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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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之语-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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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开天下春”。梅有独步早春的气概,北宋文豪苏东坡因此将梅花与瘦竹、文石誉为益人心志的“三益之友”。自宋以后,人又称松、竹、梅为“岁寒三友”,梅、兰、竹、菊为花中“四君子”。此外,梅花又有“清友”“清客”等美称。宋代起,梅竹在画坛上因此形成一种独立的画科,画梅大家多了起来。两宋之交的杨无咎,字补之,号逃禅老人,被誉为画梅专家。他年轻时,居所“有梅树大如数间屋”(见明·解缙《春雨集》),常得临写,因受其益。他曾画了梅花送入宫廷,被徽宗赵佶讽为“村梅”,自此,他索性在画上署名“奉敕村梅”,既是标榜,也是文人的一种牢骚。传说南渡后,他的画被挂在宫壁,有人看见蜂蝶聚集在上面,这似是夸张之辞。南宋赵孟坚,字子固,号彝斋,宝庆进士,他的一幅纨扇图将松、竹、梅画在一起,体现了宋人的观点,此图因称《岁寒三友图》,留传至今。元代的王冕,更是以画梅出名。他是一位“梅痴”,隐居家乡九里山时,“种梅花千株,桃柳居其半,结茅庐三间,自题为‘梅花屋’”。(见明·都穆《玉壶冰》)所画梅用笔精炼,墨色淡雅,现存作品有《墨梅轴》、《梅花卷》等。他画梅自有寄托,“冰花个个团如玉,羌笛吹他不下来”,(明·宋濂题诗,见宋濂《潜溪集》)当时被人视为是讽刺元朝统治者的作品,险遭逮捕。又传说他的作品《点水古梅图》,是表达自己决不仕元的气节。明画家陈录,作有一轴《万玉争辉》图,写梅林一角,千花万蕊,璀灿绚丽,构思很有特色,充分表达了画家对梅花不可抑制的喜爱之情。清代“扬州八怪”之一的金农,浙江钱塘(杭州)人,一生布衣,他的画以梅花居多,自述“画江路野梅”,有时作枝干横斜,花蕊繁密,气韵静逸;有时作梅枝欹斜历乱,花朵疏疏落落,又得一种别致。他又长于题咏,曾在一幅梅竹画上落题云:“凌霜雪,节独高,我与君,共岁寒。”以梅、竹自比,诗画俱是不凡。
  大致说来,两宋之际是梅花显贵的分水岭:北宋牡丹称雄,南宋则梅花居尊。或许是因为两宋以前,国势昌盛,人们多追求外在的功名,所以喜欢富贵的牡丹;两宋之后,国力衰弱,人们转而追求内心的高洁,故崇尚傲骨斗雪的梅花。随着政治中心的南移,南宋时期,梅花成为“天下尤物,无问智贤愚不肖,莫敢有异议。学圃之士,必先种梅,且不厌多。他花有无多少,皆不系重轻。”(范成大《梅谱·前序》)人们并开始称它为“花魁”,取其“向暖南枝最是他潇洒,先带春回”,(宋·卢炳《汉宫春》词)有先天地而春,管领群芳之意。从此,梅花的地位居高不下,流风所被,延至今朝。
  总之,在中国人眼中,梅是一种品格高尚、气韵独特的奇花,由于它不畏霜雪,带来春的信息,这种独特的品格赢得了人们的崇高礼赞。
  

二、室有兰花不炷香……宋·戴复古(1)
兰花生长于幽谷之中,不求闻达,却能以其幽香感化世界。这,不正是君子的品格吗?
  古有云,梓为百木之王,牡丹为百花之王,葵为百蔬之王,松为百木之长,桂为百药之长,而兰则为百草之长。( 见明·朱国祯《涌幢小品》卷二十七)
  在植物分类学上,兰为兰科兰属多年生常绿草本植物,其叶如带如剑,花三萼而小,花色多为淡绿,并无惊人之貌;又由于在生态习性上喜阴翳暖润,生长于山间林下较隐蔽的地方,“与萧艾杂处”,“与众草为伍”,所以人们敢说,要不是它的花香气不凡,决不会闯下如此大的名头,至今或仍沉埋于深山空谷中,被视为普通草芥而已,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兰以香名世,应无可疑。
  群芳谱中,芳香型的花卉是很多的,诸如梅花、茉莉、玫瑰、栀子花、夜来香、玉兰、桂花、水仙等等,都很出名。然而兰花之香,自古以来被认为是众花之冠。早在春秋初期,兰花已有“国香”之称,见于《左传·宣公三年》中:“以兰有国香,人服媚之如是。”这一最高推崇,历来为后人所首肯赞赏。宋代文学家黄庭坚曾为之作注脚:“士之才德盖一国,则曰国士;女之色盖一国,则曰国色;兰之香盖一国,则曰国香。”(《书幽芳亭》)说明对此美誉也是完全赞同的。此外,兰还有“王者香”(《琴操》)、“香祖”、“兰无偶,称为‘第一香’”(《群芳谱》)等别号,都可看成是“国香”的换一种说法。
  兰香与众芳相较的特异之处,如果单从嗅觉的感知来进行评判,也许是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永远也无法争辩清楚的问题。倘勉强按文献资料中前人留给我们的体验作一番分析来看,兰花之香至少有这么两大特点:一是氛氲浓郁,却烈不刺鼻。兰花之芳气,香盘馨结,其香甚浓,却又纯正不邪,就近嗅之,如吸甘醇,这与夜来香之类的某些带有刺激性的花香不同。古人认为它有“养鼻”的功效。(见《史记·礼志)因此兰香往往被形容为是一种“清香”,这里的“清”决非“清淡”之意,而是指“清正”、“清雅”、“清纯”,否则便是天大的误会。二是溢荡悠长,具有很强的穿透力。兰花的香气,有如燃薰炷艾,徐徐溢出,随着空气飘荡开来,幽幽不绝,如丝如缕,随风送爽,袭远而耐久。古人视兰香为“幽香”,进而称兰为“幽兰”,即与此有关。上述两个特点,缺一不可,唯同时毕集于一身,方能造就出兰花之不世之香。
  我国的兰花大多是地生兰,另外有附生兰和腐生兰;而地生兰主要产于我国,故地生兰又被称为中国兰。它包括农历正月前后开的墨兰(又名报岁兰),正月至二月开的春兰,三至四月开的蕙兰(又名夏兰),六至八月开的建兰(又称秋兰),九至十月开的寒兰等,具有悠久的栽培历史。
  在古代,“兰”字又指一种属于菊科的多年生香草,别名“蕑”,这是在旧籍中最易发生混淆的两种植物了。宋代大学者朱熹曾在《离骚辩证》中试作区分。他说:“古之香草,必花叶俱香,而燥湿不变,故可刈佩。今之兰蕙,但花香而叶乃无气,质弱易萎,不可刈佩,必非古人所指甚明。”这是一个创见。朱熹运用的是逻辑的方法,他抓住菊科的兰草“蕑”有枝梗而兰科的兰花无枝梗的特征,推论前者可以刈(要用强有力的刀具进行割取)和佩(插戴),而后者则淡不上刈佩,这就提供了一个分析前人在不同场合所说的兰究竟为何物的依据。
  例如,《春秋传》讲“刈兰而华”,《楚辞》讲“纫秋兰以为佩”,指的都是兰草而非兰花。明李时珍就接受了这个观点,并有了更深入的研究。他在《本草纲目》中列“兰草’(蕑)为一目,釐定其名实,叙述其药理,并对一些古籍作了具体的分析。认为“《离骚》言其绿叶、紫茎、素杖,可纫、可佩、可藉、可膏、可浴;《郑诗》言士女秉蕑;应邵《风俗通》言尚书奏事,怀香握兰。《礼记》言诸侯执薰,大夫执兰;《汉书》言兰以香自烧”所提到的兰,均为兰草,即后世所说的医经上品之药,具有“利水杀蛊除痰癖”的多种实用和疗疾功效,决不是兰花所能混误取代得了的。这些辨析,其中利用了药物学的知识,也很有说服力。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二、室有兰花不炷香……宋·戴复古(2)
不得不承认,兰花与兰草在古书中的许多场合,的确很难分辨,甚至根本就是一笔理不清的糊涂账。即使到了明代后期,群芳主人王象晋在他纂辑的那部名著中亦搅作一团。清御制《广群芳谱》稍好,两者已分而述之,然征据事例仍不能加以细辨,这也是出于无奈。
  不迟于战国时期,古人已开始了人工栽种兰花。如果说屈原的诗“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楚辞·离骚》)可能只是诗人的创意,不一定是事实,(且这里的兰、蕙,很可能说的也不是兰花。兰科中,兰与蕙同属,兰一茎一花,惠一茎数花;兰开于春季,又称春兰,蕙续兰开,又称夏兰。不过,建兰、寒兰、墨兰也是一茎数花,古人亦有笼统称之为蕙的。但先秦以及其后的一段很长时间,蕙往往指的是菊科的蕙草,以产自湖南零陵最闻名,故又名零陵香,是古代制香的一种重要原料。此二“蕙”也是极不易加以区分的)那么《续会稽志》卷四引古本《越绝书》载“勾践种兰渚山”,则应可信有所据了。兰渚山,在今绍兴城西南,属于当时越国京畿的范围。越王勾践亲自种兰艺兰,长期以来一直为绍兴这一素称春兰发祥地的人们所津津乐道。后来兰渚造亭,号兰亭,东晋时山阴(即今绍兴)太守王羲之会同谢安、孙绰等一辈文人贤达于暮春时节到此游玩,曲水流觞,更是成了一段风流千古的话题。
  兰花之香为国香,又不单以香而见胜。人们在与兰花的亲近熟悉过程中,逐渐认识和领悟到,兰虽无牡丹丰容富贵之态,桃李娇媚明艳之姿,却自有一种高雅清丽的韵致,让人不能等闲视之。兰花的素洁淡泊,兰叶的碧绿长青,加之她那振世奇香,甚至被认为是花木中个性完美的典型,连世人交口称誉的“岁寒三友”也有所不如。“世称三友,挺挺花卉中,竹有节而啬花,梅有花而啬叶,松有叶而啬香,唯兰独有之。”(宋·王贵学《王氏兰谱》)不过这是有“兰癖”的人(用当今时兴的话来说,就是“兰花发烧友”)发表的言论,当是一家之言吧,大可不必与之计较,争一日之短长(且不说兰是不是谈得上具有植物学意义上的“节”)。
  单就兰花的姿态而言,爱兰成癖者,观赏兰花确乎与一般看兰的泛泛之辈大不相同,他能从兰花的似是平凡的姿态中咀嚼出许许多多的奇情妙趣来。明人张子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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