凉刺骨,让正在忘乎所以的关卓凡狼狈不堪,放开了怀中的俏佳人,后退一步,尴尬不已。



  扈晴晴却跟没事人一样,用手拢了拢垂下来的湿发,一言不发走上前来,先递了手巾给他抹脸,又替他将被淋湿的袍子脱了下来,从他柜子里取出一件新的,替他换上。一举一动,自自然然,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一下,关卓凡是真的愧疚了——黄花处子,自己是不是太孟浪了一点呢?



  “晴晴,对不住……”他有些不安地说,称呼却不自觉地换过了,“我该为你的名声想想的。”



  扈晴晴依然没吱声,一颗一颗地替他系着纽子,系着系着,蓦地哭了起来。



  一直从从容容的扈晴晴,忽然变成这个样子,出乎关卓凡的意料。他一向最怕女人的眼泪,慌忙把她轻轻搂住,低声道:“对不住……对不住……”



  “二月里的时候,全城的人都说你怕了谭绍光……不敢跟长毛开仗。”扈晴晴抽泣着说,“我不服,也不信你是那样的人,我来这儿,就是为了等着亲眼看到你打胜仗。既然入了你的衙,还说什么名声?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你大约不知道,也没有人敢在你关老总面前,嚼这份舌头!”



  说到“舌头”,不由想起刚才关卓凡的所作所为,脸上一红,慢慢收起了眼泪。



  “你打了胜仗,我好欢喜。你摸摸我的手,亲亲我的脸,那又怎样?进了你的门,就是你的人,你保了上海平安,又杀了那些坏人,替我们杭州人报了大仇,我就是不要名分,把这个身子谢了你,那又能怎么样?”



  同样的柔呢婉转,却是如泣如诉,情深刻骨,把关卓凡听得呆住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是我曾经向舅舅的在天之灵,许过大誓,害他的谭绍光不死,我扈晴晴绝不……绝不……”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鼻子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



  关卓凡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感动,又是讶异,楞怔了半晌,憋出一句话来。



  “杀谭绍光,这有何难。”



  *RS
第五十二章 床上的太后
  黎明时分的长春宫,仍是夜色深沉。四周静悄悄的,值夜的太监宫女,走起路来都是踮着脚尖,不敢发出一丝声响。谁都知道,慈禧太后昨天为了“大工”的事儿,跟内务府生了好大的气,自己也犯了“肝气”,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勉强睡了,这个时分,怕是还睡得正香。



  也难怪两位太后动怒。“大工”就是大行皇帝——文宗咸丰皇帝的陵寝工程,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居然从地下渗出水来。这么大的疏漏,内务府的明善居然不以为意,回奏说是“小有微疵,已妥善弥补”,自然被慈禧太后在朝堂之上一阵痛骂,得了“降三极调用”的处分,连带着她的妹夫、“恭理陵寝事务大臣”的醇王也吃了挂落,弄了好大一个没趣。



  在长春宫外坐更总值的安德海,为了这个事也心生警惕。这位年轻的主子,虽然只有二十七岁,垂帘听政也才不过半年,但权威日渐增长,除了恭亲王之外,没有人不怕她。自己可要小心些,不要弄出什么错漏来,惹她不高兴。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就在这时,内奏事处的一个太监,捧着黄盒子进了长春宫,表明有军报到了——只有军报,才可能在这个时分,由外奏事处递进内奏事处,再由内奏事处递送到长春宫来。



  安德海随意看了看,见标的是“四百里加紧”,摇了摇头,便不肯接这个折子了。四百里加紧,可见不是什么太要紧的折子,不然一定会用“六百里加紧”来传报。现在到天亮,不到一个点的工夫,为了这一封无关紧要的折子去叫醒太后,没准要挨一顿骂,不上算。



  见安德海不肯接,那位送折子的太监着了忙,盒子没交出去,责任就还在他身上,万一耽误了时辰,追究起来,人家自然不会找安德海,板子还是要落在自己头上。然而安德海他惹不起,不敢说什么硬话,只得陪了笑脸说道:“安二爷,麻烦您还是给递一递,这里面没准儿是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安德海狐疑地问,“你怎么知道?不成你还敢偷偷看过了?”



  “哎哟我的好安二爷,这话可不敢乱说,”那个太监吃了一吓,忙道:“折子是上海来的,您自己琢磨琢磨。”



  “是么?”安德海惊喜地说,不自觉地把盒子接了过来,就着光亮一看,果然见到盒子外面的签条上,写了关卓凡的名字。



  “交给我了!”安德海捧了盒子,转身向殿内走去,太后等这个折子,已经等了好几天了。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埋怨着:这个关大哥,怎么不紧不慢的,人家薛焕的报喜折子早就到了,你就那么死脑筋,为什么不弄个六百里加紧?



  埋怨归埋怨,心里高兴,脚下便格外有力。走到殿门,对值守的宫女说道:“有要紧的军报,得请驾。”



  宫女还未答话,里面的慈禧已经被惊醒了,听出是安德海的声音,问道:“小安子,什么事?”



  “回主子的话,有上海来的军报。”安德海说完,又意犹未尽地补充了一句,“是御前侍卫关卓凡的报捷折子。”



  “你倒知道是报捷的折子?”慈禧在里面笑骂道,“掌灯,滚进来罢。”



  等宫女点亮了灯,安德海捧着盒子,躬身走了进去,见慈禧正半靠在榻上,穿着浅黄色的睡袍,一头乌发瀑布一样披在肩上,露出雪白的一段颈子。他不敢多看,向前一跪,把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奏折封包,将那条黄丝绳结成的扣子一扯,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封包内却不止一份折子,而是厚厚的一沓。数了数,一共三黄二白,而白折子里,还夹有附片。当下收拾整齐,恭恭敬敬地叠放在太后床头。



  黄色的是请安折子,皇帝和两宫太后一人一份,慈禧看过,随手放在一边。两份白折子是真正叙事用的,洋洋数千字,慈禧也先摆在一旁,等一会再细看。她拿起第一张附片,见说的是关卓凡请求兵部从口外代购“北马”两千匹,点点头放下了,再看第二张附片,忽然“啊”的一声,跟着脸上笑意渐浓,最后居然咯咯的笑出了声。



  这可是罕有的事儿!太后这样的举动,不要说在朝堂之上是决计见不到的,就算是在宫内,也难以想象。以慈禧太后的为人,如果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大事,她可以藏在心里几个月不动声色,如果是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她倒是愿意在太监和宫女前炫耀出来,但也不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



  安德海心想,不知道关卓凡在折子里写了些什么,逗得太后如此开心。不管怎么说,先道喜是不会错的,于是又往地上一跪:“太后大喜。”



  慈禧把附片往床上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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