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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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曲-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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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谁也不要怪谁。我们谁也没有错。”王和尚说,“这是时世,非人力所能对抗的。总之,从进以后,我们必须夹着尾巴做人,轻易不要往一块儿凑,不要与人口舌。”

  仇啸天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格格”作响。过了半天,却是发出了一声沉沉的无奈的叹息。

  从次以后,他们这个院子里的人再也没有聚在一起过,彼此间的说话也从没有超过几分钟的。但是,每个人的心都往一起靠了许多。

  王虎是半夜的时候被人抓走的。

  自从谋害了孙大头,得了他的家产以后,他和妇人天天逍遥日日快活。俗话说‘坐吃山坍海要干’,何况,孙大头的那些许财产也经不起多少的折腾,没有多久就败个精光,又陷入了无法生计的景况。就在这时,解放了,他的好运又来了。他善于伪装,嘴巴又甜,摇身一变,成了炙手可热的积极向上的贫雇农,分得了许多田地和财产,正是喜上眉梢,谢天谢地,天天高呼着共产党好人民政府好!

  然而,好景不长,在一次参加区里的贫雇农大会时,意外地看到了孙萍萍。原以为不知所终灰飞烟灭的她的突然出现,让他一下子坠入了冰窟,惊出了一身冷汗。自此之后,他茶饭不思寝食难安,生怕几年前图财害命事发。

  他四处打听,才知道孙萍萍嫁在李家湾李坚红家,岁不如他如此精明圆滑,却也是个响当当的贫农。他心里更加惊慌了,生怕孙萍萍申诉翻案。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得知孙萍萍和仇啸天走得很近。他是个非常拎市面的人,当然知道和仇啸天这样的人走得近的下场是什么,心生一计,到派出所去告发,说他们秘密聚会图谋不轨,希望籍此把她打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凭他雇农的身份和如簧巧舌,蒋远恒当然信他。然而,蒋远恒是个非常细致的人,在没有十足的证据前,从不轻信任何人。他走访了当事的双方,立刻发现王虎的话破绽百出。也就是这一走访,给孙萍萍带来了希望,向蒋远恒鸣冤喊曲。

  不知为什么,蒋远恒一听到孙萍萍的喊冤,就感到这案子确是冤案,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催促他要深入调查要翻案。

  他走访了一些孙大头的生前好友,大家对孙大头的死都有微词都有怀疑,但都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以说摸不到一丝线索。

  他这里愁眉不展之际,正是王虎魂胆俱裂之时。他不无忧虑地对妇人说:“事情似乎不太妙,派出所已经在调查孙大头的案子了。”

  妇人不以为然地说:“怕什么,那事早就过去这么多年了,谁还记得。况且,那是解放前的事,如今已经解放了,天都变了,还能把我们怎么样?”

  王虎听妇人之言似是有理,但心里始终不踏实,一番冥思苦想之后,一个大胆而又凶狠的计划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孙萍萍。只要她一死,就再也没有人闹着要替孙大头伸冤了,这案子也就能不了了之了。

  他想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伺机而动。

  这王虎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几年前,在反动政府的黑暗统治下,社会一片混乱,杀人的事屡见不鲜,而那个时候犯下的案至今尚且有人要提起翻案,更何况在这朗朗乾坤清明世界,动这杀机,岂不是自取灭亡!

  王虎费尽心机精心筹划,终于摸清,李坚红家双亲年迈,自己又体弱多病,所有的活都落在孙萍萍一个人身上,起早摸黑,第一个下地最后一个回家。他心头大喜,真是天赐良机。

  江南地方多河,从孙萍萍家到地里要经过几条小河,河上都有简易的独木桥。王虎就埋伏在一条最偏僻的独木桥边。

  初冬的天气一片萧瑟,有了冬的气息,呼呼的北风吹的大地瑟瑟发抖。

  孙萍萍种完最后一棵油菜,站起身,捶了捶腰,松了口气。别人家有劳力的已经种好好多天了,而她家全得靠她一个人,这段时间又忙着要去找蒋远恒替义父伸冤报仇,才拖到了今天。

  天色黑沉沉的,已不知是晚上几点了。单薄的衣衫在刚才的强劳动下还不觉得冷,此刻,被冷风一吹,肌肤尽栗。她赶紧收拾好东西,挑起畚箕,迎着北风向家里走。

  王虎远远地看见趔趔趄趄走过来的孙萍萍,心砰砰直条,手心里满是汗水。他在这里已经等了好几个晚上了,每次看见孙萍萍经过而没有下手。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有点害怕有点恐惧,没有了当初杀孙大头时的凶狠和勇气。

  今天是最后的机会了,错过了今天就永远没有机会了。他默默地对自己说:不是她死便是我亡,不是她死便是我亡!……黑暗中,他的眼睛象虎豹一样凶残。

  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助,孙萍萍蹒跚着走上独木桥时,突然间有了一股阴风凛凛的感觉,自知不妙,肯定要发生什么,猛回头,却看见王虎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窜到了她的背后,狰狞着脸,挥舞着木棍向她砸来。惊恐之中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失声地叫了声:“你!……”还没有说出第二个字,木棍已重重地砸在她的额头上,脑子“嗡”地一声,身子晃动了几下,再也站立不住,一头栽进了河里。

  听到她的惊叫声,王虎情知被她认了出来,心下不免有些惊慌,见她翻身落水,也急着从桥上跳了下来,在河边,张大了眼睛向河面上搜索,却再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北风吹得更紧了,枝头“噼啪”作响,每一声响声都犹如砸在他心头的刀子,他慌慌张张四处观望;每一声风吹草动,都好像是向他走过来的脚步声。他几乎要崩溃了,再也不敢逗留,扔下木棍,仓皇而逃。

  回到家中,已是浑身汗透。妇人问他怎么了?他也不答话,抱住妇人就往床上走。妇人骂道:去,去,去,一身的汗酸味,去洗干净了再来。他却恍若未闻,使劲地扯去妇人的衣衫。妇人大叫:哎呀,衣服被你撕破了!……哎呀,腰里被你弄痛了!……哎呀,你要死了!……

  他什么也不顾,一个劲地猛冲。

  等他发泄完后。妇人说:“你今天中邪了?”见他一动不动,又发嗔地拱到他的怀里,添着他的胸口说:“你今天的劲真大,爽死我了。”

  他喘着粗气,盯着床顶,一言不发。猛地,一翻身,又把妇人呀在下面。妇人又惊又喜:“你要死了!”舒展开躯体,任由他暴风聚雨般的攻击。

  

乡村曲(51)
王虎似乎自知末日已到,疯狂地和妇人合欢,弄妇人哭爹喊娘死去活来。

  几度疯狂之后妇人已沉沉睡去。王虎却怎么也睡不着,尽管身体已经极度疲惫,但是他的心里却翻江倒海般的,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耳边不时地响起孙萍萍的惊叫,眼前不时地闪过孙萍萍翻身落水的镜头……

  她不会死,她肯定不会死!他已经不知多少次这样对自己说了。他是多么希望她能够就此落水而亡,从此省却了许多麻烦,但是,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样翻来覆去胡思乱想,直到半夜还是没能闭上眼睛。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时,外面响起了激烈的敲门声,他一惊,眼睛睁得大大的,知道完了,脑筋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要逃走,但是,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形,知道逃走是无望的,他们肯定已经把四周团团围住,与其做无谓的挣扎,还不如潇洒一点束手就擒。

  想通了这一点,他反而镇定了许多,从容地穿好衣服,不慌不忙地打开了门。

  门外冲进来几个人,一下子把他按倒,拿出手铐,铐上了。

  妇人已经被吵醒,见到这付情形,从床上一跃而起,冲了过去:“你们做什么?凭什么抓我男人?”

  蒋远恒一把推开她,冷冷地道:“你不要在这里瞎胡搅,我们抓人是有证据的,你问问你男人做了些什么!”

  妇人回头望着王虎。

  王虎苦笑了一下,叹道:“要来的,终究要来,随你有上天入地之能也难逃脱。”

  蒋远恒一挥手,押着王虎走了。

  原来,孙萍萍昏倒落水后,并没有死,被冰冷的河水一激灵,就醒了过来。当时,她的意识非常清楚,知道,如果马上从水中冒出来,王虎就等在河边,肯定会遭他的毒手。江南女子在水乡长大,成天和水打交道,大多都会水,孙萍萍的水性不错,憋着一口气,沉入河底,在水中潜游了一会儿,估摸远了,才从水底冒出来,爬上岸,向家中狂奔。

  回到家中,李坚红见她浑身是水,忙问出了什么事。孙萍萍边换衣服边把经过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李坚红惊得目瞪口呆,搓着手,连连说:“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孙萍萍说:“这乌龟王八蛋,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几年前杀了我义父,现在又想杀我灭口,没门!现在是新社会了,是穷人当家作主的时代,总有办法把他绳之以法的。”

  李坚红也想,这样一味忍让也是不行的,王虎是穷凶极恶之辈,早晚有一天会伤在他的手里。夫妻俩一合计,决定去派出所报案。

  李坚红再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前去,强撑着病体和她一起去。

  蒋远恒接到报案,不敢怠慢,立刻带人前去抓捕王虎。

  王虎被带到派出所,蒋远恒连夜突击审讯。

  昏暗的灯光下,王虎耷拉着脑袋,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

  蒋远恒威严地问道:“知道为什么把你抓来吗?”

  “不知道。”

  “今天晚上干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干。”

  蒋远恒一拍桌子,怒目圆睁:“老实点,到了这等地步你还想抵赖。实话告诉你,没有十足的证据我们是不会抓你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们的政策你也是知道的,你还是自己说出来,争取宽大处理的好。”

  “是,是,是。”王虎吓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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