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多少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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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多少爱-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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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涛和苏茵同时朝他摇了摇头。

沈云涛说道:“暂时先这样吧,我想你们公司的代理律师应该也考虑到了这点,我们事务所可以随时提供法律援助。问题是你,这期间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你都得打起精神。”

“我知道。”赵言诚神色凝重地应道。

苏茵在这个家里一直如坐针毡,不时看着墙上的时钟,见聊得差不多了,便跟沈云涛说:“该走了,明天还要上法庭。”

“你接的案子要开庭了么?”赵言诚问。

“嗯,明天下午。”沈云涛回答道。

“祝你好运!”凌筱面带微笑的说。

“会的。”沈云涛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拎起公文包起身,又嘱咐赵言诚说,“遇到什么麻烦,一定要马上给我打电话。”

他们走后,凌筱和赵言诚突然陷入一种短暂而又奇特的和谐气氛当中。沈云涛和苏茵的突然造访使他们暂时抛开了对未来的恐惧感,以平静的心态面对向他们袭来的危机。

“人生就是这个样子。”

正要把毛巾拿回浴室去的赵言诚听到这句话陡然转过身来,询问般地望着凌筱。

凌筱往后跌进软软的沙发里,抬起脸对赵言诚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人生也好,爱情也好,每个人都要把悲伤和痛苦背负到生命终止的那刻为止。这样想是不是心里平衡多了?”

赵言诚怔愣了许久,然后视线越过阳台望着对面灯火闪烁的窗户,连日来的隔阂从他脸上缓缓褪去,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

“你说得没错。”

那么多扇窗户里,也许有人刚刚失恋,也许有人坐在轮椅上仰望着星光黯淡的夜空,也许有人失去了爱人或伴侣,也许有人对着空的存折本焦头烂额……

烦恼自人懂事那天开始就伴随着,只要人活着就无法逃避。

不能明白这个道理的人,永远背负着伤痛,每走一步必然都是沉重不堪的吧?

带着这样一个疑问,赵言诚睡了一个踏实的觉,那个总出现在他梦里、令他痛苦的精灵也没有来过。

【Chapter 15 沉淀后的痛苦与成熟的代价】

I

他的额头已有了浅浅的彀纹,眉目间的愁闷浓得仿佛怎么也涂沫不开。她突然想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搂着他,向他保证:我再不会,再也不会让你操心了。

车子一路开到郊区,盘旋到山路尽头,在山顶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苏茵下车走到一棵红枫树下的大石上坐好,落脚的前方不远处是悬崖,初冬的树,叶子都凋零了,夕阳给裸呈出来的沟壑洒上一层金晖。

吹过来一阵风,枫叶飘落到她的头顶,擦过她微微翻起的裙脚。

“为什么来这种地方?”她的视线望着前面,问走到身旁的赵言诚。

“现在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人能认出我来。”赵言诚倚着树干,把双手抱在胸前,“想去个正常的地方都是奢念,除了家里,没有地方能容得下一个被唾骂的混蛋。”

“我想像得到,一个上午,网友的留言超过了五万条。”

“全都是要求把我枪毙再鞭尸还要挖我家祖坟的吧?”赵言诚自嘲地说,“我的资料也被人曝出来了,公司员工因为骚扰电话无法正常工作;家里的电话从早到晚一直响着,就连跟此事无关的凌筱也无辜被骂,不想她被骚扰,我只好把电话线剪断了。”

“你的手机呢?”

“换了个新号码,只有亲人和信得过的朋友知道。”

“真是无妄之灾!”苏茵叹息着说,“网络太可怕了,网民也是一样。看着那些极端又盲目的言论,我就像看到一张张满口讲着道德,却狰狞无比的面孔。如同传染病一样,病菌疯狂地扩散到每个人的大脑,那些人成了狂热的信徒,完全丧失了理智。”

“也有保持着理性思维的人,他们会提出和你们一样的质疑:我为什么会对一个呆滞的神经病人下手,这些照片显然有漏洞。”赵言诚说,“只不过,他们都被当成了枪手,惨遭大部份人的言论围攻。”

“信徒都是会排除异己的,不赞同他们的人都是敌人。”苏茵讽刺地说,“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有了媒体、网络这些东西以来,我觉得这句话真是精辟到了极致。”

“我只是觉得很荒唐,就算这是一个诉求,可我的岳父不过是在单位里有一官半职,居然成了他们嘴里的持权凌弱。他们怎么不怜悯与此事完全不相干的两位年近六十的老人家。”赵言诚愤慨地说完,又换了副忧心忡忡的表情,“而且,凌筱的精神负担也很重,一方面担心我承受的压力太大,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的;一方面自己的神经紧绷,忧郁、健忘、缺乏安全感,甚至常常从恶梦中惊醒过来。”

“她真是太可怜了。”

“或许,跟我在一起本身就是值得同情的。”赵言诚望着天边那一抹最后的阳光,目光深邃,神情忧伤又无可奈何。

“凌筱——”第一次说出这个名字,苏茵感到有些别扭,“她会画画吧?”

猛然被问及这个问题,赵言诚竟思索了一下才肯定地点头,“是,很小就学画了,还拿过不少大奖,年少的她可是很有名气的——对了,你怎么会知道?云涛告诉你的?”

“那天去你们家,”苏茵目光落到他的侧脸上,迟疑了一下说,“家里的装修和布置都隐隐透出艺术的气息,而且是被刻意掩饰过的。”

“装修和布置全是她拿主意的,我从不干涉这些事。”

“很不可思议的是,你们的家给我的感觉很熟,可那是我第一次去你们家。”苏茵说,“第二天,沈律师赢了那场官司,我们回到他的办公室,看到他桌上的那个相框才想起来,那副画和你们家是同一种氛围,浪漫又亳不张扬的氛围。”

“那副画是她十岁的时候画的,三个人中只有我没有那副画。那时的我除了欺负她,没干过一件对她有好处的事。”

“我觉得,她本人和你跟我所描述的有矛盾,你们那个被收拾得有条有理的家,足以证明她不是表面看来那样浮躁任性的人,或许是她本身就充满了矛盾。而你,却真正是个棱角尖锐,自由散漫的人,你们的性格还真是不适合共同生活啊,但是沈云涛——”苏茵说着注意到赵言诚的脸色倏然变得阴沉颓丧,忙捂住了嘴,“啊——我好像在胡乱下定论,你别介意。”

“你想说沈云涛更适合当那个家的男主人是吧?”赵言诚状似漫不经心地俯视着万丈悬崖,目光深沉得叫人摸不清他是喜是怒。

默然了许久,他忽然转过身来面对苏茵,脸上居然带着释然的笑容,“说得没错。连你都注意到了她以前学过画,我却忘了。我一直希望她能去做一件使她快乐的事,却忘了她还是个扎着粗黑辫子的小丫头时就只喜欢画画。几年前她跟云涛分手后就不再画了,我逃避她跟云涛的感情,也忘记了她会画画这件事。而沈云涛,他——一定没有忘记吧?”

最后一缕阳光被浅蓝的暮色吞噬,像他越来越黯淡的眸色。他神情空洞地站着树下,整个人如同被某种情绪牵引进黑暗里,最后一丝光线也从他眼前消逝。

冷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了,嗖嗖地灌进他的脖子里,他解下蓝灰相间的直纹纯羊绒围巾重新系紧。

“很有品味。”苏茵忽然指着那条围巾说。

“她买的。”赵言诚无意识地用手抚着围巾。,“我从来想不到男人需要围巾这种东西。”

“就像你从来不懂一个女人的用心一样。为什么会不懂呢?即使在你最狼狈的时候,她仍然把你收拾得优雅体面,风度不损分亳。”

“的确是这样。”赵言诚无可奈何地承认。

“一个天赋禀异的人为何会浪费生命去做些不入流的工作?为什么宁愿忍受糟糕的婚姻也不选择更合适她的人?为什么把家里布置得浪漫温馨却要假装冷静从容?为什么要用冷静从容的外表来掩盖内心的寂寞?为什么内心那么寂寞却不肯离开?——好多的问题呀,你从来没有想过去找到答案吗?”

接连而来的问题强有力地撞击到赵言诚心上,他神色震惊地退了一步了,用手扶住树干。

“我是根本没有想到过这些问题。光是顾着事业,成就,金钱,这些生活必不可缺的基础就已经让我感到□乏术,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就是不断地进行残酷的竞争,男人内心所承受的压力,被保护着的女人永远无法了解。”他声音微弱地说,然后在夜色中缓缓垂下头,“如果我花了时间和精力去寻找那些答案,荒废的将是事业,而事业意味着给她一个安稳的家,平凡人类永远缺失着的一件东西就是完美,对此,我无能为力。”

他的头垂得更低,微弱的声音随风消失在山谷之中。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无法理解她的想法和观念,不再留心她的情绪和感受,也不再同情过问她的痛苦和悲伤,不再时时刻刻都记挂着她,更不曾爱护和珍惜她'奇+书+网',短暂的分别后不会想念那张曾被他深爱着的脸,甚至好几天听不到她的声音也没有觉得异常。

这就是他们的婚姻么?如同他对她许诺的那样,除了一个安稳的家,他什么也没给她。

胸口突然一阵强烈而短促的剧痛,他整个人像是坠入到前方的悬崖里,在深浓的夜色中,被冷风席卷着往下坠落。

这时,一串尖锐的手机铃声在他的上衣口袋里响起,音乐声划过寂静的山林,嘲杂地响了许久,他才按下接听键,凌筱慌乱变调的声音夹杂着两声抽噎钻进他的耳朵里——

“妈妈病得很严重,不肯去医院,你快点过来。”

II

苏茵在市区的某个岔路口下了车,赵言诚踩紧油门开到母亲住的小区。疾跑上三楼,过道里的灯光在他身后亮起,他忽然收住脚步,盯着地上几秒钟,才捡起地上那两颗浅褐色的牛角扣。

他记得早上凌筱就是穿着有这种扣子的大衣去上班的。

攥紧那两颗扣子,他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被恐惧摄住的他迅如闪电地穿过走道,奔到那扇紧闭的黑色实木门前面。

“凌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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