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从您走后,相爷一连几夜都不曾入睡,双眼全是血丝,鬓边又多了白发,娘娘,您就忍心让相爷、大少爷、三少爷忧心忡忡吗?”
“别提他们,闭嘴!还有我不是什么娘娘,是公子,懂吗?”
“是,请少爷看主子的书信。”
奚留香冲无常瞪了半天眼,无奈接过书信,书信都送到了,踪迹也被追查到,这信是不得不看了。若是皇上给老狐狸下旨,老狐狸会不会亲自过来将她抓回去?
“三少爷也到了镇江,在追查少爷的踪迹。”
奚留香打开信,信中的内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奚青璧并未让她回去,而是说明只派了无常一个人跟随保护她,一切遵从她的吩咐,任凭她到何处去都可以,只想知道她安好无恙,以免老父忧心云云。
亲情浓浓的信,却是未能让奚留香感受到多少的亲情,淡淡将书信放在桌案上:“我在这里的事情,父亲定是已经回禀皇上了吧?”
“回少爷,属下不知,相爷接到少爷在此地的消息,就命属下过来。属下一连骑马疾驰了数日数夜不曾歇息,才赶到镇江。得知少爷上船,一路即刻赶了过来,请少爷看在属下多日劳顿的份儿上,留下属下吧。”
无常抬起头,浑身尽是风尘之色,满脸的倦意,双眼通红,显然是几日几夜不曾睡觉,疲惫到极点。
奚留香的心不由得就是一软,骑马在寒冬日夜奔波了几日,无常是累坏了,也就是无常是内功高手,否则绝难以支持到现在。
“去休息吧。”
“少爷若是不答应让属下留在少爷身边,属下不敢去休息,若是少爷半路抛弃属下离去,属下即刻自裁谢罪,免得回去被相爷处罚。少爷开恩肯顾及属下的贱命,属下就谢过少爷大恩。”
奚留香无奈叹气,知道无常这个人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挥手:“去睡觉吧,一会起来吃饭,让你跟着就是,不听话小心点。”
“属下惟命是从,绝不敢违背少爷吩咐,谢少爷。”
无常得到奚留香的答应,不由得心头一松,抬眼看着奚留香:“娘娘,您不会是答应了属下,随后就抛弃属下而去吧?那属下唯有死路一条了,若是如此,属下也不敢怪娘娘,就死在此地吧!”
说完这句话,无常身体向后倒去,倒在地上就这样睡了过去。心头一松,再也支撑不住。
奚留香苦笑,真是一贴又粘又顽固的膏药,揭不掉的那种。她嘴上说的再狠,也不能不顾忌无常的性命,知道若是她真的将无常抛弃在这里,无常醒过来看不到她,一准会自杀谢罪。
这个时代的人,就是如此的固执,主子的命令绝对执行。
她摇摇头命人送来被褥,将无常拎到被褥上盖好,看着无常疲惫异常的脸色,不由得心头一软。
一直到次日天色大亮,无常才醒了过来,目光从房间中掠过,没有看到奚留香的身影,他目无表情坐了起来,呆了片刻起身洗漱整理好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在船上转了一圈,他也不曾找到奚留香的踪迹,转身回到房间,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片刻,缓缓地从肋下抽出灰色的宝剑,握住剑柄,剑尖对准自己的胸口,脸色毫无波动,一双眸子中也满是死寂。
深深呼吸了几口江面新鲜的空气,他将剑尖缓缓地向心口送了过去。
门被推开,奚留香端着食物走了进来,看到无常的举动不由得大惊失色:“无常,你疯了,还不住手。”
无常蓦然抬头,神情凉薄冷漠,心却是微微一松,眸子波动了几下。
“少爷,属下以为少爷独自离开,属下也唯有自裁谢罪。”
奚留香脸色苍白,瞪视无常良久,将手中的托盘重重放在桌案上:“无常,我真是奇怪,我父亲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就收你如此愚蠢的属下?你就不会问问船上的人,我在何处吗?若是我晚回来一刻,你还有命在吗?”
“属下不善言辞,不喜和别人交流,少爷以后要到何处,先告诉属下。”
“给你取点饭菜的时间,你就能杀死你自己,无常,我佩服你。你主子我在你的心中,就如此的没有信誉吗?答应过你的事情,我怎么会失言,你敢怀疑主子的信誉,该死!”
“是,属下知罪,请少爷赐罚。”
无常单膝跪地,心却是松了下来,看着奚留香发青的脸色,狠狠瞪视他的眼睛,目光落在桌案上,食物的香气引诱着他,几日几夜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就是在马上啃点冰冷的食物,喝点水而已。
奚留香一把拎住无常的脖领子:“再敢跟你主子我玩自杀,我就把你扔到临江里去钓鱼。”
无常被下来从地上拎了起来,忽然笑了一下,让奚留香巨寒,这人也会笑吗?
“还不去吃饭,等你主子我侍候你啊?”
“属下不敢,谢少爷。”
无常不再客气,坐到桌案边埋头吃饭,他是真饿坏了,也累坏了。
奚留香气呼呼地靠在床头,郁闷到想吐血,这小子算他有性格,真跟她玩自杀,那绝不是假的,要是她回来晚上片刻,那柄锋利的剑,就刺入无常的胸口了。
桌案边无常动作优雅缓慢,一口一口将饭菜送入口中。
“无常,你不饿吗?”
“属下几日几夜都在马背上,只吃过几口东西,喝过几口水。”
无常也不是笨蛋,用这种方式打动奚留香的心,和奚留香相处一段时间,无常吃准奚留香心软,尤其是对身边的人,更是护得厉害,绝不忍让身边的人被伤害,对奴婢都是如此,何况是对他。
“无常,你小子故意的对吧?刚才要自杀,是故意吓唬你主子我吧?跟了我爹怎么多年,你会如此愚蠢?看不到也不问问,就去玩自杀?”
无常转身,单膝跪地,出手如电,手指狠狠地插入胸口,殷红的血,顿时从他胸口汹涌而出,凉薄的气息冷漠毫不动容,似刚才手指不是插入他自己的胸口一般。
奚留香大惊,从床头跳了起来,伸手点了无常胸口的穴道:“你想干什么?”
“娘娘,属下不敢欺瞒娘娘。”
奚留香脸色发青,狠狠瞪视无常,无常低头不语,任凭血染红了衣襟,一动不动。
看着无常的模样,奚留香有一脚将无常踹到临江中的冲动,这小子是不是就看准她心软,要用这招来威胁她?
第1卷 第486节:219 给皇上的一封信【1】
一路顺流而下,奚留香并未再费力改扮换船,踪迹被发现,无常死皮赖脸地要跟在她的身边,她也不能不顾及无常的死活,让无常真的自裁谢罪。
好在奚青璧并未要她回去,她也乐得无常给她做小弟和打手。
一连几日,无常默默跟在奚留香身后,奚留香到何处,他就到何处,气息淡漠凉薄到无人可以觉察,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仆人般,默不作声,悄无声息地跟在奚留香身边。
奚留香也终于发现,无常是真的不擅长和别人交流,除了肯和她说几句话以外,对外人一语不发,哑巴一般。
走了两日,奚留香弃船登岸,沿路雇佣了马车,一路观赏风景,也不再急于奔波,而是悠闲下来。
酒楼中,奚留香坐在窗前,将窗棂推开一道缝隙,向外观看战乱后的重建和繁华,不由得唏嘘不已,宫锦文的确是一代明君,即位时间不久,所有施政纲要都是安民为主。
其中有很多是她的建议,虽然后宫不得干政,但是宫锦文从来就没有遵守过这个规矩,奏折总是堆放在寝宫中,随便她翻看。
很多时候,宫锦文会主动将奏折和某些国事让她参与进去,她本对这些毫无兴趣,因为是宫锦文的事情,不得不出谋献策。
“这一次皇上登基要开恩科,各地的举子们,都选拔了出来不少了。乡试过后是州府,从中选拔士子入朝参加恩科。若不是上次林家太过疯狂,叛乱之事,如今就该开试了。不想一直拖延到此刻,到了年关,恐怕是要等年关过后,再开恩科了。”
“正是如此,皇上仁德,体恤黎民士子,此次恩科全国选拔,有那些遥远的地方,想赶奔京城时日迁延,皇上这是要等全国的举子们都赶到建安城,不遗漏一人。”
“近日多有各地选拔的官员被任用,朝野格局变化甚大,听闻前几日皇上在金銮殿上震怒,一连贬谪关押了几位重臣,那些重臣,可都是奚家的亲信。”
听到此处,奚留香不由得侧耳,终究是对奚家不能不顾及的,此刻在酒楼中得到奚家和朝堂的消息,听到宫锦文的事情,她不由自主就竖起耳朵去听。
“谁说不说,奚家的权势到底是太大,几家外戚被清理一空,林家和燕家满门抄斩,李家对皇上忠心耿耿,去驻守北疆。如今明家在朝堂已经没有多少权力,唯有奚家岿然不动,权势更胜往昔。”
“前些时候,皇上就调任贬谪了不少奚家在朝堂中的亲信……”
“这一次皇上下旨要斩杀几位谋逆皇子满门,尽都腰斩,那几位大臣是劝谏触怒了皇上……”
“听闻三皇子被缉拿归案,如今押在天牢之中,全家满门也都被押了进去,要处以极刑……”
每一句话都沉重地压在奚留香的心头,不想会在这里听到如此多的消息,宫锦文的消息,奚家的消息,还有宫锦武的消息。
“无常,皇上下旨要斩杀几位皇子满门吗?”
“是。”
无常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能不说绝不说一个字。
奚留香默默倾听酒楼中众人的谈论,将伙计叫了过来,给了伙计一块碎银:“伙计,这最近建安城都有什么消息,说给爷听听。”
“客爷,您是从远处来吧,这消息太多了,先说皇上为何震怒……”
伙计得了赏银,侃侃道来,一张嘴皮子麻利的很,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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