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准备好了吗?”眉纱忽然问。
“全部准备好,就停在外港。”郭嘉眯起眼睛,尽力眺望着忽然灯火全灭的江东:“你说他们是要做什么呢?我不认为我们这边的攻击准备会通过情报传到那边。”
“有你和贾诩还有许褚的把关当然不可能,不过我这边可以传出去。”眉纱不在意的说:“怎么说主要动手的是我,怎么可能不通知一声?”
“唉……果然是。”郭嘉头疼,一想就是她说的,就算她告诉的只是她那个狐友,江东也会全知道的。
“无所谓,这把火烧起来的话,你们双方知道与否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谁可以烧过谁。”眉纱弹指,一小溜火焰飞到江面上,仍然没有熄灭的滚滚燃烧。
“这是什么火焰?为什么遇水不会熄灭的?”郭嘉好奇的弯腰观察。
“离它远一点,粘在你身上也一样不会熄灭。”眉纱道:“这是魔火,当然不会畏惧凡水……不过如果你们也想进来掺一脚的话,最好先在水面上倒上油。”
“倒油?那不是浪费?”郭嘉奇怪的说:“为什么要倒油?”
“哦?你们这时候还没有发现这一点吗?不会呀。”眉纱晃晃手指头道:“油比水的密度……不和你说密度的事情。大体就是说,油是会浮在水面上的。”
“油是会浮在水面上的?”郭嘉重复了一遍,眼睛忽然亮了。连招呼都没来得及和眉纱打一声,就直接跑走。
“这次我想曹军会赢了。”采撷柔声说。
“因为我给他们的建议?”
“不,因为师父不会让曹军输。”采撷笑:“师父既然有离开这里的想法,自然不会让任何一步脱离自己的掌控范围。曹军,又怎么会在如此一场大战中输掉?”
“果然我的徒弟才是最贴心的一个啊。”眉纱用力捏了他一把:“其实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如果不是因为璇歌和周瑜的关系,我早就将江东扔到曹操的掌心里。”
还有半小时到九点,她一扯采撷:“我们下去,这次你和我在一起。”
黑暗的江水上,漆成黑色的小船,每艘船上都坐了不少黑衣人。
他们和江水混成一色,在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偷偷潜入东吴的警戒圈内。在靠近东吴水寨的时候,每艘船上下水一个人,偷偷去割断水寨前设置的尖刺索。
“神主娘娘是怎么知道水下有那种东西?”从水里钻出来之后,这一个五百人分队的队长简直对眉纱佩服得五体投地。
“蒙的。”眉纱随口敷衍,这个称呼还是让她不舒服,为什么古人对女子的尊称就不能是小姐或者大人,一定要变成娘娘?
“将船上的油沿着水寨各个出口倒好,然后你们等我的信号点火,点完火就撤退,这里在没有你们的事情。”
“是,可是……”分队长有些难以启齿般:“届时我们怎么撤退呢?”他们的船到时候一定也会遭殃,难道抢别人的船?不被东吴乱箭射杀才怪。
“我特意选了你们最年轻力壮的一队,这边的江面也是最近的,游回去都不成?”
“可是江面全都着了火,怎么游?”分队长更是不明白。
眉纱伸手就要敲他的脑袋,不过想了想还是保持自己的形象:“我问你们,油下面是什么东西?”
“是——是水!”分队长恍然大悟:“小的明了了!”
“师父好聪明。”采撷低笑着说。
“现买现卖,这还是我在一本小说里学来的呢。”眉纱拉着采撷也滑进水里:“等到水寨门口着火之后,就是我们的时候了,你还不下来?”
“是。”采撷也入水,两个人下水的地方小漩涡打了一个转之后,就什么都再看不到。
分队长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他们换气,叹口气道:“不愧是神主娘娘和他的徒弟,我们没办法比啊……兄弟们,干活了。”
曹操这边偷摸耍阴招的时候,周瑜已经开始建议孙策将水寨的所有将兵逐渐撤退。
“为什么要撤退?现在我们有所防备,曹操难道还能放火将我们一把烧干净?”孙策还是平常人的思考方式。
“曹操不能,眉纱能。”周瑜道:“或者是我太过小心,但如果她出手的话,我们这边没有璇歌在,只怕没有办法对抗。”
“说来说去,你是想让放过那个女子?公瑾,自从你认识了她之后似乎越来越将公事和私事混在一起。”孙策不满的皱眉道:“我知道那女子是难得的天香国色,但也不能因私废公,此事我绝对不可能通融。”
“我知道,所以我才说将水寨将士退开,实在不成可以作为伏兵安排在四周,就是不要这样。这不是让他们在那里等死吗?”
孙策仍然在摇头:“我不这么认为。那个叫眉纱的就算再怎么强我也没有亲眼看到,我看都是以讹传讹,一个人就算再强大也有个界限,我就不信我会输给她!”
“话不是这么说,她真的……唉。”周瑜最终不再说话。
最近因为孙权的关系他们之间渐渐有了隔膜,但他实在不明白,兄弟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就算要害死自己,也要这么放着护着?反之是和一直跟随自己的将兵们日渐疏远。但看到孙策的神色,知道他这阵子一直都在为此煎熬,自己也就什么都说不出来。
“伯符啊,你该醒一醒了。”他突然语重心长的说:“这样下去,你是要死在曹操手上,还是真的想死在自己弟弟手上?”
孙策身体猛地一震,抬头看着周瑜,痛苦的眼色似乎在请求他不要再说。
“唉……”周瑜起身:“进攻和防守的事情都交给我,虽然我对曹军所知不多,但对于那个没啥却所知不少。你自己小心一些,还有……如果想通的话,我随时等着你过来。”
他离开呆若木石的孙策,回手关门的时候却看到诸葛孔明站在门口,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只是轻摇羽扇,如往常般一派沉稳的神色。再远看一点,那个叫麻仓好的男子坐在庭院的石几上,也正在看着他。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个人都站起身,默默跟随他离开。
“你们都听到了吗?”坐在议事厅里只有三个人,周瑜沉重的问。
诸葛亮摇头:“偷听他人秘辛向来不是亮所为,只是恰巧站在那里,房门紧闭,自然什么也听不到。”
“我听到了。”麻仓好冷淡开口:“我的耳朵比他好使一些,而且我一边听一边复述给他。”
接收到周瑜的目光,诸葛亮还是摇着羽扇但笑不语。那是好特地和他说的,并不能算是他偷听。
周瑜收回目光,这家伙的脸皮厚到一种程度了,算了吧。
“既然知道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两位是走是留?这已经是最后时刻。”仍然是诸葛亮先开口:“亮只是一散人而已,适逢大事,所以权且一助。但如今之事已不是人智可助,想必周都督心中也清楚。”
他也郁闷,那个眉纱……明明都说是自己和曹操的打赌,她闲着没事跑到江东来捣乱一次就罢了,竟然还主火?虽然说是曹操内部发生了点事情……但能有什么大事,让她这么——凶暴。
“也就是说,只要不是非人的力量,卧龙先生还是会帮助?在此多谢。”周瑜抱拳:“那么这位——?”
“我和眉纱的关系不同,论理说该是站在你们为敌一面才对。”好捧起茶杯在手里缓缓旋转:“但是我有我自己的想法,眉纱也有她自己的想法。最好的一点是,她不在意这种游戏中,自己的爱人会站在自己的哪一面,反正又不是正经事。”
“这不是正经事还有什么是……”周瑜实在弄不明白他们的想法。对这些非人类的来说,正经事到底会是多么严重的存在?
“正经事吗?一、自己的性命;二、自己的理想;三、自己的原则;四、真正值得自己在乎的;五、自己所执着的一切。”好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竟然一样一样给他指出来:“首先存活是第一位,然后是责任,其他归纳一下,也就是随心而行而已。”
“随心而行?除了责任是吗?可惜这不是你们的责任,却是我的。”周瑜放弃的说:“我会去大营中统领将士,至于两位是否帮忙随意,我周瑜绝对不会说什么。”
他已经打算去和将士们共存亡,现如今孙策竟然消沉到这种程度,若自己真的和江东十万将士葬身火海,那时候他在振作还是否来得及?
“你不能去。”麻仓好似乎身形未动,却已经拦住周瑜。
“为什么我不能去?”周瑜隐隐青筋暴露,他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眉纱托我一件事情,不能让你死。”麻仓好冷冷说:“你可以老死,却不可以死在战争中。有人在意你,会为你死伤心。”
伤心?眉纱?不……应该是——璇歌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而没,带着那歉然的脸,和并非全无爱意的双眸,还有最后的拒绝……
他哈哈一笑:“如此也好,有她为我伤心,也不算我周瑜孤家寡人落落而终。”
他不在乎麻仓好的阻拦,大步走出去,手已经放在剑柄上。就算打出去他也一定要去!
谁知道麻仓好却也只是做了一个样子,就这么轻轻巧巧的放开。
诸葛亮看着麻仓好:这是什么意思?表面功夫?看起来眉纱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麻仓好重新坐回去:“一个人想要去找死,怎么拦都没用。”
“这,说的也是。”诸葛亮微笑道:“但是如果他真的死了,眉纱难道不会怪责?”
“我自然尽我的努力,若她会怪责我也无法不是么?”好说:“况且以我对眉纱的理解,一个外人而已,还不值得她对我如何。”
更何况如果自己的计划完全的话,那么也许……再没有见到眉纱的机会。
诸葛亮在一旁冷眼旁观,然后慢慢转开眼。这应该不是自己的错觉或者疑神疑鬼,麻仓好,这个人的心中似乎已经和眉纱离心。如果自己所沽不错的话,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