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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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月-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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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哄的的人群问,你能不能给我个准点?

  晚上吧,晚上咱们聚一聚。我就不去村委了。马卫国心里明镜似的,寺管会的事也不是商量一时半会了,要是一个人说了算,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不行。晚上?哼,你是没事了,我可没空。丁老四语气中立刻充满了霸气。

  那就明天。来,放上,马卫国一清算盘冲着过镑的人急三火四地说,快快,你快放镑称上。

  丁老四看他这会儿确实也抽不开身,再说,冲着这么多人也不好说,哼,明天?猴子盖房子,你就明天等明天吧你。他愤愤地吐了口唾沫走了。

  思武,今夜你别起来了,明天一早跟你四哥去赶集。

  晚上,丁老四对着打着呵欠的小儿子下了命令。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三节
第三节

  这天是寨子大集,离这儿一百二十里路。

  一早起床的丁思勇见思武到处翻着找干净衣服说要穿上跟他去赶集。他连连对父亲说着家里的活不少还是由他一个人去。

  当听到父亲说让他去,出去见识见识,长长眼色,不能像个大闺女似的光圈在家里时,他不哼声了,凌晨四点半,兄弟俩一起出了家门。

  来到清真寺前,寺里静悄悄的,只有院内那盏灯,透过两棵参天大柏树的针叶,射出一缕缕的光。还不到晨礼的时间,院内静的非常的庄严。但是,寺师傅早已被那些宰牛的人家请走了。

  寺院外的南墙根下停着一辆中巴,买牛赶集的人都坐这辆车,五天一趟,每个人来回三块钱。车是本街一个小伙子跑出租的。挨挨挤挤的拉上三十多个人,买牛的省得赶车误点,开车的也划算。呼呼隆隆地人多了就有了热闹。

  下午二点左右,当返回经过县城时,有人沉不住气了说,老规矩,今天是谁?所谓老规矩无非是说谁买得牛多,谁请客。说是请客,不过是在县城路边的小摊小贩那里买些水果瓜子之类的小零食,以打发车上无聊的时间。

  车上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报头数。丁思勇,还是你最多。这不奇怪,很多时候都是他最多。只是今天让人另眼相看的是大虎子,竟跟他一样多。

  哈哈……今天咱都发了,啊,大伙要干双份了啊,哈哈……

  这有啥干头?不就是几块钱的事嘛。爷儿们,这集咱特别顺,就是不该咱,咱也要掏。咋样?丁思勇,你要是回家没法向你老子报账,老兄我就全包了,嘿嘿。

  哥儿们,别在咱跟前吹。你当咱是谁?受气的小媳妇?啊?那是咱亲老子。

  哎,这里可没人愿意认爹,别咱的咱的,咱这些人都愿意当爹,到处给人当爹,可就是没人愿意给人当儿。

  噢,咱现在才明白,你那啥的啥干头了,对牛当然是没啥干头了,又不是小媳妇,嘿嘿,怪不得那么着急办喜事,是不是憋不住了?啊,说啊,让大伙都解解馋,反正这车上没根女人毛,说、说。嘿嘿。

  你个狗四子,等你长足了男人毛的时候,你就不用过嘴瘾了。你小子比谁都馋,到时候不是猫吃腥的事啦,怕连那饿狼都得让着你。闹不好是个母的你就干,到时候你可看准了,别撑不住劲,逮住个母羊也干上喽。哈哈……这伙人越说越离谱,叫几个半大小伙子脸上一阵阵火燎燎的。车子驶过繁华的十字路口停在右前方。丁思勇与大虎子一起下了车,两人的兄弟二虎子与丁思武也跳了下来。听他们乱哄哄地闹,丁思武觉得有点下流,干脆下来得了。

  哟,还成双成对的,要是梳上只辨子就更绝了。嘿嘿。

  哈哈。多弄些来,听见了?咱车上就缺梳辨子的。

  对,弄不来,咱可不开车。哈哈哈。

  要不怎么说臭男人呢,嘴上没有把门的。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往真里说大男人们凑在一块,不光嘴上臭,手脚也痒痒了。丁思武这么想着倒乐了。

  四个人来到卖西瓜的摊前。车上乱哄哄的声音也远去了。

  这西瓜咋样?

  不错,鲜亮。大伙从早上到现在水米未进,吃个西瓜既解渴又当饭。说买就买,四人说着挑起了西瓜。这时有七八个小青年也像要买的样子围了过来。摊主接财神似的,又是点头又是哈腰。

  挑这玩艺儿是我的拿手好戏,看我的。大虎子说着,只见他从西瓜堆中拿起一个,放在耳边轻轻一拍,一按说:拿着。他们三个只管接过来放到镑称上。

  挑西瓜一要看颜色,鲜活,油亮,瓜蒂不打蔫的。拿起来轻轻一拍,手心感到颤微微的。再一按发出滋一声的,就说明这西瓜熟的恰到好处。否则不是熟过了,就是太生了。他边挑边抖搂他这套西瓜经。

  旁边的那人一指镑称上的西瓜说,哎,卖瓜的,给幺幺,爷儿们一个子都不少你的。

  大虎子一抬头,见有人要称自己挑的,把眼一瞪:什么,小子你再说一遍?

  这人孬着个头,斜楞着眼,嘴撇的要裂到脖子上似的,并不理大虎子这茬,只是浪当着个腿,撸起了袖子,胳膊上露出了一条张牙舞爪的狼。

  道上的?哈哈。好,好。别人怕你这个,让我来告诉你小子,咱爷们专喜欢玩你这号的刺儿头。

  弟兄们,那人拿眼珠子死盯着大虎子一挥手说,叫这傻大个认认咱爷们。话音刚落,几个人一下子就把大虎子围在了当中,确切的说是纷飞的拳脚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丁思武他们看到的是无数双手上下翻飞,无数双脚乱踢乱踹。没等反应过来,丁思武觉得耳边一声脆响,脑袋里轰地响起了火车声,他身不由己地倒在了卖甜瓜的三轮车上,半天才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连连说,好、好、这耳呱子,漂亮,利索,脆生,是他妈的专业……

  思武,你个二百伍,挨揍了,还叫好,还手啊……

  他这才被四哥的吼声惊醒,照着眼前的一个,一个耳呱子就扇了过去……

  十字路口被堵得水泄不通,叫声、骂声、哭声、喊声、打砸声,连成一片。包车里早已空无一人,全都加入了“战争”的行列。卖西瓜的摊主,瓜被踩成了血红的一片。他狼嚎似的像是他的血肉流了一地似的哭的这个痛啊,可骂的比哭的还厉害。“战事”又蔓延到甜瓜车那边,一时满地滚起了甜瓜,天上也飞起了甜瓜,霎时它变成了人们手中的武器,扑哧扑哧的闷声让五颜六色的瓜瓤变成了鲜花,开在了人的脸上,脑袋上,身上。一股诱人的香味伴着血腥直往人的鼻腔里钻,它的诱人,它的刺激,让人人变得兴奋,变得亢奋,而到处的片片狼籍,更加速了场面的疯狂。红的、白的、绿的、黑的。人人都成了大花脸,瓜瓤,鲜血,各色声响,直搅成了个昏天暗地。

  怎么没人管?

  谁管?

  怎么没人制止?

  谁制止?

  参与打架的人越来越多,撕扯在一起的人像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两个小时过去了,人群还在不断增加。人群从四面八方往这里蹿,然后又打着滚的往外涌。十字路口的四个方向,各种车辆早已成了望不到头的长蛇阵。叫骂声,喇叭声,此起彼伏。

  有人高呼,往那边打啊,开阔地,甩开手脚干啊……

  无论是好事的,还是身不由己被卷入的,他们已经不在乎谁是谁非、谁也不考虑打这场打架的目的与原因。一种盲目、一种从众、或者是一种不服输,将原始雄性的野劲给激发得淋漓尽致。令他们越打越猛,无论是占上风的还是吃亏的。

  前方是一个三十多亩的烂泥塘,繁茂的杂草盖过了稀疏的荷叶。打成一窝蜂似的人群,嗡嗡吼着滚了进来。四周观战的人群也蜂拥而至。哇,这是什么烂地方?这又算是怎么回事?人群这才发现误入了烂泥阵。刚才的大花脸一个个都变成了泥人泥猴。

  夕阳西下,夜色笼罩下的人群,打累了,也打够了,他们筋疲力尽地想起了回家。于是,这场没有输赢的战争无声地宣告了结束。

  丁思武觉得赶集,尤其是与街上的男人一起租车赶集,总比在家没完没了地宰牛羊要有趣得多,虽然他第一次出去就挨了揍,但他认为够刺激,够过瘾。所以有那么一阵子,他一直跟着四哥一块来回,与集上的几个经纪也混了个面熟。

  夜色朦胧,鸡叫头遍,他一人出了家门。大嫂把自行车的气打得足足的,他明白大嫂的好意,这样骑着省力。她打开门,看着他走远了,才返身把大门虚掩上,然后又开始了一天地忙碌。

  丁思武穿过西大街一直向北骑。按阴历这天是小进,四哥与人包车去赶东乡的一个大集去了。如果不是说好了把上集赊的账还上,他也跟他们一起去了。今天,只好他一个人到镇上赶第一班发往县城的车,然后在县城再倒两次车。

  走出村庄,没有了狗叫,没有了牛羊的膻腥味,也没有了灯光。天上一弯冷月,在土路上投下个歪歪斜斜的影子。路上没有一个人影,他有点紧张,摸了摸上衣口袋里的二千块钱,这是他第一次带这么多钱,也是第一次一人走黑路。他加快了蹬车的力度,前面是一个慢上坡,两边是一座座废弃的石灰窑和一个个乱坟岗。他瞟了几眼,觉得坟头的后面好像埋伏着特务,随时都有可能冲出来要他的命。他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又给自己自己壮了壮胆。突然,一声怪叫,吓得他手一哆嗦,车把一拧,差点摔到路牙子上。他定了定神,这才听出是猫头鹰叫。他既恨又怕,这该死的鸟!他劝自己还是想点高兴的事吧,人高兴了也许就不怕了,对,想想马六亭,她现在干什么呢?是上早自习?不可能,天太早了,她应该还在睡觉,对,她可能正在做梦,马六亭啊,马六亭,要是我能跑到你的梦里该多好,我可是有好多话要对你说。上集,就在上集,我听到了个笑话,你听了一定会笑,你不知道我当时听了腮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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