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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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女 完-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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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枉我这些年来都一直理直气壮的把风北渡那风氏一脉冠以“乱臣贼子”的帽子,可事实上我自己却连这四个字都配不起。
  “呵——这不可能!”我脚下踉跄着连退了好几步,不可思议的冷笑一声,再抬头看向骆无殇的时候,就突然又开始憎恨他。
  骆无殇并不理会我,只是继续兀自陈述那段不为人知的历史,“当年的景贵妃和澜妃都是为了复仇而进的宫,景贵妃被册封为后的那一天她手刃了阴谋害死她父兄的仇人,然后在这座大殿之上拔剑自刎。”
  骆无殇回过头来失神的看着我的脚下,“据说她当时所站的就是你现在的位置,血从台阶上一直流到大殿中央。”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炸开,双腿瞬时一软蹲到了地上,终于忍不住捂着耳朵凄声叫嚷,“这不是真的!”
  骆无殇不再说话,一直等到那些凄厉的嘶吼声在空寂的大殿里破碎,消失,然后,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苦涩道,“严格说来,自四十四年前孝康皇帝归隐以来,南野皇室之中维继的已经不是风家的血脉。先帝说,当年在他继位的前一天晚上,就是在这座大殿之上孝康皇帝亲口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他。潼潼,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如果只是为了责任,那么——你可以放下了。但如果你是为了别的——”
  骆无殇的话说到一半又是戛然而止,良久之后却是转身往门口走去。

  【55】传国玉玺

  骆无殇走后,我把自己关在毓硫宫里一整夜,等到再次推门出去的时候雪已经停了。
  殿外的广场上清扫的干干净净,完全的不留痕迹,远处浓墨重彩的宫殿群却是已被白雪掩埋,银装素裹一片洁白。
  骆无殇事先打发人备了轿子在殿外候着,我出来之后就直接送我回了栖凤宫。
  栖凤宫是即为中宫,是南野历任皇后的寝宫,但是自当年被澜妃破了这个先例以后,这座宫殿恍然是在一夜之间就冷清了许多。
  孝康皇帝一生未娶,他在位的那十五年间,这座栖凤宫也跟着空置了十五年;又因为我父皇继位之时年岁尚轻,所以一直到两年后他迎娶我母后进宫,这宫里才又恢复了些许的生气,只是天意弄人,我七岁那年母后却又早早的去了,即便是后来我嫁给骆无殇,这座栖凤宫却都好像是受了谁的诅咒,再没能恢复它往日的荣光。
  轿子抬到栖凤宫外就停了下来,轿夫替我拨开轿帘,旁边马上有一个嬷嬷递了手过来扶我下轿。
  虽然今时今日我已经没了往日里的娇贵,也还是像往常一样搭着她的手背款步踏了出去。
  时隔三年,这座宫殿的样子却是丝毫未变,只是门匾上“栖凤宫”那三个鎏金的大字在阳光下灼灼生辉,刺的人眼睛生疼。
  心里苦涩一笑,我一声不响的把目光移开,往大门前走去。
  彼时门前的台阶下面正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地人,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这栖凤宫里大到管事的总管、女官,小到守门的宫女、太监,整整七十四个人,一个不少全都到齐了,动作规整划一的跪在那,把大门堵了个严实。
  而腰杆笔直,跪在众人之前,正眼泪汪汪的看着我的——
  正是自幼便跟在我身边一起长大的宫女琉璃。
  我不知道他们跪在那里有多久了,只是从那一张张冻的或者通红或者的青紫的脸蛋上看,该是时间不短了。
  宫里有规矩,是以虽是三九严冬,他们也都穿着统一的宫女、太监服,偶尔寒风拂过,几个年纪小的就瑟瑟的抖上一抖。
  按照南野宫廷沿袭下来的惯例,这些宫人该是每年都在不断的更换的,可是我的目光从前到后一路扫过去,七十四张面孔竟是张张都有着我曾经熟悉的影子。
  “奴婢恭迎公主回宫。”琉璃仰头看着我,唇角微弯,然后便是伏下身去,刻意加大了幅度的一个响头重重的叩在地上。
  “奴婢、奴才们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后面的七十三个人也紧随着她的动作,伏下身去,七十四个弯曲的脊背连绵成一片,温暖且踏实。
  也就是在那一刻我才终于意识到——
  即便是再没有了骆无殇,这里于我,也终究还是“家”的。
  “琉璃,带他们起来!”我说,往前一步,弯腰拽着琉璃的胳膊把她拉起来。
  “是!”琉璃的语气明显是欢喜的,只是出口的声音却带着哽咽。
  她没有多看我一眼,起身之后便是马上背转身去疏散人群给我让出路来,我注意,转身的那一瞬,她抬起胳膊使劲的抹了一下眼睛,可是我没有揭穿她。
  琉璃带着众人把我拥簇进门,在正殿里又正式的给我见礼之后,这才安排他们各自退下。
  然后,她转身下去斟了一碗茶双手呈到我面前,“这是公主最喜欢的茉莉,公主喝两口润润喉吧。”
  虽然一直没有真的见她哭过,可是从刚才开始琉璃的眼圈就是红的,此时看着她刻意笑的乖巧的样子,我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酸。
  我伸手接过那杯茶,可是没有心情喝,捧在手里踟蹰片刻,还是执意的开口道,“翡翠呢?”
  翡翠长琉璃三岁,早前是在我母后身边服侍的,母后驾薨之后她就跟了我。
  因为是同乡,所以她与琉璃两人的交情甚笃,拜了姐妹,平日里形影不离,即便是当年我在苦寒寺里避世的那半年,也是她二人一起服侍左右的,可是这一天——
  自我踏进栖凤宫,翡翠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乍一听我提起翡翠的名字,琉璃很大程度的愣了一下,刚好证实了我心下那种不安的预感。
  然后,下一刻,很顺利成长的她的眼圈再度一红,虽然没有吭声,眼泪却如断了线珠子倾盆而下。
  我倒抽一口凉气,手上一抖,碗里的茶也跟着溅出来好几滴。
  我赶忙放下茶碗,也顾不得去找帕子,直接拿手去抹琉璃脸上的泪,强作镇定道,“翡翠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琉璃开口,那些压抑着的感情终于瞬间爆发,伏在我肩上大哭起来。
  我心乱如麻的抚着她的背,“先别哭,告诉我,翡翠她人呢?”
  “我——我不知道!”琉璃哭的越发汹涌澎湃,整个身子都颤抖不止的断续说道,“三——三年前,公主——公主你失踪之后的——的那个冬至是——是皇后娘娘的寿辰,翡翠姐姐——就请了皇上旨意,代公主去皇陵拜祭,然——然后——”
  难道是翡翠出了意外?我心下一惊,然则说到这里,琉璃早就泣不成声,整个人都瘫软了似的落在我怀里,只剩颤抖。
  “琉璃!”我手忙脚乱的抓着她的双肩,强迫她打起精神来与我对视,“然后怎么了?翡翠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琉璃悲切的摇头,“那天翡翠姐姐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驸马派了好多人去找都没有找到她,会不会——她会不会——”
  哭泣声戛然而止,琉璃的眼中突然闪现出一种明显惊惧的神色,怔怔的盯着我的双眸,似是乞求。
  我看着她的眼睛,我想要告诉她不会的,可是这样的话连自己想来都觉得不可信,于是就生生的咽下了,只是重新揽她入怀,紧紧的拥着取暖。
  琉璃没有再哭,只是把头抵在我怀里安静的藏了好久,直至内侍进来传信说骆无殇请我过去一趟。
  这个时候想要见我的定然不会是骆无殇,只是我失踪这么久又突然回来了,则是必须去与那些朝臣做一些交代的。
  我先打发了那内侍回去回话,然后琉璃紧随其后就要去招呼人进来给我梳洗更衣。
  “琉璃,你先别急着走!”我叫住她。
  “嗯?”琉璃回头对我福了福身,“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凤印呢?”我问。
  “凤印在啊,”琉璃不明所以,目光有些犹疑的在我脸上打转,抬手指了指后面寝殿的方向,“一直都在里面的书房收着呢。”
  “你去把它给我拿过来。”我如释重负的出一口气,却还是不敢太掉以轻心。
  “现在?”琉璃诧异。
  “对,现在!”我点头。
  “可是——”琉璃还是有些犹豫,“可是——驸马那边——”
  虽然后来我嫁了骆无殇,又有了一个南野皇后的新头衔,可是琉璃却一直没能改过口来,她一直唤我公主。
  其实,曾经我倒是很乐意听她这般称呼骆无殇一声驸马的,总觉得相较于“皇帝”,这个称呼听起来都更单纯一些,他只是我的丈夫,可是如今却生生的成了讽刺。
  我心里自嘲的冷笑一声,脸上还是不动声色,“你马上去取来,我只是看一眼,不会耽误太久。”
  “是!”见我如此,琉璃也不好再坚持,转身往后面去了,不多一会儿就双手捧着个一尺见方的黄色锦盒回来,恭恭敬敬的摆在我面前的桌子上道,“公主,凤印!”
  我怔怔的看着桌上那个失而复得的盒子,下意识的伸出手去,可就在指尖触及盒身的那一瞬又迟疑了,咬咬牙,终于还是作罢。
  琉璃见我犹豫不决,有些了然的上前一步,神色悲戚道,“这三年,凤印一直都放在公主的寝殿里,从来没有别人碰过。驸马差不多日日都来,也不与奴婢们言语,只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内殿呆上一阵就走,幸而,公主您回来了,否则——”
  琉璃口中的“别人”该是指的许如云了,她这样说是意思不过是为了隐晦的告诉我,虽然骆无殇身边有了许如云,但是她始终不曾取代不我的在骆无殇心里的位置,或者至少是不能取代我在整个南野后宫中的地位。
  可即便如此又能怎样?我是还需要这个后位不假,可是骆无殇心里的那个位置于我——
  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呵!
  “琉璃!”我冷声打断她的话,“你先出去。”
  琉璃一愣,愕然的抬头看我,有些怯怯的道,“公主——”
  她永远也理解不了我与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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