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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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14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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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大局已定,政权稳固了下来,就不能再轻易地重用“降人”了。一是厚待“降人”的政治需求已不存在,二是自身的人才梯队已经建立起来,既没有足够的重用“降人”的人事需求,也要防止“空降干部”对正常的人才递升机制造成不良影响。

    关卓凡用田永敏,当然不是为了“瓦解敌人军心”——对长州藩,轩军始终保持着压倒性的优势,战事从来没有“胶着”过,基本没有“瓦解敌人军心”的政治需求,何况,他重用田永敏,是刚刚的事情,距征日结束,已经整整半年了。

    那么,大清开国已经两百余年。大局早定。政权早就……稳固……下来。呃,“自身的人才梯队”……

    呃,好像有哪里不大对劲……

    时逢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帝国犹如一只老朽巨轮,一头扎进狂风暴雨之中,使出浑身解数,堪堪闯过风最急、浪最高的险滩,现在的局面。只能说是堪堪从“风雨飘摇”中走出来,看见了天际的一缕阳光,“稳固”二字,是早早就做了明日黄花的。

    帝国的人才培养、选拔机制,同样老朽不堪。关卓凡感叹过的中国的“人才荟萃”,仅仅是纸上富贵,或者说,最多是只“潜力股”,在帝国的人才培养、选拔机制不做出全面、彻底的变革之前,无法真正变现。

    “人才梯队”神马的。是根本谈不上的。

    就是说,关卓凡面对的局面。就是不折不扣的“草创”。

    因此,不拘一格用人才,就是必须的了。

    在这个时代,田永敏——大村益次郎,是关卓凡能够找到的、可以为己所用的、最优秀的人才之一。

    日本的“兰学”,渊源久长,其来有自。大村既通汉学,亦通兰学,而且,他之“通”,是真的“通”——未必有多么“精”,但深知底蕴,明晓优劣得失,不是浮光掠影,不是皮相之见。

    这一点,中国绝大多数办“洋务”的人,都比不了。中国办“洋务”的人,哪怕最通如郭嵩焘、李鸿章者,对西洋的文明制度,最多也只能说是“知其然”,但人家的里子、底子,是“不知其所以然”的。

    大村的兰学,不仅“务虚”,还能“务实”。除了老本行兰医,对船舶、机械、土木,大村都有相当程度的涉猎,且都能称得上一个“通”字。

    在军事上,大村不仅是指挥作战的天才,还是理论著述的大家,他著有《兵家须知战斗术》、《兵陵战》、《筑城典型》、《舶工须知》等著作。

    这种实践、理论一把抓的大拿,莫说当时的中国绝无仅有,就是在狂飙突进、英才辈出的幕末日本,也是极其突出的。

    现阶段,关卓凡不可能把军队交给田永敏指挥,但说到“以我为主”的陆军军事学校的校长,关卓凡实在想不出有比田永敏更合适的人选了。

    大村刚刚被俘投降的时候,对轩军的体系、制度、运作,自然还是隔膜的,但做了半年的后勤参谋和作战参谋,以大村益次郎——田永敏之能,不但什么都一清二楚了,且理解之深,拿捏之准,后来居上,超过了大多数的轩军官兵。

    事实上,即便不指挥作战,田永敏的能力,也不是一个军事学校的“总办”能够局限的。

    他在长州藩主持的军制改革,不仅仅是军事制度上的脱胎换骨,还是极其重大的政治和社会变革。

    其中最重要者,是大村益次郎废除了日本千年以降的“马廻众”制度。

    所谓“马廻众”,就是骑马围绕在主公周围的亲兵。大名的叫“马廻众”,幕府将军的叫“旗本”。长州藩的“马廻众”制度,又称“八组制度”,由八家重臣世袭藩主的“马廻众”——其实就是由这八家子弟世代垄断藩军的各级官职。

    因此,对长州藩来说,“八组制度”不仅确定了军制的格局,还是整个政治和社会格局的根基:大名居中,八大家族环绕拱卫,共同统治长州。

    旧藩军就是由这八大家族的私兵组成的,大村益次郎大手一挥,通通解散,连藩主毛利家的也不例外。然后,以“奇兵队”等“诸队”为骨干,再选拔旧藩军之精锐者,重新编成军政、军令一统的新藩军。

    选用军官上面,一手将大村提拔起来的高杉晋作,首先打破了士农工商的界限,但好歹还弄了个“武士”和“匹夫”的袖标,以示区别。可大村益次郎更进一步,连这个袖标也不要了,彻底打破了阶层之间的限制,晋升选拔,不问出身,全看能力。

    如此一来,不但军制彻头彻尾地变过了,长州藩的整个政治、社会利益格局,亦重新洗牌来过。

    商人、低级武士、小作坊主、农民,一股股新鲜血液,呼啸着注入长州的肌体,长州脱胎换骨了。

    原时空,长州能够以一藩之力,打败幕府倾国来攻,大村益次郎的改革,是最重要的原因。

    大村益次郎对政治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他废除“马廻众”制度,等于在强敌压境之下,以“强军”的名义,为长州藩不声不响地完成了意义极其重大的政治和社会变革。

    甚至,关卓凡以为,可以这么说:近现代日本国家之滥觞,亦由大村益次郎废“马廻众”制度而来。

    如此一个人才,只要能够保证他的忠诚,为什么不予重用?

    办陆军军事学校之外,关卓凡的心目中,田永敏是定位为“军师”的——参赞一切,并不局限于军事。

    那么,能不能保证他的忠诚呢?

    能。

    关卓凡说的“忠诚”,并非要田永敏为他本人上刀山、下火海,而是:能否抛弃残存的日本族群认同,全心全意为中国服务?

    能。

    首先,大村益次郎不是一个武士。

    这不仅仅指他的出身——大村益次郎出身一个医生家庭。更重要的,是指他的思维、行为。

    大村益次郎说过这么一句话:“吃败仗的时候,与其无谓地继续抵抗,不如早早撤退为好。”

    他的脑子中,全然没有“武士之道”这根弦,在幕末一大群狂热的牛人中,这是极其另类的。

    在当时的日本,没有武士身份的自我认同,就不大会有明确的政治立场——因为不存在明确的效忠的对象。

    大村益次郎因此成为了一位“政治上的沉默者”。

    他基本没有表示过在“尊王”、“攘夷”、“佐幕”、“倒幕”这些“大是大非”问题上的立场。

    他是长州人,却由宇和岛藩入仕。在幕末门户森严而对立的政治格局中,大村益次郎没有表现过任何明显的“门户之见”。

    大村是一个“士”,但不是“武士”,他更像春秋战国的“游士”。只不过,他不靠嘴皮子过日子。

    或者,用现在的话说,大村益次郎是一个非常纯粹的“技术官僚”。

    这个时代,日本的国家认同,还远未形成——也许永远也形成不了了。在这样的背景下,大村益次郎这样的一个人,不仅可能改换门庭,还可能改宗易籍:从一个“准日本人”变成一个真正的中国人。

    事实证明了这一点。

    当然,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为了开好这个头,关卓凡做了大量的工作。他先抑后扬,磋磨了大村益次郎大半年,一直到大村所有的不切实际的想法都被磋磨掉了,终于醒悟过来,真正“输诚”了,才大加辞色,委以重任,酬以厚禄。

    嗯,如此冰火两重天,这个由大村益次郎而来的田永敏,应该真正爽到了吧?从此以后,应该死心塌地、鞍前马后,为俺打工了吧?

    好啦,啰嗦了这许多,够了。

    明天,该去看看我的新舰船了。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新舰队!
    天津大沽口码头。

    “冠军号”、“射声号”两位大哥身边,十位昨天刚刚到埠的新伙伴,按吨位大小,次第排开。

    “装甲巡洋舰”两只,“龙骧号”、“虎贲号”。

    “穹甲巡洋舰”两只,“驱雷号”、“策电号”。

    “标准巡洋舰”两只,“伏波号”、“超海号”。

    “全甲炮艇”四只,“镇东号”、“镇南号”、“镇西号”、“镇北号”。

    这十只军舰,从设计、制造到下水,轩军海军和花旗洋行欧洲司,全程参与、监督。军舰出厂后,在英国验货合格,由英国人开到香港,轩军海军提督丁汝昌、新任驻英公使曾纪泽,率大队赴香港接舰。交接之后,曾纪泽便自香港首途英国赴任,丁汝昌则带领自己的新舰队,一路迤逦,返回天津。

    旭日东升,十二只大大小小的军舰,通体沐浴在朝阳之中。

    桅杆、缆绳、铁锚、烟囱、舰桥、甲板、大炮,还有涂得漆黑的船身、雪白的船艏雕塑,无不闪闪发光。

    每一只军舰上,“红浪血睛蓝鲨”海军旗,都在风中猎猎作响。

    闭上眼睛,仅仅凝神倾听旗子的声音,就足以叫人热血沸腾:这不是三、四面旗子,而是三、四十面旗子同时啸动,宣告——

    中国第一支近代海洋舰队正式成军了!

    这是一支崭新的舰队。

    留意这个“新”字——这不仅仅是说,这是一支“新生”的舰队;也不仅仅是说,这些军舰。大多都是新近下水的。这个“新”字。也是指:这支舰队中的大部分军舰。都是目前世界上最新式、最先进的军舰。

    尤其是新到埠的“装甲巡洋舰”、“穹甲巡洋舰”、“全甲炮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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