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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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之语-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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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所说的“吸鸦片”。
  中国在唐乾封二年(667)已有少量鸦片作为药材流入。然而,很长一段时期,中国人不懂得鸦片的制作,而是依赖进口。直到明代,始知鸦片是怎么回事。李时珍《本草纲目》在“阿芙蓉”条下释云:“阿片,俗作鸦片,名义未详。或云,阿,方言称我也。以其花近似芙蓉而得此名。阿芙蓉前代罕闻,近方有用者,云是罂粟花之津液也。罂粟结青苞时,午后以大针刺其外面青皮,勿损里面硬皮,或三五处,次早津出,以竹刀刮,收入瓷器,阴干用之。故今市者犹有苞片在内。”大概在明代,中国人开始染上了吸鸦片的恶习。清代,吸鸦片已成为社会的一大问题,引起统治阶级的重视。雍乾嘉道几个皇帝都曾向全国下过禁烟的命令,但却收效甚微。鸦片流毒的肆虐,烟民人数的急剧扩大,亦招致社会上有识之士的强烈抨击。道光时人许仲元《三异笔谈》卷二“鸦片”载:“尝见一丰润(地名,今河北丰润)折扇,画一躯,枯脊无人状,共一少妓翘足并卧坑上,挑灯对吸。两瘦鬼伺其旁,闻香嗅气,以手招烟,作垂涎状。蚊鼠亦僵卧若蛰,闻烟蠢蠢作欲动状。龙眠妙手,一片救世婆心也。”这是一幅生动的警世漫画,那画中的吸鸦片者已是数鬼环伺,无异于是在说:“你离鬼门关已不远啦!”
  生活时代稍后的牛应之,在《雨窗消意录》甲部卷一中记下来的一副对联,尤值得一读:
  五百里烟泥,赊来手里,价廉货净,喜洋洋兴趣无边。看粤夸黑土,楚重红瓤,黔尚清山,滇崇白水,估成辨色,不妨请客闲评。趁火旺炉燃,煮就了鱼泡蟹眼;正更长夜永,安排些雪藕冰桃。莫辜负四棱响斗,万字香盘,九节老枪,三镶玉嘴。
  数千金家产,忘却心头,瘾发神疲,叹滚滚钱财何用?想名类巴菰,膏珍福寿,种传罂粟,花号芙蓉,横枕开灯,足尽平生乐事。尽朝吹暮吸,那怕他日烈风寒;纵妻怨儿啼,都装做天聋地哑。只剩下几寸囚毛,半抽肩膀,两行清涕,一副枯骸。
  此联将吸鸦片的恶果,刻画得入木三分,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虎门销烟的英雄林则徐,亦曾在一首《高阳台》词中,表述了他对鸦片祸国殃民的愤慨:
  “玉粟收余,金丝种后,蕃航别有蛮烟。双管横陈,何人对拥无眠?不知呼吸成滋味,爱挑灯、夜永如年。最堪怜,是一泥丸,捐万缗钱。”
  从18世纪起,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向我国大量倾销鸦片,使清政府的白银大量外流,影响了清廷的财政。1839年在道光皇帝的支持下,林则徐在广州虎门禁烟销烟,引发“鸦片战争”。懦弱的清政府最终被迫议和,承认了鸦片贸易的合法性,从此,鸦片更是源源不断涌入了中国。只是到了上世纪初,鸦片贸易才基本停止。
  由于鸦片来源于罂粟,人们常将罂粟直接称为大烟、鸦片,这真是罂粟花的不幸。如今,世界绝大部分地区禁止栽培。作为一种取代,园艺上往往可见到的是同科但不同属的虞美人(又名丽春、赛牡丹、锦被花),然而此花毕竟逊色很多。美艳无比的罂粟,在大多数看花人的眼里,只能成为一种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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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五月榴花照眼明……唐·韩愈(1)
它是西土传入的奇花异木,它是五月间无所畏惧的红……
  明冯梦龙编写的《醒世恒言》中有这么一篇故事:
  昔唐时有一处士姓崔,名玄微,平昔好道,不娶妻室,隐于洛东。所居庭院宽敞,遍植花卉竹木。
  一夜,风清月朗,不忍舍花而睡。乘着月色,独步花丛中。忽见月影下,一青衣冉冉而来。玄微惊讶道:“这时节哪得女子到此行动?”心下虽然怪异,又说道:“且看他到何处去?”那青衣不往东,不往西,径至玄微面前,深深道个万福。玄微还了礼,问道:“女郎是谁家宅眷?因何深夜至此?”那青衣启一点朱唇,露两行碎玉道:“儿家与处士相近。今与女伴过上东门,访表姨,欲借处士院中暂憩,不知可否?”玄微见来得奇异,欣然许之。青衣称谢,原从旧路转去。不一时,引一队女子,分花约柳而来,与玄微—一相见。玄微就月下仔细看时,一个个姿容媚丽,体态轻盈,或浓或淡,妆束不一。随从女郎,尽皆妖艳。正不知从那里来的。相见毕,玄微邀进室中,分宾主坐下。开言道:“请问诸位女娘姓氏。今访何姻戚,乃得光降敝园?”一衣绿裳者答道:“妾乃杨氏。”指一穿白的道:“此位李氏。”又指一衣绛服的道:“此位陶氏。”遂逐一指示。最后到一绯衣小女,乃道:“此位姓石,名阿措。我等虽异姓,俱是同行姊妹。因封家十八姨,数日云欲来相看,不见其至。今夕月色甚佳,故与姊妹们同往候之。二来素蒙处士爱重,妾等顺便相谢。”玄微方待酬答,青衣报道:“封家姨至。”众皆惊喜出迎。玄微闪过半边观看。众女子相见毕,说道:“正要来看十八姨,为主人留坐,不意姨至,足见同心。”各向前致礼。十八姨道:“屡欲来看卿等,俱为使命所阻。今乘间至此。”众女道:“如此良夜,请姨宽坐,当以一尊为寿。”十八姨问道:“主人安在?”玄微趋出相见。举目看十八姨,体态飘逸,言词冷冷,有林下之风。近其傍,不觉寒气侵肌,毛骨竦然。逊入堂中,侍女将桌椅已是安排停当。请十八姨居于上席。众女挨次而坐。玄微末位相陪。
  不一时,众青衣取到酒肴,摆设上来。宾主酬醉,杯觥交杂。酒至半酣,一红裳女子满斟大觥,送与十八姨道:“儿有一歌,请为歌之。”歌云:“绛衣披拂露盈盈,淡染胭脂一朵轻。自恨红颜留不住,莫怨春风道薄情。”歌声清婉,闻者皆凄然。又一白衣女子送酒道:“儿亦有一歌。”歌云:“皎洁玉颜胜白雪,况乃当年对芳月。沉吟不敢怨春风,自叹容华暗消歇。”其音更觉惨切。那十八姨性颇轻佻,却又好酒。多了几杯,渐渐狂放。听了二歌,乃道:“值此芳辰美景,宾主正欢,何遽作伤心语!歌旨又深刺干,殊为慢客。须各罚以大觥,当另歌之。”遂手斟一杯递来。酒醉手软,持不甚牢,杯才举起,不想袖在箸上一兜,扑碌的连杯打翻。这酒若翻在别个身上,却也罢了,恰恰里尽泼在阿措身上。阿措年娇貌美,性爱整齐,穿的却是一件大红簇花绯衣。那红衣最忌的是酒,才沾滴点,其色便败,怎经得这一大杯酒!况且阿措也有七八分酒意,见污了衣服,作色道:“诸姊妹有所求,吾不畏尔!”即起身往外就走。十八姨也怒道:“小女弄酒,敢与吾为抗耶?”亦拂衣而起。众女子留之不住,齐劝道:“阿措年幼,醉后无状,望勿记怀。明日当率来请罪!”相送下阶,十八姨忿忿向东而去。众女子与玄微作别,向花丛中四散而走。
  到次日,又往花中步玩。见诸女子已在,正劝阿措往十八姨处请罪。阿措怒道:“何必更恳此老妪?有事只求处士足矣。”众皆喜道:“妹言甚善。”齐向玄微道:“吾姊妹皆住处士苑中,每岁多被恶风所挠,居止不安。常求十八姨相庇。昨阿措误触之,此后应难取力。处士倘肯庇护,当有微报耳。”玄微道:“某有何力,得庇诸女?”阿措道:“只求处士每岁元旦,作一朱幡,上图日月五星之文,立于苑东,吾辈则安然无恙矣。今岁已过,请于此月二十一日平旦,微有东风,即立之,可免本日之难。”玄微道:“此乃易事,敢不从命。”齐声谢道:“得蒙处士慨允,必不忘德。”言讫而别,其行甚疾。玄微随之不及。忽一阵香风过处,各失所在。

十六、五月榴花照眼明……唐·韩愈(2)
玄微欲验其事,次日即制办朱幡。候至二十一日,清早起来,果然东风微拂。急将幡竖立苑东。少顷,狂风振地,飞沙走石,自洛南一路,摧林折树;苑中繁花不动。玄微方晓诸女者,众花之精也。绯衣名阿措,即安石榴也。封十八姨,乃风神也。(节录自明·冯梦龙《醒世恒言·灌园叟晚逢仙女》,篇幅所限,文字上作了一些删削)
  此故事源出唐郑还古撰《博异志》卷四,原为文言,阿措写作醋醋。冯文有所增饰。这是一个基于石榴花开于夏季,与主管百花命运的春风不相干涉的道理发挥出来的传奇神话。小小年纪的阿措敢于同威风凛凛的封十八姨翻脸,并与众姊妹联合起来共同抗暴,战胜了风神,似乎有一更深层的内涵,即隐晦曲折地影射现世可恶的封建等级社会,对高高在上的权势人物以上压下、恃强凌弱的丑恶行径予以抨击,对不畏强暴、敢于反抗的社会底层人民作了歌颂,并表达了他们最终能够取得胜利的美好愿望。这个故事有广泛的流传。榴花仙子石醋醋还不时被摄入文人的笔端,如:“牙齿不入甜时样,醋醋何妨荐酒卮”(宋·陈著《鹧鸪天·石榴》)“绯衣阿醋,忽改做道家妆束。看满额鹅黄,天然雅淡,绝胜猩红鸭绿”(清·董俞《二郎神·咏黄石榴花》)等等。在这些诗句中,作为花精,醋醋屡屡成为石榴花拟人化的艺术源泉了。
  石榴系石榴科落叶灌木或小乔木,在西亚已有四千至五千年的栽培史。北非亦早已种植,距今三千年前的埃及法老第十八世的古墓壁画中就有硕果满枝的石榴树浮雕。石榴约于公元前2世纪传入我国。据晋人张华《博物志》、陆机《与弟云书》记载,石榴是西汉张骞出使西域后引进的,当称为安石榴或涂林安石,石榴的梵语音译为涂林(Darim),所进的产地在安(今布哈托)、石(今塔什干)二国,故名。不过,对这个名称仔细考察一下,应发现其中的“榴”字属于中国土名。不难推测,石榴最初完全是按照异国人语音称为“涂林”的,引进时再加上地名“安石”,遂成“涂林安石”;“榴”则是后出的,它既非音译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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