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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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1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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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普通农人这么看,一国之君也是这么看的。

    不过,一国之君和普通农人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农人懵懵懂懂惊叹一番就算,没有什么好入脑入心,因为他不晓得这个事情和他自己有啥切身的关联;可国君不同,尤其是有头脑的国君,面对庞然钢铁巨物,不可避免地要想到“国力”两个字上面去。

    一支十万人的军队,每名士兵一柄单刀,一柄单刀重约二斤,整支军队用铁二十万斤。

    这只巨舰呢?

    慈禧记得,关卓凡对她说过,“翁贝托国王号”的“排水量”是“九千一百吨”。

    御姐自然不晓得啥叫“排水量”,啥叫“吨”,关卓凡自然也要解释:“回太后,‘排水量’就是说这只船有多重;‘吨’是洋人的叫法,一‘吨’大约相当于咱们的两千斤。”

    就是说,二十万斤不过一百“吨”。

    刚刚好是人家的一个零头。

    十万人的军队啊,不过人家一只船的一个零头!

    御姐脑中一阵昏眩。

    这当然是一个很粗疏的对比。一支军队的用铁,不止单刀一项;“翁贝托国王号”也远非通体钢铁。但是,这个比较的结论大致不错:农业社会的军队,某种意义上,就是工业化军队的“一个零头”;农业国家,体量再大,就国力而言,也不过是工业化国家的“一个零头”。

    狮子记得,某段时间,网上有一种说法,硬扯清末中国的gdp是世界第一——农业社会和工业社会比较gdp?!意淫强国到了这种地步,真是令人无语。

    随便吐槽两句,勿怪。

    言归正传。

    接下来,御姐就开始了她的半恍惚状态。

    今儿的第一项日程,是接见海军的高级将领和外国顾问。

    码头上搭起了一个大大的明黄帐篷,就是东马圈和大校场的那一个,圣母皇太后就在这儿,接见海军诸将。

    *(未完待续。。)
第一一二章 碎碎平安
    参加觐见圣母皇太后的,除了海军提督丁汝昌、中美联合舰队司令官杜立德——这两位是已经见过面的,还有几位来自英吉利的客卿:

    乔百伦,海军“总教习”。

    柯烈福,海军基地“总监”,辖旅顺基地和威海基地。

    海曼奇,福州海军学堂“总办”。

    以上三位,都是将官军衔。

    以下为校官军衔:

    狄克多,海军“助理总教习”。

    大爱德华,“翁贝托国王号”管带——就是舰长。

    小爱德华,“杜里奥号”管带。

    马威达,海军陆战队“教习”。

    还有一位平民——毕夏普,福州船政局“总办”,相当于总经理。

    为了这次觐见,柯烈福从旅顺赶了过来;海曼奇、毕夏普,则从福州北上天津。

    某些我们耳熟能详的人物,比如琅威理,现在中文名字还译做“郎威利”的,此时在庞大的英国顾问团队中,不过一个小小少尉,当然是没有资格觐见圣母皇太后的。

    乔百伦、柯烈福、海曼奇三位将官,还有毕夏普,这四位都是单独觐见;狄克多、大爱德华、小爱德华、马威达四位校官,共同觐见。

    和戎装在身的中国、美国同事一样,英国人统统行单膝跪礼——这个礼节,同觐见维多利亚女王的礼节是一样的,对于英国人来说,不存在任何问题。

    精神上正经受着巨大冲击的慈禧,在接见洋卿的时候。努力保持着平和高贵的仪态。隔着纱幔。另有一番紧张的洋鬼子们。倒也没有发觉中国的圣母皇太后有啥异样。

    英国顾问团中位份最高、年龄最长的乔百伦,代表全体在华服役英员,“恭请圣母皇太后的金安”。另外,虽然客卿不是正式的外交人员,乔百伦还是向“太后陛下”转达了“女王陛下”的“崇高敬意”;慈禧亦通过关卓凡,请乔百伦转达对她对“女王陛下”的“美好祝愿”。

    整个觐见过程,大体流畅顺当,只有毕夏普觐见的时候。出了点小状况。

    这位老兄,犯了和杜立德一样的毛病。一是因为紧张,一是眼中所见,丰容靓饰,端仪万千,不由就目瞪口呆,神魂颠倒,连出状况。先是起身的时候,手足失措,自己别了自己一腿。一个大趔趄,差点摔了一跤。手中的圆顶礼帽也掉在了地上,惹得黄幔之后,一声轻笑。

    娇吟入耳,毕夏普愈加失魂落魄,就忘记捡回了地上的帽子。慌慌张张退出大帐的时候,不辨方向,又和在帐外候见的狄克多,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满怀。

    每一位觐见的洋卿,圣母皇太后都有恩赏。

    三位将官,每人锡赐玉如意一柄、翡翠扳指一个、玉柄镀金短刀一把;毕夏普不是军人,金刀换成了蜜蜡佛手。

    四位校官,每人锡赐玉如意一柄,玉柄镀金短刀一把。

    毕夏普的“失仪”,对于慈禧,多少起到了一点冲淡紧张氛围、减轻心理压力的作用。但是,她并没有很快地从那种半恍惚的状态中走出来。

    帐子里边是看不见外面的景象的,可是巨舰的阴影,依然像泰山压顶一般,笼罩在她的心头。

    这和之前阅兵时候的感觉完全不同。

    阅兵的时候,雄壮严整的队列、排山倒海的“乌拉”,看起来,都在向她一个人表示拥戴和忠诚,这种感觉,迅速把她托上激情澎湃的浪涛的巅峰,使她有睥睨天下、众山皆小之慨。

    可是“翁贝托国王号”这种钢铁巨物,在她的意识中,实非人力所能为之,突然面对,她首先感到的,是深刻的渺小感——自以为已经掌握了强大的力量,但天外有天,原来世上还存在着一种远远超出自己想象的强大力量!

    同时产生的,是不能与抗的无力感;对于能够制造如此钢铁巨物的力量,她在内心深处,亦产生了难以言说的深深敬畏。

    事实上,如果按照慈禧对于阅兵、演炮的逻辑,同那些军容严整的士兵、开山碎石的大炮一样,这只巨舰其实也已“为我所用”——已经买下来了嘛。但在巨大的冲击和震撼之下,一时之间,慈禧还无法在自己和巨舰之间建立起牢靠的心理联系,就是说,她还没有明确意识到:这艘船“是我的”。

    更重要的是,慈禧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之前从未真正想过的一个问题:同样利器在手,但这件利器,是从人家那里买来,还是自己制造出来,其实大不相同。就如这只巨舰,我们经已就手,但这是从英国人那儿买来的,我们自个儿造,哪里造的出来?!

    别的不说,单说造舰用的铁——到哪儿去找那么多的铁啊?

    这个事儿,虽然还远未想透,但慈禧已经感觉到了:这是两种不可同日而语的力量。

    觐见之后,检阅海军仪仗队。

    这支“仪仗队”,和后世那支大名鼎鼎的“三军仪仗队”还比不了,只好算是轩军海军版的“礼兵队”。当然,在这个时代,也足眩眼目了:雪白的制服、铮亮的皮靴、飘扬的帽带、闪着金光的穗绶、装饰华丽的海军短剑,还有一张张被海风吹晒得黝黑的脸庞,棱角分明,骄傲地高高扬起。

    不过,圣母皇太后的注意力,没有办法全部放在这支神气的“仪仗队”上面,因为他们的背后,就是那只小山般的黑色巨舰。

    还是乘坐“阅兵马车”,还是关卓凡充任“骖乘”。

    当仪仗队领队发出“敬礼”的吼叫声时,慈禧并没有忘记举手示意,但右侧的关卓凡,能够明显感觉到女人微微的躁动和不安。

    当然不是因为仪仗队的关系,而是距巨舰愈来愈近,压迫感愈来愈强。

    当然,再怎么着御姐也不会失态的,而除了贴身的关爵帅,也一直没有第二人察觉圣母皇太后的异样。

    检阅完海军仪仗队之后,就到了“翁贝托国王号”正式更名为“冠军号”、“杜里奥号”正式更名为“射声号”的时候了。

    关卓凡高声诵读为两舰“赐名”的圣旨。“钦此”二字刚刚落下,在场所有海军将士齐声高呼:“乌拉——!乌拉——!乌拉——!”

    码头上一片山呼海啸。

    慈禧微微一震,这阵欢呼声,犹如一阵疾风,呼啸而至,掠过心头,将蒙在上面的阴影,吹走了大半。

    她抬起头,望着两只黑色的巨舰,深深地吸了口气。

    军乐奏起,关卓凡恭请圣母皇太后移驾典礼台,主持“掷瓶礼”——就是将一瓶香槟酒,掷向船艏,撞成碎片。

    典礼台搭在舰艏旁的岸边,“翁贝托国王号”边上一座,“杜里奥号”边上一座。

    船舷伸出一根长杆,杆头吊着一支红绸系颈的香槟酒,垂在典礼台的上方。只要将酒瓶用力推出,就会撞到挂在舷身外侧的备用锚的锚爪上。

    这个“掷瓶礼”的原含义,其实并不是慈禧理解的“碎碎平安”。

    西洋诸国出海行船,有一个习惯,若船只遇难,无以自救,船员会将遗言写下,装入酒瓶,抛入大海,希望能被人发现,辗转传给家人。因此,“掷碎酒瓶”的含义,是希望海上永无这种代表着噩耗的漂流瓶,亦即祈求行船平安。同时,香槟酒洒满船头,也有辟邪消灾之意。

    不过,按照汉语的谐音,理解成“碎碎平安”,也是好意头,也是祈求行船平安之意。因此,自“翁贝托国王号”更名“冠军号”、“杜立奥号”更名为“射声号”始,中国新船下水、命名,“掷瓶礼”含义的“权威表述”,就变成了“碎碎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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