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锦文转身坐了下去盯住奚青璧笑道:“就连登基,我也要遵从岳父大人的安排,无可推脱不是吗?”
奚青璧挺直了身躯唇角翘起露出一抹优雅的微笑:“皇上说是,就算是吧,等皇上登基后再来治老臣的罪也不迟,老臣随时恭候皇上降罪。今日乃是皇上登基的吉日,请皇上念老臣为皇上日夜准备,就最后让老臣为皇上安排这最后一次,恩准老臣带皇上坐上龙椅,接掌天下吧。”
“昨日和昨夜的事情,你以为可以瞒过爷吗?”
“皇上,您该自称‘朕’,如今您不是太子爷,是旦夕国的皇上。”
“奚青璧,我的岳父大人,你一定要朕在今日登基吗?”
“是,皇上,请皇上恩准。”
奚青璧态度坚决,目光毫无回避地直视宫锦文。
宫锦文起身,深深呼吸几次:“如你所愿,你安排吧。”
“谢皇上。”
奚青璧起身,伸手握住宫锦文的手臂,看了宫锦文片刻笑道:“二十多年前,臣亲手为皇上的父皇披上龙袍,看着他登基。今日,二十多年后,臣不想有此荣幸,能再一次亲手为皇上整理龙袍,送皇上登基。”
他弯腰仔细地为宫锦文整理龙袍,将未曾完全系好的龙袍系好,整理的没有一丝皱褶,亲手用手臂托着宫锦文的手,带出房间。
先在金銮殿再一次颁布诏书,表示皇帝是“真命天子”,大学士再将诏书捧出,交礼部尚书捧诏书至阶下,交礼部司官放在云盘内,由銮仪卫的人擎执黄盖共同护送宫锦文到去太庙祭拜天地,祭祀祖先。
昭告天地,祭拜祖先后回宫。
礼部尚书奏请即位宫锦文到金銮殿降舆升座,各级官员行礼。
礼毕,官员各就位,礼部尚书再奏请即皇帝位。宫锦文升宝座即皇帝位,乐队演奏,鸣钟鼓,昭示天下,新君即位。
一套繁琐盛大的仪式,奚青璧已经缩减了一些不必要的细节和旁枝末节,然而必要的仪式大典,还是不可缺失,他不想宫锦文即位留下什么遗憾,加之和日盛国交战大胜,庆典仪式极为盛大隆重。
宫锦文坐在龙椅,高高在丹墀之上,透过皇冠上垂落的珠串,俯视站在下面左右的群臣。
为首是几位仅剩的皇子,其后就是奚青璧站在群臣最前面,目光悠远深邃看着他。
那样的目光,如同父亲在看自己长大成才的儿子,带着欣慰。
“右相。”
“臣在。”
奚青璧出班躬身施礼。
“仪式完毕,还有何事?”
“启禀皇上,皇上征战多日,远路归来龙体劳累,请皇上回宫休息。”
宫锦文微微吐出一口浊气,起身下了龙椅。
太监扬声喊退朝,群臣跪倒恭送。
宫锦文的身影消失,群臣才起身,互相交换着眼色,耳语低声说着什么动金銮殿退了出去。
“十殿下。”
奚青璧低声叫住宫锦山,躬身施礼。
宫锦山双手背负在身后笑吟吟地道:“右相有何见教?”
“十殿下言重,臣想请十殿下安排一件事。”
“右相请讲。”
“请十殿下安排先帝的大行身后事,三日后设灵堂祭拜。”
宫锦山的身体一震,一把抓住奚青璧的手腕:“你,你说什么?”
奚青璧目光中有深切的悲伤:“这件事,臣一直隐瞒皇上和殿下,昨日先帝退朝后就去了。为迎接新君即位,臣压下了此事,此乃是先帝的旨意,如今臣告知殿下,就请殿下去安排吧。”
“奚青璧,你大胆,你怎敢就隐瞒了此事?”
第1卷 第278节:115 前尘往事 【1】
奚青璧苦笑:“殿下,睿智如您,该明白老臣为何如此做,若是在主子回城入宫登基之前宣布此事,会是什么后果?如今,臣去觐见皇上,在皇上面前领罪就是,先帝的事情,就托付给殿下。”
宫锦山松开手:“此乃是父皇遗命,皇上也不会怪罪于你,皇上刚刚即位,诸多之处需要你辅佐。右相,皇上乃是你的女婿,你该为皇上尽心才是。”
奚青璧伸出手笑道:“殿下可知臣的这双手,从皇上出建安城后,沾染了多少大臣和他们家眷的鲜血?可知,从昨日先帝大行之后到今日,臣又杀过多少人?血色长安街,那一切,都是臣最后能为皇上做的所有。”
“爷一直以为,你会对那个位置感兴趣。”
宫锦山波光流离的眸子中有散不去的寒意,盯着奚青璧。
“臣若是感兴趣,就不会有今日皇上即位,殿下,臣对先帝,对皇上的心,从不曾改变过,三十年君臣全始全终,臣该走了!”
奚青璧躬身一礼,转身向后宫行了过去。
宫锦山久久凝望奚青璧,直到奚青璧的身影消失在金碧辉煌的宫苑中。
“启禀皇上,右相求见。”
太监跪在地上回禀,奚留香正在亲手为宫锦文卸下一身华丽的累赘,将皇冠摘掉,脱掉宫锦文身上的龙袍,让宫锦文轻松一点。
“传。”
宫锦文回眸看了奚留香一眼。
“得,我先走,你们谈吧。”
奚留香将一杯参茶放在宫锦文的手里:“先喝一杯参茶提提神,我去后面等你。”
“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
“吧……”
奚留香忽然俯身,飞快地在宫锦文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响亮的吻,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得意地从后面跑了出去。
宫锦文无奈地伸手,落在脸上刚刚被奚留香亲过的地方:“你见过比她更没有仪态和规矩的皇后吗?”
剪青笑而不语,在他看来,有奚留香这样的皇后,是皇上之福,也是他们之福。
几只老妖怪和宫锦文身边的人,都早已经安排到他身边,这是唯一令宫锦文略感放心的事情。
奚青璧低头走了进来跪倒参拜,宫锦文没有等奚青璧跪下去就伸手将奚青璧搀扶起来:“又不是在朝堂之上,不必如此多礼。”
“谢皇上。”
奚青璧垂首恭立在一侧。
“还有什么安排?”
奚青璧双膝重重落地跪了下去:“臣向皇上请罪,臣罪该万死。”
宫锦文墨曈波动:“你有何罪?”
“先帝已经驾崩,臣一直隐瞒,请皇上治罪。”
“什么?”
宫锦文霍然起身,父皇去了吗?
“什么时候的事情?”
“皇上容禀,昨日……”
奚青璧低头将昨日到今日的事情,向宫锦文细细回禀明白,拜了下去:“请皇上赐罚,老臣向皇上请罪,在皇上面前领罪。”
宫锦文无力地坐了下去:“我还是没有见到父皇最后一面吗?”
“皇上,先帝的遗体已经保存起来,臣想等皇上回来去拜别先帝的遗体后,三日后为先帝办理丧事。”
“在何处?带我过去。”
奚青璧起身:“皇上,请跟臣来。”
皇宫的某处偏僻宫苑,禁卫森严,幽冷空气飘荡透出无尽寒意,奚青璧前面引路,宫锦文紧随其后,剪青等人跟随在后面。
“皇上,先帝的遗体,就保存在里面,等皇上拜别,见先帝最后一面,就盖上金棺。”
宫锦文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心情复杂难言,脚下略略踉跄起来。
奚青璧伸手扶住宫锦文的手臂,带着宫锦文进入幽冷的房间,因为时值初冬季节,房间中没有温度,透出几分森寒的意味。周围灯火通明,早已经有人得知奚青璧带皇上过来,点燃了房间中所有的灯。
一个老太监跪在门外恭迎。
宫锦文一把推开奚青璧冲进房间,金棺中,宫擎天静静地躺在里面。身上华贵绚丽的龙袍,衬托出他惨白如纸,晦暗无光,双颊无肉的瘦削脸庞。
枯瘦的身体,龙袍显得有些宽大,覆盖他瘦弱的身躯。
“父皇……”
宫锦文噗通一声长跪在金棺之前,双手紧紧抓住金棺,目光复杂地望向棺中的那位老人,曾经旦夕国的一国至尊。
“皇上节哀顺变,先帝临去之前,用了秘药激发最后的一丝生命力,上朝在金銮殿让臣宣读诏书,为皇上铺好即位的路。皇上,您如今有何疑问垂询,都可以问出来。在先帝的遗体面前,臣发誓绝不敢有一句虚言。”
奚青璧跪在宫锦文的身后低声说了几句。
宫锦文感觉有很多话要问,一时间哽咽,一句也说不出来。
面对宫擎天的遗体,百味俱全,过去的种种,诸多的疑问堵在他咽喉中,不知道先问什么好。
奚青璧明白宫锦文的感觉,沉默不语跪在宫锦文的身后,久久凝视金棺中那位亦师亦友,亦君亦父般的老者,忍不住双泪长流。
良久,宫锦文回眸冷冷地盯住奚青璧,此时他才发现,奚青璧低着头,地面上湿润一片,有晶莹不停地从奚青璧低垂的眼睛中滴落在地面上,打湿了地面。
“奚青璧。”
“臣……,在。”
奚青璧的身影柔弱颤抖,低头不肯抬起。
“抬头看着我。”
奚青璧蓦然抬头,脸上满是泪痕。
“你,也会流泪吗?”
宫锦文茫然问了一句,他脸上没有一滴泪水,说不清是悲伤还是失落。
“皇上,有很多事您不知道,让老臣以身家性命,在先帝的遗体面前发誓,老臣对您的心,和对先帝并无二致。老臣对皇上说的话,也没有半句虚言。”
“你,想说什么?”
“臣知道皇上一直痛恨先帝,因为那次的暗害,更因为二十年来,皇上以为先帝从不曾呵护过您。”
“你敢说不是吗?”
“皇上可知?您为何是先帝的嫡长子?”
宫锦文的手握紧,有些什么东西涌入他的脑海,他出生时,宫擎天刚刚即位,他的母后本是太子妃,宫擎天即位后被封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