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为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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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为煞-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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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终于想起了那件事!那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呢!
  那倒霉的程公子还没见回来!
  沈公子说被仇家追杀,他才受了伤,花姑娘也奄奄一息,那被花鸢捉起来的程公子是死是死活却无半点提及。
  也没在外头听说程公子给找到的消息,若是当时受到牵连死了也就罢了,若是活着,只怕还在山洞没人管呢?
  这程公子也真够倒霉,无缘无故给人绑了,绑架的人忙活自己的事儿去了又把他忘了,若非被大胖突然想起来,就真给活活饿死了。
  也是他命大,绑着手脚靠舔山洞里石缝滴下的水,直到大胖灵光突现,想起来的时候他还真活着,最后给救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
  就在大胖惦记二宝死活的时候,二宝也在非常怀恋昔日的高床暖枕。
  沈青愁这个没人性的,居然一点也不停歇,除了买干粮,换马匹,基本上他们的马车一直在跑。
  马匹自然要换,这样子的跑法,全程不换马,马定是要活活累死。
  白天,二宝挥着鞭子赶车。
  晚上,二宝便缩在车里一角睡了,换沈青愁来赶车。
  便是如此不眠不休,且在怪异的没有遇到明月楼任何围追堵截的追杀情况下,本该七八天的路程,非常顺利的到了第四天早上,他们就已经到达了。
  二宝立于峰回山下,终于喜极而泣了出来。
  第六十七章
  花鸢接连几日都是迷迷糊糊,一时清醒,一时昏睡,睡着时常常做梦,梦见最多的,便是小时候的丰宁镇。
  丰宁镇,丰宁镇,她已经很久不梦那里……
  那里还是记忆当中的样子,家家户户都是灰瓦白墙的房子,朱红色的大门上贴着已经脱色的门神画,门前那条青石板铺的路,缝隙里仍旧长着青苔杂草。
  没有川流不息的人群,出来买菜的媳妇婶子,走街串巷的货郎,坐在门口抽烟袋叔伯,大都是眼熟的。
  眼前这街景,她仿佛见了无数次那般熟悉,恍惚中觉得自己一直在这里从没有离开过,也好似从未长大过。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也跟着宁静了下来,然而,却不知……
  魇了已入梦——
  “小花花,我在跟你说话呢。”
  哪里的声音?
  花鸢扭头看去,原来是住街尾的张婶子不知何时,提着篮子站在她身旁。
  她记忆里的张婶子总是和善慈祥,一身土布衣裳,头上挽着头巾,可此时,她却望着她笑得古怪莫名。
  ——小花花,可算找到你了,你打掉了我们家小虎的门牙,我们小虎找不到媳妇儿了,你给我们家当媳妇吧。
  什么?花鸢一吓,脑子糊涂起来,懵懵懂懂的想起似乎确实有这个事,也觉得自己必是要赔给小虎了,忙说,我才不要,你死了那心吧,不然我一定揍死那小呆子。
  张婶子闻言一声冷笑,道,我已经和你爹说好了,马上就过门,过门我砍断你的手,看你还怎么害人。
  说完,张婶子那张脸变得跟妖怪一样发绿光。
  怎么会这样?
  花鸢害怕了,急忙转身就跑。
  接着场景又是一变,没有了妖怪一样的张婶子,而她已经站在了镇子口牌坊下的一块大石上,周围站着镇上的孩子,离着自己最近的刘大妹哭哭啼啼,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敢动我的人……给大妹报仇……”
  对了,她记得也有这么个事,是朱员外家的小少爷欺负了刘大妹,这样想着,她又浑然忘记了一切,义愤填膺了起来,拔出腰里别着的木刀一挥,就要带着人去找朱家少爷的麻烦。
  走着走着,四周响起鞭炮声,意识里感到好像有什么喜事,她一转身,已经不在镇子口了,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西街,刘大妹他们也不在了,她很奇怪,人呢?
  却见猪肉铺的荣二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对她说,小花花,你怎么在这里,快去看你爹成亲呀,刘寡妇当新娘子,你爹要你回去给她倒洗脚水呢——
  花鸢大惊失色,死命呼嚎,不要啊不要,爹呀我不要当拖油瓶,说着扔了木刀急急忙忙就往家跑。
  她跑啊跑,已经可以看到自家的屋子,敞开的大门里,还能看到爹穿着红衣服和刘寡妇拜堂。
  她很想去阻止,但奇怪的是那条路似乎变长了许多,怎么也过不去……
  这时候身后有人猛然抓住了她的肩膀,她回头一看,是绿脸的张婶子,张婶子狰狞的笑着,你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你爹不要你了。
  花鸢从未这么害怕过,一边哭,一边拉扯着要跑……
  “爹不会不要我,我要回家,爹,我要回家——”
  “鸢儿,鸢儿?”
  花鸢梦中抽泣,泪沾满了枕头,已经被魇住了,怎么也喊不醒,王神医只好在她几处穴道上施针,为其安神,最终花鸢眼皮动了动,徒然睁开,总算是醒了。
  首先映在她眼里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却不是沈青愁,要比沈青愁老得多。
  那人四十多岁,一身青色布衣,身型消瘦,两鬓斑白,额上布着皱纹,蓄着山羊胡须,正殷切的看着她。
  花鸢虽然醒了,却还伤心未绝,心里喉咙里梗咽难受,也不说话,只默默的看了许久,直到王神医说:“怎么,不认识伯伯了?”
  她久睡,这时候还是头昏脑胀的,闻言撇了撇嘴,却把眼睛一闭,脸一侧,叹了口气,喃喃的自言自语轻道:“我还没醒啊。”
  王神医失笑,本来就在给她扎针,闻言便下手重了一些。
  “哎呀。”花鸢疼了,开了眼。
  “傻闺女,会疼就不是梦了。”
  花鸢这才确定自己真的醒了,扭过头再次瞪着眼凝望那人久久,脸皮子抽抽,似乎是想笑,又想哭,在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后,终于化为苦涩涩一笑,她沙哑着嗓子道:
  “王伯伯,我渴。”顿了顿又道:“……我爹不在了。”
  花鸢也许不知道神医活菩萨是谁,但是她却是认识他的,甚至说,没有这个人,就没有她。
  因为她是他接生出来的。
  在许多年前,那时候王神医还没在翠龙峰定居,而是住在岐山脚,别人也不是称呼他为神医活菩萨,而是称他为岐山圣手。
  某一日他在药炉晒药的时候,有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找到了他。
  女的大着肚子,又受了伤,最要命的是羊水已经破了,疼昏了过去,命在旦夕。
  而那男的,敢情好,一见面二话不说,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威胁他救人。
  男子是病急乱投医,他是大夫,又不是产婆……
  好吧,他还是救了,不是受威胁,而是医者父母心,勉力一试。
  那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接生,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为过。
  单单是生产也不算什么,关键是那女子还受了重伤,体质又虚,若是单纯的产婆接生,最多也只能保小不保大,保大不保小。
  其实这话,他也对那男子说过,只是那男子又一个二话不说,只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挤出一句——
  大的我要,小的我也要,命你要不要?!
  “……”
  所幸的是,那女子也坚强,万般凶险,也总算是挺住了。
  然后,天生神力的花鸢横空出世。
  而那男子便是花洗心,女子便是秦晚。
  秦晚脱了险,花洗心自是灵魂归窍,再不复之前的凶狠,忙着道歉赔罪,道是夫妻二人遇到仇家寻仇,弄得差点家毁人亡,得先生救命之恩,愿效犬马之劳以报。
  王神医也不是计较的人,哪里真要拿人家当犬马之用,只是很遗憾的说,夫人虽然保住了命,但是元气大伤,内里虚亏太多,只怕好生调养,也拖不过几年去……
  又是一道晴空霹雳,花洗心不甘心的再三确认,然而这种事王神医又岂会诳语,花洗心虽伤心也无可奈何,便在岐山不远的丰宁镇寻了房屋安置下来,也是为了时常讨扰王神医方便。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是一心为了妻子。
  于是在后来的一来二往中,王神医发现花洗心胸有乾坤,见闻广博,谈吐不俗,逐渐结成了莫逆,因妻子离不得药罐子,花洗心在抚养女儿之际,又开了一家药店,平日里根本不当作营生,药价低廉,只图温饱罢了。
  说来,王神医的活菩萨之名,还有花洗心的一番功劳,王神医有慈悲之心,济世救人之术,花洗心的药店便高进低处,甚至最后免费赠药于他。
  他二人一个赠药,一个救人,倒是好搭子,也救了许多人的命,尤其是看不起病的穷苦百姓。
  虽然利人,却损了自己,王神医也劝花洗心为妻女考虑,花洗心却面露悔伤之色吐露,原来他如今广结善缘,一方面是为了妻子行善积德,另外,也因他过去曾做过不少罪行,想要赎罪罢了。
  因为涉及他人的私事,当时王神医并没有追问,而后年复一年,果然到了第四年,秦桑便再也拖不下去,药石无灵,撒手人寰了。
  其实照平常的来说,若非有王神医一直照料着她的身体,也绝难拖的了这么久。
  那时候,恰逢王神医收到尊师的手书,嘱他回师门一趟,虽然担心花家父女,拖了一段时间,最后连收几封催促信件,不得已只能走了。
  王神医的尊师,也是一代名医,他急急催促王神医前去,乃是因为他年事已高,大限将至,临死要见弟子。
  学医的,哪怕是名医、神医,也终究只是个人,而不是神,并不能百病全消,若是命里注定要去阎王殿了,半点也拦不住。
  尊师死了,临了将翠龙峰的药炉留给王神医,并有半壁的医书典籍,以及生平手札等等,王神医料理了尊师的后事,又留下研读医书,便也是因此,在医术上也更进了一层。
  待他再回到丰宁镇看望好友,也是一年之后的事了,却不知他的好友,已经生出了很严重的变故。
  花鸢在秦晚去世半年之后,突然一病不起,几近死去,花洗心心焦着急,又找不到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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