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速赶来的墨韵连忙扶住了赤洁，然后用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上清。他的目光迅速扫过下方的满地血色，对着上清只艰难的吐出了一句：“你……你如何对得起小羽毛！”
上清紧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看到这里，我忍不住呆呆问道：“为什么他不解释？”
一旁的少白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叹了口气道：“君上那时候不能开口，因为一张口，鲜血便会从内中涌出来。”
什么？
“作为仙帝，作为仙界的最强力量，君上是没有资格流露出伤态的，他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受了极重的伤，因为我们身处魔界，情况又不明，他若有一丝伤重的模样流出，仙界必定陷入危局。”
我呆呆的望着画面里的上清，他紧抿的薄唇，在墨韵看来不是□□而是默认。
墨韵的面色开始浮现我从未见到过的恨绝，他斥骂道：“琉璃上清，你不止无情还很无义，小羽毛真是眼瞎了才会爱上了你，我不会在由着她了，我要带她离开，而阴月皇宫的这笔血债，你们就等着魔君的怒火吧！”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画面中的少白终于也觉得事情发展的趋向不对了，于是朝墨韵急忙解释“我们来的时候，皇宫就已经是这样了。”
墨韵冷笑，“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若不是我路过阴月上空察觉到赤洁的剑气，恐怕赤洁也死在你们手中了……琉璃上清啊琉璃上清，枉顾小羽毛那般痴心爱着你，为你甘受雷霆万钧千阶朝拜之苦，你居然这般残杀他的亲人……我不会再让她留在你身边了，忘忧蛊也好，绝情水也罢，就算无所不用其极，我也要让她离开你，彻底忘了你！”
单手结印，一朵红莲从虚空浮现，赤洁被墨韵放入莲花之中，然后急速飞向高空，彻底消失。墨韵自己则化成一道红光，朝仙界飞去。
上清见此，终于张口道：“拦住他。”
子卿向来最听上清的命令，所以没有丝毫犹豫就追了过去，少白担心子卿一个人敌不过墨韵，也跟了过去。
难怪当时墨韵比上清后一步找到我，原来是被子卿和少半绊住了，。
一旁的紫云见上清嘴角血流，顿时慌了，她哪里见过仙帝这副样子，连忙飞上去扶住了他。
“君上？”
“我没事。”上清淡道，然后闭上了眼睛，将仙蕴慢慢从身体里溢出。
这是？
身边的玉清似乎怕我看不明白，解释道：“我与上清同为仙界所化，算是共生之体，他在用他的元神感应我。”
很快，我就见画面中的上清蹙起了眉头。
玉清又解释了，“他发现不对了，因为我根本不在魔界。”
我瞪着他，“那你去哪里了？”
玉清瞪了回来，“说以说你是个蠢女人，这整件事都是一个阴谋，一个想要一石二鸟的阴谋？”
阴谋？
“我和紫云的确是被魔族的人抓走的，不过不是你的大哥赤轩，而是魔炎的炎流埜。”
“你和紫云？”我猛然瞪大眼睛，“被抓走不是紫嫣吗？”
心中似乎察觉到了不对。
玉清望着我，“反应过来了吗，被抓走的是紫云，而紫嫣才是冒充紫云来报信的人。你们都被紫嫣骗了啊，不过也没有办法，她和紫云是同一紫气里化出来的，一模一样，连元神都是神似的，即便是她们终年侍奉的我，也只能靠服饰去辨认她们。”
我愣了愣的，的确，在上清记忆展现的开始，我第一眼看见那个白衣紫裙的仙子，就下意识的把她当成了紫云。
“若不是紫嫣在杯酒中下毒，我和紫云也没有那么容易悄无声息的被炎流埜抓走。”
“这……这怎么可能，你的意思是，炎流埜收买了紫嫣，一起骗上清，可这——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玉清淡淡回答：“很简单，让你误会上清害了你的家人，然后以你那臭脾气，一定会疯了似的用业火毁灭整个仙界。”
瞳孔微缩，这，这，这……
“懂了吧，真正袭击你们阴月的凶手，不是上清，而是炎流埜。”
不，不，不可能……
我不承认，我不想承认，可脑海泛起的记忆——如果，如果真的只有上清少白去了阴月，他们，他们都是用剑高手，然而驳爷爷身上的伤，小巴蛇身上的伤，的确，的确不是剑伤……我，我……赤羽啊赤羽，当你听到墨韵那般说的时候，当你看见阴月皇宫满是血腥的时候，你哪里还会去想伤口……
但是，但是——
我忍不住抬头反驳：“玉清，不对，你说的不对，不可能是炎流埜做的，别说火神炎武已死，就算当年炎武还在，他也不敢贸然入侵阴月，更谬论将我阴月皇宫屠杀得不留一个活口。”
“蠢女人，你觉得炎流埜的魔炎大军都不能让你们阴月变成那样，只带着少白和子卿的上清又凭什么可以做到？”
“我……”似乎不想承认什么，我仍然不死心的反驳，“你以为你给我看些东西，我就会相信当时去的只有上清他们吗，记忆是可以篡改的，是可以——”
我突然说不出口了，玉清看我的眼神，似乎在说四个字——无可救药。
“你真的觉得阴月没有一个活口吗。”玉清淡道，“你若是觉得我篡改了些什么，你大可以现在去阴月，去问问你的弟弟妹妹，究竟是谁袭击了你们阴月。”
什么？
“你知道你去的时候，为什么阴月宫没有活口吗，因为除了躲起来的五公主赤薇外，阴月的大部队全都在四皇子赤霄的带领下，杀去魔炎了，所以你才没看到一个‘活口’……仔仔细细的回忆吧，蠢女人，阴月皇宫里的尸体，真的都是你们阴月的妖魔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二
阴月皇宫里的尸体，真的都是你们阴月的妖魔吗，真的是吗，真的是吗……
“我……”记忆翻涌，却是血肉模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对，不对——”
此时此刻的我，就好像一个不承认自己输了棋局的围棋高手，仍旧执拗道：“可是不对啊，如果炎流埜是为了让我仇恨上清从而火烧仙界，那他冒的风险未免太大，当时若只要上清把带我一起回去，不就一清二楚了。”
“但是上清没有带你一起去，不是吗？”
我微怔。
“这正是炎流埜的高明之处，他居然知道了我们都不知道的事。”玉清淡道，“那就是上清对你的爱。”
我彻底怔在了原地。
不……我摇着头，不可能……
我可以相信上清被我冤枉了，可以相信他没做过那些残忍的事，但是，玉清，你说他爱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想，若不是紫嫣传达的那句要你回到阴月，上清这个情感缺失患者不知道何时才能发现他对你的爱意……也难怪你现在这一副绝不相信的表情了，别说你了，就算是服侍他多年的少白和子卿，以及与他同生幻化的我和太清，我们都没发现上清居然对你真的动了感情，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灵虚台上竟长出了仙者本不该有的情，可是深爱着上清的紫嫣却知道了……”
“紫嫣？”
“是的，紫嫣，我们也是事后调查才得知前因后果。”少白接话道，“她爱上了君上，即便君上无情，她也可以侍奉君上终生，可没想到你却出现了，她告诉你脱离魔籍的办法，本是想害死你，却不料你居然成功了，而且还仗着和朱雀星君的关系，挤掉了她在上清身边伺候的位置，她是这么的想除掉你，所以才鬼迷心窍找到了魔炎，与他们他们联手，导演出了这场悲剧……”
“不，不……”
“还否定什么呢，君上为什么是瞒着你借用了你的宫翎而没有直接带你去……这只有一个解释，只是因为他怕你的家人夺走你，怕自己会失去你。”
身体激烈的颤抖，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在那千阶之上被雷霆第一次击中时的情景。
“你在说笑话吗？”我的声音清冷，泛着寒气，连我自己都忍不住的哆嗦，“可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本仙帝从不说笑话。”玉清一张娃娃脸，却泛着肃杀的铁青，“若不是因为上清无法割舍你，你拿什么解释，他不用你去交换我和紫云……也许直到那一刻，他才开始觉察到自己对你的感情，他怕了，怕你为了避免仙界和阴月的战争而选择离开仙界回到魔宫，所以他才瞒着你，瞒着仙界众仙，独自前往阴月。
赤羽，你这个蠢女人，你只看到阴月皇宫一片血迹，你有没有想过，当时什么都不知道的上清，独自前往阴月会面临如何的险情。你的兄弟姐妹，还有那与神界大战上万年的阴月魔军，若是一言不合，上清会有什么下场……”
我怔怔的望着玉清，说不出话来。
“那时候的上清，想必已经想明白了，他不带一兵一卒的前去阴月，只是想向你大哥留下你……只可惜他去晚了，或者说，这本就是炎流埜的奸计。”
所有的一切都能完美的解释，没有一丝破绽。
上清的记忆还在眼前继续，后来的画面，无比的熟悉，我错怪了上清，误会了所有的一切，然后火烧仙界，害死墨韵……
是我，一切都是我。
可是——
我真的错了吗？
身体无力的下坠，我软倒在地，目光呆滞的望着已被子卿夺去从记忆开始就陷入昏迷的慕琏。
真的是我错了吗？
我将目光移向自己颤抖抬起的双手，我赤羽身为魔族公主，却从未伤及任何性命，所以在那上面沾染过的鲜血，只有墨韵，只有我最珍贵的朋友。
墨韵……
就在我神伤不已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二姐！”
也许是太久没听到别人这般唤我吧，所以我没有回头，直到淡粉色的纱裙落到我面前，我才略有反应的抬起头来。
“姐姐，真的是你！”女子激动的一把抱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