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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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7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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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王爷高义,阿庆谨遵王命。”



  大浦庆的这一招,颇似原时空李鸿章、左宗棠斗法,李鸿章一系为剪除左宗棠之羽翼,断绝其财源,“射人先射马”,拿胡雪岩开刀的路子。胡雪岩偌大事业,就是从“阜康”被有心人挤提,产生连锁反应,最终全盘轰然坍塌的。



  不过,胡雪岩之败,李鸿章、盛宣怀、邵友濂的打击,只不过是从外面推了一把,根本原因,还是他自身的经营出了大问题:摊子愈铺愈大,亏损愈来愈重,摁下葫芦浮起瓢,终于,窟窿盖不住了,资金链彻底断掉了。



  住友现在的情形,关卓凡并不十分了解。不过,这个时代的采矿业,确实属于“资金密集型企业”,吃钱吃得厉害;“并和会”又是刚刚成立,实力有限,未必没有可乘之机。



  再说,既然手里掌握着足够的政治权力,需要的话,该出手时就出手,不一定从头到尾走“商战”的路子嘛。



  原时空日本四大财阀:三菱、三井、住友、安田。其中,三井没了三池煤矿,住友没了别子铜矿,不用指望往“财阀”上边儿靠了。



  三菱的岩崎弥太郎,此时应该窝在土佐藩的官营商馆“开成馆”里,做一个小小的吏目,郁郁不得志。日本的水运市场,已为“庆记”把持,岩崎弥太郎异日想施原时空之“故技”,成功的概率接近于零。



  安田的安田善次郎,三年前在江户开办了名叫“安田屋”的钱庄,迄今规模虽然还不太大,但算是发展顺利。此人是金融奇才,不可小觑,倒是要提醒大浦庆留意。



  日本的财阀,是在明治维新、国家统一的大背景下产生的,没有了这个大背景,相关人等再怎么能干,也不可能变成真正意义上的财阀,不过,就算是小了几号的“微型财阀”,也还是少一个好一个——有一个“庆记”就够啦。



  关卓凡正在浮想联翩,大浦庆又柔柔发声了:“阿庆还有下情上陈王爷。”



  你还要做什么?



  “夫人请说。”



  “是。我想,‘庆记’应该办自己的缫丝厂。”



  *(未完待续。)
第一二零章 新旧之别
  缫丝厂?关卓凡心中大大一动。



  表面上不动声色,微笑说道:“怎么,‘庆记’已经涉足丝业了么?嗯,我还不晓得呢。”



  “还没有呢,”大浦庆柔柔地看了一眼关卓凡,“这,不是过来请王爷的示么?”



  “做生意,”关卓凡说,“我哪里比得了阿庆夫人?这些事儿,夫人自己抓主意就好了,何必问我?”



  “王爷太谦了,”大浦庆说道,“能者无所不能呀!开平矿务局、轮船招商局,不都是王爷亲自擘画?庆记的船行,是拿轮船招商局做摹本的;还有三池煤矿——我交给幕府的禀帖,关于如何经营三池煤矿,种种措施,从头至尾,其实都是照抄开平矿务局的。”



  说到这儿,嫣然一笑:“所以,我正经是王爷的学生呢!王爷,您这个学生,离真正出师,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你可不能够半路就放手呀!”



  这一碗又一碗迷汤,灌得关卓凡如饮醇酒,整个人醺醺然的。



  他呵呵一笑,说道:“夫人再这么说下去,我的脸可就要红了。”



  心里却似明镜一般:什么学生不学生的,大浦庆一定是有了难以通过的关碍,才会向自己“婉转陈情”的。



  “长州乱平之后,”大浦庆说,“幕府和法国人签的那个‘包销’全日本的生丝的‘意向书’,自然就废除了——长州逆乱,全靠王爷一手敕平,法国人什么忙也没有帮上,他们替幕府训练的那支‘步、炮、骑’什么的‘三军’,在艺州口一役中,一触即溃了嘛!”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全赖王爷英明神武——不然,丝这一块儿,幕府和法国人彼此勾连,可就包圆儿了!哪里有‘庆记’搀和的地方?”



  此时,大浦庆看关卓凡的眼神,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望着心仪已久的明星偶像,充满了由衷的崇拜和爱慕,自然之极,毫无PS痕迹。



  这个女人,如果放到二十一世纪演电影的话……咳咳。



  “可是,”大浦庆终于开始转折了,“日本的丝,都是由脚踏的木缫车缫出来的,颜色微微泛黄,也不是十分顺滑。王爷明鉴,如今的洋人,眼界也开了,胃口也大了,对日本的丝,其实并不是十分满意。长将以往,日本丝的销量,一定大受影响。”



  “我从法国订购了一架新式的缫车:铁制骨架,缫丝锅是陶瓷做的,蒸汽驱动,安置好了之后,试了一试——哎哟!”



  大浦庆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兴奋:“不得了!缫出来的丝,不毛不断,又白又滑——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白、那么滑的丝!脚踏的木缫车缫出来的丝,放在旁边,就像……就像一个粗使丫头站在一位公家小姐旁边,根本没有法子比!”



  “还有,缫丝的速度,也快了许多!一台新式的蒸汽缫车,顶得上十几台土缫车!拿人工来算,一台新式缫车,顶的上三十个人工!就是说,新式缫车一日的产量,用人工要一个月!如果可以保证茧子的供应,不晓得产量能够提高多少倍?”



  “品质更好,产量更高,用料却比土缫车更加简省——用新式缫车,一枚茧子,能够缫出更多的丝,浪费掉的,便更加少了!”



  “法国人练兵不行,这个新式的缫车,可真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王爷请想一想,”大浦庆稍稍放缓了语气,眼睛中的光芒却更加明亮了,“咱们如果建一个缫丝厂,放几百台新式的缫丝机在里面,那……还得了?”



  顿了一顿,加重了语气:“洋人是必定挤破了头来买咱们的丝的!且因为丝的品质更好,可以卖出更高的价格!到时候,整个日本,谁还比得过咱们?日本的生丝出口,成了‘庆记’的独家生意,也说不定!”



  关卓凡点了点头,含笑说道:“果然令人心动。”



  “可是,”大浦庆秀眉微蹙,“为了建缫丝厂的事儿,我去找幕府,谁知,上上下下,一个一个,却都是阴阳怪气的。”



  “先是竹内四郎。这家伙滑头得很,说这个事儿太大了,他一个长崎奉行,实在做不了主,得向江户请示。过了些日子,江户的‘指示’到了长崎,说什么,‘庆记’做丝是极好的,不过,最好还是用回本国的缫车,洋人的机器,不知底细,冒烟走水的,若出了什么状况,就不好了。”



  “这个口气,怪异的很!先前,三池煤矿的那份禀帖,也是说要用洋人的机器的,可不见有人说什么‘不知底细,冒烟走水’——这次是怎么回事?”



  “应该不是因此有所需索——不论是长崎奉行所还是江户幕府,平素和‘庆记’相与得都好,该给的,我是一个铜板也没少他们的呀!”



  “后来,竹内四郎受逼不过,总算跟我说了实话:这新式的缫车,既然一台能顶三十个人工,岂非进一台新式缫车,就有三十个吃丝饭的工人要打破饭碗?小民穷极无聊了,说不定就会来找官府的麻烦——幕府的麻烦事儿已经够多了!”



  “竹内四郎还说什么:‘我也快到了致仕的年纪了,总要求求阿庆夫人,赏我再吃两年平安茶饭!’”



  说到这儿,大浦庆樱唇微撇:“这个胆小鬼!”



  顿了一顿,眼睛水汪汪的:“王爷,这个事儿,只怕非您出面不成呢!”



  沉吟片刻,关卓凡微微一笑,说道:“阿庆夫人,这个事儿,恐怕竹内奉行说的,是对的。”



  大浦庆大出意外。



  新式的缫丝机,会抢养蚕人家和大小“丝坊”的饭碗,大浦庆自然是心知肚明的,这一层,竹内四郎说的,确实“是对的”。



  可是,在这个问题上,大伙儿“心照”就好了,轩郡王为什么会在台面上附和竹内四郎的说辞呢?你是中国的王爷,日本小民有没有饭吃,关你什么事情呢?咱们俩又不是没有相处过,我可不记得,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日本小民的生计呀?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一章 治乱之辨
  关卓凡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说道:“我这么说,夫人大约有一点意外。”



  隐约的愕然,已经从大浦庆面上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极温柔而纯净的笑容:“阿庆愚钝,求王爷开导。”



  “方才夫人提到的‘冒烟走水’,”关卓凡说,“我觉得,这四个字,放在目下之幕府身上,倒是十分合适。”



  沉默片刻,大浦庆低声说道:“是,王爷睿见,幕府的日子,不算好过。”



  “长州的叛乱是打下去了,可是,大大小小的‘一揆’,似乎没有减少,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吧?”



  “这……是。”



  “一揆”,日语表示人民对领主的反抗,即“暴动、起义”之意。



  大浦庆是何等样聪明之女子?她已经隐约知道轩郡王要说的是什么了。



  长州乱平,迫在眉睫的危机解除,幕府上下兴高采烈,以为“天下从此大定”。但事实上,幕府只是暂时渡过难关,按下葫芦浮起瓢,第一个火头暂时熄灭了,第二个火头很快就烧了起来。



  这“第一个火头”,是地方武士向幕府夺权;这“第二个火头”,则是来自于底层人民的反抗。



  天保四年,即1833年,日本各地大饥,史称“天保饥馑”。饥荒持续至天保八年,即1837年,情况恶化,终于爆发了大盐平八郎领导的贫民暴动。



  从那时开始,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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