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絮尔·弥罗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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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絮尔·弥罗埃-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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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欲望满足了,也还她一个公道。萨维尼安看到这么年轻的姑娘有这等刚强的性格,大为佩服。波唐杜埃太太望过弥撒出来,不时和她说几句温存的话,请她吃了两次饭,亲自来接她。即使这还不能算幸福,至少日子过得很安静。邦格朗拿出当年诉讼代理人的手段,把波唐杜埃家的债务纠纷圆满解决了;这件事却触怒了米诺雷,使他对于絮尔的潜伏的怨恨,急转直下的爆发了。
    等到遗产的事全部料清,治安法官却不过于絮尔的情,就来办理波唐杜埃家的债务案子,答应于絮尔帮助波唐杜埃母子渡过难关。但他因为老太太阻挠于絮尔的幸福,心里很气,到她家里去的时候,毫不隐瞒他这次帮忙完全是看在弥罗埃小姐面上。他在枫丹白露挑了一个从前在自己手下当帮办的,做波唐杜埃的诉讼代理人;撤销限期清偿的手续仍旧由他亲自主持。他要利用申请撤销与玛森再度催告之间的一段时间,续订年租六千法郎的赁田契约,叫佃户拿出一笔小租,再预缴本期租约的最后一年田租。从此,惠斯特牌局恢复了,地点是在波唐杜埃家里,入局的除了法官,便是本堂神甫,萨维尼安,和由邦格朗与夏勃隆每晚接送的于絮尔。六月中,邦格朗把玛森控告波唐杜埃的案子撤销了,立即签订新租约,年租六千法郎,期限十八年;又教佃户付了三万二千法郎小租。当天晚上,趁这件事还没透露风声,邦格朗就去找泽莉,知道她手头的现款没处存放,问她愿不愿意出二十二万法郎买下佃户农庄的产业。
    米诺雷道:“只要波唐杜埃一家搬出奈穆尔,我立刻成交。”
    “为什么?”法官问。
    “我们希望镇上不要再有贵族。”
    “我好象听老太太说过,一朝事情解决了,凭她剩下的一些钱,只能搬到布列塔尼去住。她还说要出卖屋子呢。”
  米诺雷道:“就卖给我罢。”
  泽莉道:“你的口气倒象是当家的。你要两所屋子干吗?”
  法官接着说:“倘若你们今天晚上对佃户农庄的事不作决定,我们的租约就会有人知道,三天以内又要受到控告,而我一心想办妥的这桩清算的事就不成功了。所以我马上要到默伦去,我有几个相熟的庄稼人,闭着眼睛都会把佃户农庄买下来的。这样,你们在鲁弗尔地区买进三厘利息田产的机会,可就错过了。”
    泽莉道:“既然你有主顾,干吗来找我们呢?”
    “因为你们有现款,不比我那些老主顾,要几天功夫才能张罗十二万九千法郎。我不愿意事情拖泥带水的。”
    “叫她离开奈穆尔,我立刻拿出这笔钱来,”米诺雷又说了一遍。
    “你知道我不能约束波唐杜埃他们的意志,”邦格朗回答;“可是我断定他们将来不会留在奈穆尔的。”
    米诺雷听了这句肯定的话,又被泽莉在臂弯上推了一下,便答应拿出现钱来,替波唐杜埃家还清欠老医生的债。接着大家到迪奥尼斯的事务所去立契,踌躇满志的法官又叫米诺雷接受新订的赁田契上的条件:那时米诺雷夫妇才发觉损失了最后一年租金,可是太晚了。六月底,邦格朗把决算确认证书和余下的款子十二万九千法郎,交给波唐杜埃太太,劝她买五厘公债,每年可以有六千法郎利息。萨维尼安的一万法郎也买了同样的债券。老太太清算的结果,非但收入没有损失,反而多了两千法郎;母子两人也就在奈穆尔住下去了。
    米诺雷以为受了骗,仿佛法官是知道于絮尔住在奈穆尔会使他受不了的;米诺雷气愤交加,越发把于絮尔恨如切齿。这就开始了那幕隐蔽的,但后果非常可怕的戏剧;这戏剧骨子里只是两种感情的斗争:一种感情驱使米诺雷把于絮尔逐出奈穆尔,另外一种感情使于絮尔鼓足勇气忍受迫害,迫害的原因在某一时期内简直无从猜测。这是一个离奇古怪的局面,以前多多少少的事都是望这个局面发展,替它作准备,作序幕的。
    米诺雷太太从丈夫那儿得了一笔礼物:一套银器和一套餐具,大约值到两万法郎。她每逢星期日必定大排筵席,因为那天当助理检察官的儿子总得带几个枫丹白露的朋友到家里来。为那些丰盛的酒席,泽莉特意从巴黎定几样希罕的菜,使公证人迪奥尼斯也不得不学她的气派。古鄙直到七月底,前任车行老板过了一个月布尔乔亚生活之后,才受到邀请;在此以前,米诺雷一家都避之惟恐不及,认为他是无赖,有伤他们体面的。古鄙对于这种有心的遗忘已经不痛快了,还得对但羡来尊称为“您”。因为但羡来自从进了衙门,便是在家里也摆出俨然和傲慢的神气。
    古鄙问助理检察官:“那么您是把爱丝苔…忘了,专心爱弥罗埃小姐了?”
    检察官回答:“先生,第一,爱丝苔已经死了。其次,我从来没想到什么于絮尔。”
    “啊,啊!米诺雷老头,你以前跟我怎么说的?”古鄙很不客气的嚷着。
    米诺雷扯的谎被这么一个可怕的人当面揭穿,差点儿惊惶失措;幸亏那天请古鄙吃饭是有计划的,因为想起古鄙以前的提议,说他能破坏于絮尔和萨维尼安的婚事。米诺雷便一言不答,拉着古鄙走到园子的尽里头。
    他说:“朋友,你转眼就是二十八了,还没走上成家立业的路。我希望你好,因为你是我儿子的老朋友。听我说:倘使你能够教弥罗埃小姐嫁给你,——她也有四万法郎财产呢,——我可以起誓,帮你在奥尔良盘进一个公证人的事务所。”
    古鄙回答:“奥尔良不行,那边我不容易出头;还是蒙塔尔吉……”
    米诺雷抢着道:“不要蒙塔尔吉,桑斯倒还……”
    “桑斯就桑斯!”那奇丑无比的帮办回答,“那儿有个总主教;热心宗教的地方,我不讨厌:只要拿出一副假『二假义的面孔,就容易有生路。何况那姑娘是个热心的教徒,到那边一定有发展。”
    “当然,必须等我们表妹出嫁的时候,我才拿出十万法郎来;我要帮助她,表示我对老叔的敬意。”
    “为什么不连带酬谢酬谢我呢?”古鄙的神气很阴险,他疑心米诺雷这件事必定别有用意。“你在鲁弗尔古堡四周能买进两万四收入的一大块田产,方方正正,不跟别人的田交错,不是全靠我通风报信吗?既然洛昂运河对岸,你还有草原和磨坊,那块田还能增加一万六千收入。喂,老头儿,你可愿意跟我真心相见?”
  “怎么不愿意!”
  “告诉你,为了要你知道我的厉害,我正在替玛森安排,准备把鲁弗尔全部买下来:猎场,花园,森林,后备猎场,统统在内。”
  “你敢?”泽莉闯过来嚷着。
  古鄙象毒蛇似的把她瞪了一眼,说:“哼!只要我高兴,明天玛森花二十万就把那些都买下了。”
    “你走开,我跟他谈得很好呢……”大个子米诺雷抓着泽莉的胳膊,把她推走了,回过来对古鄙道:“我们这一晌事情太多,没想到你;可是我相信你的友谊一定会帮我们买进鲁弗尔的。”
    古鄙很狡猾的说:“不错,鲁弗尔从前是侯爵的封邑;到你手里,一年就有五万法郎收入,按时价产业本身就值到二百万以上。”
    “那时,咱们的助理检察官不是娶一个法兰西元帅的女儿,便是娶一个旧世家的独养女儿,能够帮他升调到巴黎去。”车行老板说着,打开他的大鼻烟壶,抓起一撮送到古鄙面前。
    古鄙吸了烟,弹着手指,嚷道:“那么咱们是不是真心相见呢?”
    米诺雷握着古鄙的手,回答:“君子一言为定!”
    也算米诺雷运气,古鄙象一切机灵的人一样,以为米诺雷看见他捧出玛森来跟他作对,才把于絮尔的亲事做借口,跟他讲和。
    他心上想:“那句谎话不是他想出来的,分明是泽莉教的。好罢!丢开玛森。不出三年,我可以当选桑斯的议员了。”他看见邦格朗到对门去打惠斯特,便奔到街上,对他说:
    “亲爱的邦格朗先生,你对于絮尔·弥罗埃很热心,不会不关切她的前途。现在有一头亲事在这里:对方是个公证人,将来在一个首府的城里开业。三年之内,他保证当选为议员,立婚书的时候就能给妻子十万法郎。”
    邦格朗冷冷的答道:“于絮尔的前途比这个好多呢。波唐杜埃太太自从家中出事以后,身体比以前差多了,从昨天起她又老了许多,这样郁郁闷闷下去是活不久的;萨维尼安一年还有六千法郎收入,于絮尔有四万现款,我将来替他们用玛森那种办法存放,可是规规矩矩的;要不了十年,他们也能有一份小小的家私了。”
    “那么萨维尼安真是胡闹了,放着好好的亲事不要!象鲁弗尔小姐那样的独养女儿,叔父叔母给她留着两份丰厚的遗产,包管萨维尼安一说就成。”
    “拉封丹说的好:有了爱情就忘了谨慎。”邦格朗为了好奇,又追问一句:“可是你说的那公证人是谁呢?因为……”
    “就是我呀,”古鄙回答;法官听着打了一个寒噤。
    “是你?……”邦格朗说着,并不隐藏他要为之作呕的神情。
    “不错!先生,就是小弟,”古鄙眼中全是怨毒,憎恨和挑战的意味。
    于絮尔在小客堂里坐在波唐杜埃太太身旁,邦格朗一进去就问她:“有个公证人向你求婚,预备拿出十万法郎,你可愿意吗?”
    于絮尔和萨维尼安都浑身一震,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于絮尔带着笑容,萨维尼安也不敢露出不安的神色。
    “我不能自己作主的,”于絮尔回答,同时避着老太太的眼睛向萨维尼安伸出手去。
    “我问都没问你,就回绝了。”
    波唐杜埃太太道:“为什么?孩子,我觉得公证人这一行挺不错呢。”
    于絮尔答道:“我宁可过着清寒的日子。跟可能的遭遇相比,我这生活已经很言足了。有老奶妈照料,我不用担什么心事;我喜欢眼前的生活,才不想拿这个生活去换一个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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