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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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里挑灯看剑-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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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将今夜月,一洗遍寰瀛。
  暑退九霄尽,秋澄万景清。
  星辰让光彩,风露发晶英。
  能变人世间,翛然是玉京。
  这首诗,题中明言中秋赏月,然从始至终,不见中秋二字。而是紧紧抓住秋景与月夜,借星辰、风露而衬托中秋之月的光辉。应该说,刘梦得写这样的诗,与他这个人是极其符合的。光明磊落,一身正气,与群小相斗,从不畏惧,真可谓任人诽谤无所惧,我自高歌君子行。在同时代的友人与敌人相继故去之后仍能屹立政坛虽是此后多年的事情,但你不能不说,刘禹锡的个性决定了他的与众不同。
  几乎与刘禹锡同时代,白居易的《八月十五夜湓亭望月》就体现的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昔年八月十五夜,曲江池畔杏园边,
  今年八月十五夜,湓浦沙头水馆前。
  西北望乡何处是,东南见月几回圆?
  昨风一吹无人会,今夜清光似往年。
  忧国忧民,忠臣,衷肠,忠言,白乐天在这里一点也不乐天,大唐的山河破碎,宦官专政,军阀割据,使我们的诗人无论如何也乐不起来。中秋望月,这应当是在华丽无比的曲江之畔,而今却不得不来到不见经传的湓亭水边,对于大唐的臣子来说,这意味着什么?一般人,包括那些高高在上却不谋政事的人们,大约是无动于衷的,而对于白居易,如果也是那样,就不成其为白居易了。
  不过,若说白居易便是借月亮而忧国忧民的典范,那还真有人不让,起码是绝不逊色于乐天的,因为这个人不仅是以他的笔墨、他的诗词在呼唤着人民,鼓舞着战士,而且他本人就是一个最优秀的战士。这个人就是南宋最杰出的词人辛弃疾。这里,我们只引其一首《太常引·建康中秋夜为吕叔夜赋》:
  一轮秋影转金波,飞镜又重磨。把酒问姮娥:被白发欺人奈何!  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斫去桂婆娑,人道是清光更多。
  读稼轩词,总能给人以感动、冲动,总能给人以希望、力量。是仇,是恨,是忧,是爱,绝不骑墙。我以稼轩词为本文做结,用意其实也在于此。
  同样的中秋同样的月,但在不同人的笔下,它们便瑰丽多姿;而同样的诗人同样的月,时移事易,这月亮的光芒便有了喜怒哀乐。老实说,我从小长在农村,时至今日也总觉得似乎这城里的月亮没有农村的圆。虽然我知道,自己肯定是错的。
  

屈原的沉重背负
在中国,谈论古诗,绕不过屈原;而在世界,若论中国古代诗人影响之深、之大,可能也莫过于屈原。
  屈原的伟大,在于他对国家,对人民至死不渝的忠贞热爱,屈原的高尚,在于他对真理,对科学勇于献身的不懈追求。
  公元二十世纪末叶,曾有很难说得上是诗的两句话,流传一时: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我以为,无论如何,这两句话用在屈原与他那个时代是最合适不过的。
  屈原生于乱世,但因其贵族家庭的背景,也因为其出众的才华和高尚的人品,很早就为国君楚怀王所看重,官位曾做到“左徒”一职,这是仅仅次于相当于宰相的令尹的重要职位了。作为近臣,他不仅主持国家政令的起草和外交等工作,而且几乎参与所有的重大决策。面对当时错综纷争的形势,屈原审时度势,为怀王制定了联合山东六国而西抗强秦这一首先是自保,而后图争霸的战略方针。这本来是为绝大多数人所认同的基本国策,但因为屈原出于更深层次的考虑,又提出了革修内政,廉洁政风,以求强兵富民的策略,这就侵犯了以令尹子椒,上官大夫靳尚和荒淫无度的楚王宠妃南后郑袖这些人为首的一大批既得利益者的利益,而屈原的存在,也直接威胁着他们与秦国使者张仪的肮脏交易,于是,他(她)们从各自的利益出发,组成了统一战线,以种种卑鄙的手段疏远、离间怀王与屈原的关系,直到把屈原放逐远乡,直到将怀王诱骗至秦国,做了俘虏,并囚死在他乡。
  应该说,屈原的一生整个就是一幕完整的悲剧。怀王的失败,一直被屈原认为是自己的失败。而怀王之后那个更加糊涂、更加无能也更加*的顷襄王,更是被一群小人包围着,直至秦将白起的大军将都城打破,他也不敢将那个唯一有可能拯国家于水火,挽狂澜于既倒的屈原正视一眼。而这时的屈原呢?太史公有记载曰:
  屈原至于江滨,被发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与?何故而至此?”屈原曰:“举世混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是以见故。”又说:洗了头要把帽子弹弹,洗了澡要把衫子抖抖。哪能够以干净的身子,沾染外界的污垢?我宁肯跳进江心,葬身鱼腹,也不能在我洁白的身体上蒙受世尘的垃圾。
  事实上,屈原确实遂行了这一预言式的论说,他已实在承受不了国破家亡的沉重背负,而去纯洁的江水中寻找理想的王国去了。
  屈原死了,永远地离世人而去;然而,屈原永存,永远地活在祖国与人民心中。每年的端午节,人们便争先恐后地在江河里划龙船,抛粽子,就是为了让江河里的蛟龙恶鱼们不要去噬食屈原的尸体。而且这一风俗不仅流传于我国大江南北,更广泛存在于朝鲜、日本以及东南亚一带。
  人民之所以纪念屈原,是因为屈原心中始终装着人民。不仅在他的仕宦生涯中是这样,在他的诗歌作品中更深深地体现着这一点。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离骚》)  
  愿摇起而横奔兮,览民忧以自镇。(《抽思》)  
  阽余身而危死兮,览余初其犹未悔。(《离骚》)  
  这是一位两千多年前的古人对民生的忧思,比之于两千多年后形形色色的*革命者们,区别到底有多大?
  这是一位两千年前的志士对人生的表白,追求真理,至死不渝,其舍生取义,杀身成仁的忘我精神,难道不足以被我们视为先贤!
  曾有读者与听众在我本人参与的中国黄河电视台“天天诗词”节目的互动信息中问我,说屈原爱国爱人民好理解,而说屈原不仅追求真理,而且追求科学,未免太牵强了吧,毕竟,屈原出生在2000多年前那个由奴隶制向封建制转换的年代,“科学”一词还不知在哪里孕育着呢,屈原又怎么能涉及你所说的天文、地理以及天体构造等一些几乎是1000多年后西方科学家才开始探索的科学奥妙呢?
  然而,这恰恰就是屈原之所以伟大超凡的另一面。让我们重温他最著名的奇诗《天问》吧:从天地之未有之前,到天体之构造,地表之安排,再到传说中的有史时代,屈原一口气列举了一百七十多个问题,冲天而问,却没有答复。然而,不需要答复,屈原的“天问”已足以开启我们民族科学探索的智慧与能力。这样的诗人,这样的政治家,这样的思想家和科学探索者,祖国在他心中,人民在他心中,江河湖海、宇宙自然在他的心中。短暂的62年,屈原太累了,他承受了远非一个凡人可以承受的多重压力,从多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以一种错误的方式,在错误的时间来到人间,他艰难跋涉,而历史被他远远抛在了身后,于是,他再也拖不动凝滞的历史车轮,他慢慢地倒下,毅然投身于清澈的未来。
  再读屈原,其实只是文人的自勉,或许也是对志士的呐喊。
  

逆境出好诗
日前在一篇文章中我曾经说到“亡国之君,多有才艺”的问题。诸如李后主之类,实在是国家的不幸,也实在是那些才子皇帝自己的不幸。但是,我们在哀其不幸的同时又必须看到,恰恰是在政治生命完结之后,这些人才能在巨大的悲苦之中迸发出最强烈的创作火花,孕育出他们一生中最有价值的诗篇。譬如李后主之与《虞美人》。譬如宋徽宗之与《杏花词》。
  于是有了一个新的命题:逆境出好诗。
  这个命题,相对于并非皇帝的诗人来说也成立吗?我以为是成立的。不信,且看杜甫,且看李白,且看苏轼,且看屈原。
  先说杜甫,我们说杜甫是“人民诗人”。这头衔虽然杜夫子本人似乎并不一定理解,也未必就买账,但杜诗贴近生活,贴近人民,更多地反映民生疾苦倒是千真万确。且不说《三吏》、《三别》,也莫谈《北征》、《春望》,单看看他的《征夫》:
  十室几人在?千山空自多。
  路衢唯见哭,城市不闻歌。
  再看看他的《恨别》:
  洛城一别四千里,胡骑长驱五六年。
  草木变衰行剑外,兵戈阻绝老江边。
  毫无疑问,战乱频仍,仕途坎坷,颠沛流离,食不果腹;对亲人的思念,对和平的向往,这一切,使得诗人在与广大劳苦大众的密切交往中感受到了生活的艰辛,体验到了社会的矛盾,于是他才感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于是他才呼吁:“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试想一下,如果不是战乱别离,如果不是仕途多舛,杜甫有可能写出这样的千古警句吗?
  生活的逆境不仅造就了杜甫,更成就了李白。不可否认,李白诗才盖世,卓尔不群,这一点,无论是在他的早期诗歌创作中还是晚年的传世作品中都同样出色。但是,稍加留心,你就会发现,谪仙的早期作品更多的是艺术成就,是杜甫所评价的“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就其思想内容而言,并无过人之处。而数年的宫廷生活,极度的宠信之后,当他终于在唐玄宗身边的群小谗毁中被“赐金放还”,走上一条浪迹天涯的道路之后,他的诗歌才得到一种精神上的升华。而假设没有这种人生的“挫折”与逆境,假设谪仙可以长久居于宫廷禁地,他又怎么可以写出《秋浦歌》那样绚丽多彩的组诗,又怎么可以体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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