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类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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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类死亡-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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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看到她的?'我问。

'也是那天,你们三个一起从云升街六号出来,你和许小冰去喝咖啡,我记得你还招呼那个女孩也去,不过她没有去。”'

啊?

我仿佛跌进了冰窟,四周的空气仿佛骤然间塌陷出一个空洞,将我包裹在其中,我甚至有点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指,用了很大力气才敲下这么一行信息:'我什么时候和她说话了?'

'你又不知道?'西出阳关发来一连串的惊讶表情。

'把你看到的关于那个长发女孩的事情全都告诉我!'我有些气急败坏地命令着,一边在脑海里疯狂地想象着当时的情形……在那个喝咖啡的晚上,孟玲居然就在我们身边,我们甚至还和她说了话……可是我对此毫无印象,这种说法只是让孟玲那模糊不清的面目变得更加模糊,即使她的容貌那么漂亮,但每次想起她,不知为何,我总会不由自主地加上蓝色雾气和黑夜作为背景……

西出阳关沉默了很久,我不耐烦地又发了好几条信息去催。

'已经说完了。'他说,'你们总共就聊了两句,后来她就上楼了,没多久还从你们那间房的窗户里探出头来望着你们。'

这话让我又是一激灵,回想起那个夜晚,当许小冰走到马路对面、我独自站在云升街六号楼下踌躇之时,孟玲就在我头顶俯望着我,这种景象让我不寒而栗。我觉得有很多问题要问,可是仔细一想……我能问他什么呢?他也只不过是看见了孟玲而已,甚至连孟玲的名字也不知道,只是用“长发女孩”来称呼她,从他嘴里能得到什么答案?

'怎么不说话了?'见我沉默下来,他发信息过来催问着。

'你到底是谁?'匆忙中我记起了这个问题。

'一个故人。'他老调重弹地道。

'你到底是谁?'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在得知他是如何看到的真相之后,笼罩在西出阳关身上的神秘面纱已经自动脱落了,剩下的只是对于一个了解我过去的人天然的信赖……尽管他继续保持神秘,但是一个人如果能记住我大学三年级的时候买的一件衣服,奇Qīsuu。сom书那必然是相当熟悉的人了,我长这么大,所认识的人中间,还没有遇到过不值得信任的,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却已经油然产生了一种面对老朋友的感觉,因此说话也就轻松随意起来。孟玲的事情让我心烦意乱,这种烦乱的心情,正好需要对老朋友倾诉一番。

'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女孩是谁,'我发过去一个漆黑的哭脸,沮丧地道,'我和许小冰都知道她就在我们的房间里,可是就是看不见她,你说我和她说过话,可是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我是不是见鬼了?'

'啊?'西出阳关只这么感叹了一句,之后便沉默了。

我等了一会,他再也没有动静。没多久小耿开始和我讨论创意,欧阳的头像也活跃起来,我们三个在一个讨论组里一起讨论创意,我暂时将西出阳关抛到了脑后。欧阳和小耿对我的创意连连称道,小耿甚至已经做了一个初步的设计出来,欧阳也提出一些新的点子,这让我们都很兴奋,一边聊着,我和小耿一边修改着电脑里的草稿,到11点半的时候,我和小耿的方案便成为定稿,小耿从电脑后站起来,和我互相击了一掌,欧阳在他的办公桌后对我们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马上打印出来,”欧阳说,“小耿负责打印吧,现在还有点时间,”他看了看钟,“江聆,你赶紧做那个市场调研报告。”

我点点头,打开电脑里市场调研报告的文件,小耿站在我身边,晃动着红得耀眼的脑袋,吹着口哨朝打印机里塞纸,手腕上一串金属的手镯碰在电脑屏幕上,发出一点轻微的响声。这声音提醒了我,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朝李云桐的桌上望去,想看看那叠资料还在不在那里。

李云桐的桌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我的心突地一跳,连忙走过去,想更清楚地确定。

棕色的办公桌上一览无余,除了那串风铃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第二类死亡》 第四部分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回头看了看李云桐,他已经不再说话,呆呆地站在原地,低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我提起风铃,清脆的叮当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响亮,大家都抬起了头,朝我望上一两眼,又埋头做各自的事情。我四处看看,谁的桌子上都没有发现那些资料的影子,再说,有谁能够不弄响风铃而拿走那些资料呢?

“谁拿了这个桌子上的调研报告?”我大声问。

没有人回答。

“怎么回事?”欧阳问我。

“调研报告不见了。”我说。

“你们谁拿了调研报告?”欧阳站起身来,大声问起他人。他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每个人都摇了摇头或者说“没有”。谁也没有拿那份文件。

“你的确放在这里了?”欧阳问我。

“是,文件上还放了这串风铃,”我说,“你听见风铃声没有?”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欧阳说,“你把风铃放上去的时候,声音挺大的,不过后来没有听到过了……”他拿着风铃摇晃两下,“按说这声音不小,应该有人听到……”他又大声问了一句:“刚才有人听到风铃声吗?”

依旧没有人听到,见欧阳如此重视,大家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这份调研报告是我们公司和另一个公司竞标方案的一部分,具有一定的保密性。在此之前,公司曾经因为文件泄密而丢失了一个重要客户,所以对于文件的保管,公司一向都很重视。听说文件丢失了,大家也都放下手里的工作,仔细寻找起来,可是那份文件已经如同泥牛入海,再也找不到了。小耿怀疑刚才有人趁我们不注意走了进来将文件带走,但是前台的张兰证实,今天上午除了李云桐之外,再没有别人进出过公司,而李云桐出门的时候,那份文件还没有打印出来……

大家仍旧在积极寻找着那份文件,我却停了下来。

文件找不到了,我知道的。

文件在顾全那里。

而我们看不见顾全。

就像我们看不见孟玲一样,就像看不见流芳湖那个女人一样,就像看不见其他一些人一样,有些人是我们所无法看见的,只有李云桐能够看见他们。

只有李云桐才能看见顾全。

这一连串的想法让我寒意骤起,即使春光如此明媚,那明媚之中晃动的却仿佛是无限妖娆,似乎有些邪气的东西正从敞开的窗口渗入到房间里来,那些弯腰寻找的人们中间,那些安静的办公桌之间,隐藏着某个我们看不见的人,他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谁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也许,他就在我的身边……我忍不住转头望了望……他可能存在于任何地方,而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就在那里。在我们眼里是透明的空气,而那些透明的空气中,也许正包裹着一个同样透明的人。

我觉得自己已经成为惊弓之鸟,随时都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联想,疑问重重堆积,却没有任何一个疑问得到解答。

“顾全,是不是你?”我对着空气轻声问。

“你说什么?”张兰从我身边走过时,听到我说话的声音,以为我在问她。

“没什么。”我赶紧掩饰地摇了摇头。张兰这么一问,我才发觉自己刚才的想法如此荒谬,仅仅因为李云桐提到了“顾全”这个名字,我便认为他真的存在,并且是透明的存在……这多么可笑。幸好张兰没有听清楚我在说什么,否则她一定会以为我发疯了……那些精神病人的幻觉,说不定就是这样产生的。想到这个,我心中一凛……我可不想被人当成精神病人。

然而如何解释一份文件的突然消失呢?

真的有所谓“顾全”这么个人吗?

这样不痛不痒的小小脱轨,近来经常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云升街六号已经让我不胜其烦,现在,这种烦恼更延伸到了办公室,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为什么这一切事情都在我周围发生呢?我不过是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罢了……我有些委屈地想着,跟随在其他同事身后,随意地翻查着各个桌上的文件堆,不抱希望地寻找着那份丢失的文件。

正在寻找之时,李云桐走了进来。

“干什么呢?”李云桐问道。

“找调研报告呢。”我将事情简略跟他说了,他皱着眉头听完,侧着头朝另一边望去,似乎在望着什么人。

那一边是一扇墙壁,墙壁上什么也没有,偶尔有同事从墙壁前走过,但李云桐的目光并不随之转移,他的眼珠凝然不动,盯着那扇墙壁出神地望着,时不时点点头。这种神情让我背上的汗毛又竖立了起来……假如不看那面墙壁,单单看李云桐的表情,谁都会认为他正在听墙壁那边的某个人说话,而墙壁那边实际上什么人也没有。我咽了一口唾沫,正要问他在干吗,他突然开口道:“那么你做完了吗?”

“还没呢……”我话还没说完,他又开口了。

“既然做完了,那就快给我吧。”他依然紧盯着墙壁,丝毫不看我,口气有几分严厉,“他们都在找文件呢,快拿来!”

这话让我先是一愣,继而想到了他为什么这么说,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朝墙壁那边望去……李云桐显然不是在和我说话,他是在和那个人说话……没错,一定是这样的,无论他的眼神还是说话的内容,都表明他正在和顾全对话。

顾全就在墙壁那边!

而我依然什么也没有看见!

“你在和谁说话?”我凑到李云桐耳边小声问。

“顾全啊,”李云桐丝毫没有放低声音,这让我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他已经将调研报做完了,”他继续说,回头看了看我,“你怎么不找他要,瞎找什么?”

李云桐此时的神情看上去非常清醒,但是他对着无人的地方说话这点,却又那么像一个精神病人,这让我又害怕又担心,尽管对于顾全的存在我有几分相信,但更多的仍旧是怀疑……不过,在这个时候,假如不相信顾全的存在,那么就只能相信李云桐的精神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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