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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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之语-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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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商第一代王汤在灭夏后建囿,称为“汤囿”。(见于《淮南子·泰族训》)末代君王商纣建“沙丘”之园林。司马迁《史记》载:“(纣王)原赋税以实鹿台之钱,而盈巨桥之粟,益收狗与奇物……益广沙丘苑台,多取野兽蜚鸟置其中”,足见其骄奢。后来《史记集解》(南朝刘宋·裴骃)考证说,沙丘在“巨鹿东北七十里”。这就是由正史首次记载的我国帝王的园林。
  与此相比,奠定灭商基础的周文王所建的“灵囿”,则是一片祥和之气。《孟子·梁惠王》:“文王之囿方七十里,刍荛者往焉,雉兔者往焉,与民同之。”又:“文王以民力为台为沼,而民欢乐之,谓其台曰‘灵台’,谓其沼曰‘灵沼’,乐其有麋鹿鱼鳖。”《诗经·大雅·灵台》:“王在灵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百鸟翯翯,王在灵沼,于牣鱼跃。”商代,囿中的草木鸟兽是由其自然滋生繁育的,人工设施不过是筑台掘沼以及在划定的界域上设垣置栏而已。建囿的目的是供帝王贵族进行狩猎、游乐和军事训练。而到了周代,王室设有掌管园圃的官吏,称为场人或场师,有意识地负责管理果树、瓜蔬、珍异文物。
  大量记载着西周至春秋中叶历时五百年社会面貌和风土人情的《诗经》,其中不少地方涉及了一般庭园的花木,如《魏风·园有桃》:“园有桃,其实之殽”,“园有棘,其实之食”;《魏风·十亩之间》:“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小雅·鹤鸣》:“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园中有人工栽培的桃、枣、桑、檀等树种。
  在各国纷纷争雄的春秋战国时期,各国为了树立和巩固王权,纷纷大建宫室园林,因为它们实在是王权强大统一的象征。如春秋时期,楚庄王有层台。《说苑》称其延石千重,延壤百里。楚灵王造章华台,苑中栽茶与海棠。吴王夫差大兴土木,有姑苏台、会录园、梧桐园,又在灵岩山高官为西施修玩花池,内栽荷花。战国时期,魏有“梁囿”、“温囿”(见《战国策》),秦有五苑(见《韩非子》)等等。秦昭襄王在位时发生饥荒,有人建议,在五苑中种植蔬、橡、果、枣、栗之类,用以济民。
  秦汉开始,园林急剧发展,其中称为“苑”的皇家园林,广可达数百里,内建宫室,或在宫室中辟地建苑,称为“内苑”。苑中花草林木,大量的是由人工移植栽培。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在渭南建上林苑,搜罗名果异树多达三百余种。一些观赏植物成为了宫殿的名称,如长杨宫、兰池宫等。汉武帝刘彻扩建上林苑,《汉书·旧仪》载:“上林苑广长三百里,置令丞右左尉。苑中养百兽,天子春秋猎射苑中,取兽无数,其中离官七十所,容千骑万乘。”苑中林木发展到二千余种。司马相如《上林赋》虽写的是秦时旧苑,实际反映的则是汉家现实。在他的描述中,苑中植有兰惠、江蓠、麋芜、留夷、蘘荷、杜若以及桂、卢橘、柑、柰、梬枣、蒲陶、荔枝、石榴、槟榔、枫、桦、椰、棕榈、檀、樟、冬青等大量香草佳木。葛洪《西京杂记》也具体列出了一个名单,其中有梨十种,枣七种,栗四种,桃十种,李十五种,柰二种,查三种,稗三种,棠四种,梅七种,杏二种,桐三种,此外还有林檎、枇杷、楟、安石榴、白银树、黄银树、槐、扶老木、守宫槐、白俞掏、杜掏、桂、蜀漆树、柟、枞、栝、楔、枫等树种。

十八、赏心乐事谁家园……明·汤显祖(2)
此外,武帝还建有地跨云阳、扶风的甘泉苑;宣帝在秦宜春苑旧址上翻建的杜陵西北的乐游苑;武帝之弟梁孝王刘武所建的兔园,又称梁园等等。《三辅黄图》载:“甘泉苑,武帝置。缘山谷行至云阳,三百八十一里入扶风,凡周四百五十里,苑中起宫殿台阁百余所。苑中有仙人石、关封峦、鳷鹊观。”至于乐游苑、兔园,则要小得多,像兔园,只有数十里。这些苑圃,在营建过程中,特别留心搜求各地的奇花异木,以充实园林的景观。如乐游苑以奇植见称,《西京杂记》说“苑内生玫瑰木,木下多苜蓿”,这玫瑰木至今人们还搞不清究是否就是蔷薇科的玫瑰花。而梁园,更是“奇果异树、珍禽怪兽毕有”,(《三辅黄图·兔园》)致使梁王与宫人宾客日夜沉迷其中。
  汉武帝时,民间出现了私家园林,这就是茂陵富商袁广汉筑于北邙山脚的私园。此园“东西四里,南北五里,激流水注其内,构石为山、高十余丈,连延数里。养白鹦鹉、紫鸳鸯、牦牛、青兕,奇禽怪兽委积其间”,植物种类亦异常丰富:“延蔓林池,奇树异草,靡不具植”。(《西京杂记》)其富丽精巧并不下于王亲贵族的一些园林。但后来袁氏私园被武帝抄没了。
  两汉之际,蜀郡成都人扬雄作《蜀都赋》,有“被以樱、梅,树以木兰”等记载,表明当时成都已应用花木美化城市园林了。(见插图83)三国曹魏有玄武苑,晋有华林园,东晋十六国后赵有金谷园,皆广植花木。
  隋炀帝在洛阳辟地二百里建西苑,只见“杨柳修行四面郁茂,名花美草隐映轩陛”。(《大业杂记》)其中栽有易州(今河北易县)进贡的二十箱牡丹名品。
  唐代建有兴庆宫,官内南部为园林区;大明宫,有以内太液池为中心的园林区,种有牡丹、紫薇、千叶桃花、千叶白莲等。武后时,王方庆撰《园林草木疏》二十一卷,为“园林”一辞之首见,惜现仅存残页、惟留下金灯花、蜀葵、葡萄、鬼皂荚、蒟蒻、金钱花、椒、野狐丝、牵牛这么几种植物的记载。开元进土祖咏《清明宴司勋刘郎中别业》诗亦说到:“园林”一辞:“霁日园林好,清明烟火新,”诗题中的别业,即古代的一种常有园林的别墅。
  在唐代,士大夫阶层形成了一股造园热,有名的园林层出不穷。诗人兼画家王维坐落于蓝田(今属陕西)的辋川别业,即是其中私家园林的代表。别业中,有文杏馆、斤竹岭、木兰柴、茱萸沂、宫槐陌、柳浪等以花木特色而命名的景点。白居易在东都洛阳有一园,位于城东南的履道里,未起园名,他在《池上篇》中曾描述此园有烟竹千竿,香莲一池,自诩是洛阳风土水木之最胜处。武宗时任宰相的李德裕建平泉庄于洛阳郊外三十里处,庄园罗致各地珍稀花木着实不少。“木之奇者有:天台之金松,琪树,稽山之海棠、榧、桧,剡溪之红桂、厚朴,海峤之香怪、木兰,天目之青神、凤集,钟山之月桂、青飕、杨梅,曲阿之山桂、温树,金陵之珠柏、栾荆、杜鹃,茅山之山桃、侧柏、南烛,宜春之柳柏、红豆、山樱,蓝田之栗、梨、龙柏。其水物之美者:白蘋洲之重台莲,芙蓉湖之白莲,茅山东溪之芳荪……已未岁又得番禺之山茶,宛陵之紫丁香,会稽之百叶木芙蓉、百叶蔷薇,永嘉之紫桂、簇蝶,天台之海石楠,桂林之俱那卫……是岁又得钟陵之同心木芙蓉,剡中之真红桂,稽山之四时杜鹃、相思、紫苑、贞桐、山茗、重台蔷薇、黄槿,东阳之牡桂、杜石、山楠。”(《平泉山居草木记》)真是洋洋大观,琳琅满目,许多花木想必是仅凭他的权势地位,便可不求而自至的。五代吴越时,广陵王钱元璙于苏州城南建南园,《九国志》记云:“元璙治苏州,颇以园林花木为意,创南园、东圃及诸别第,奇卉异木名品千万。”从此,苏州园林迅速发展。
  结束了五代十国五十余年分裂割据后,宋王朝进入了一个稳定繁荣的时期,造园植木之风大盛。北宋建都汁梁(今开封),都城及其近郊,园林遍布,著名的有芳林园、琼林苑、金明池、宜春苑、迎春苑、玉律园、一仗佛园子、景初园等。徽宗赵佶登基后;在禁城之东北隅主持修建寿山艮岳,广罗山石,博引奇花,费民工与散军成千上万,费时约六年,于宣和四年(1122)完工,宋代园林由此而达于顶峰,艮岳并成为历史上最著名的皇家园林之一。然而,为造艮岳而兴起的“花石纲”之役,以及挖池填谷、移花接木而耗尽民生财力,才过了四年,金人便攻下京城,徽宗落得个被虏客死异域的下场。

十八、赏心乐事谁家园……明·汤显祖(3)
北宋私园则以洛阳为盛。李格非《洛阳名园记》列叙名园十九处,有富郑公园、董氏西园、董氏东园、环溪、刘氏园、丛春园、归仁园等。这些私园讲究花木的配置,如记归仁园曰:“北有牡丹、芍药千株,中有竹千亩,南有桃李弥望。”值得注意的是,所记天王院花园子,则例外地像是一个公共花园:“凡园皆植牡丹,而独名此曰花园子。……凡城中赖花以生者,毕家于此。至花时,张幕幄,列市肆,管弦其中。城中士女,绝烟火游之。过花时则复为丘墟,破垣遗灶相望矣。”
  南渡后,随着政权的南移,以都城临安(今杭州)、平江(今苏州)为中心掀起了江南园林建造的高潮。南宋在吴越国建都杭州的基础上,进一步开发西湖园林。光宗宁宗(1190~1124)时画家马远曾作“西湖十景”画卷。周密《武林旧事》卷四卷五详记大量的亭台园池,如皇家的聚景园、清河郡王张俊的真珠园、平原郡王韩侘胄的南园、太师贾似道的集芳园等等。陆游《南园记》称“自绍兴以来,王公将相园林相望”,诚非虚语。苏州北宋时有名的即有苏舜钦的苍浪亭,南宋则有范成大的石湖、史正志的万卷堂“渔隐”(即后来网师园旧址)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便是在这个时代打下的基础。此外在太湖之滨的吴兴(今湖州市),士大夫宅第林立。《吴兴园林记》叙述吴兴园林达三十四处,与《洛阳名园记》适成南北呼应。所记园有以花木造景取胜的,如莲花庄,四面环水,莲花盛开如锦云万顷;又如赵氏菊坡园,前为水溪,筑有堤、桥,夹岸植芙蓉、垂柳数百株,溪中岛植菊百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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