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内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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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内当国-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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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呢?就是人类善于使用工具。盘古觉得他们将要说的话都很有道理,于是在创造世界的第一天,盘古说,要有斧子,然后盘古拔下了一颗门牙,又抽出一条肋骨——盘古“齿骨为金石”嘛——以齿为刃,以骨为柄,世界上就有了第一把斧子,盘古开天斧。后来人们为了纪念盘古,按照盘古开天斧的样式制作了很多赝品。高登心想,这不是胡扯吗!世界上要真有盘古开天斧这种玄幻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东西,那穿越不就也有可能发生了吗!咦,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高登一边在脑子里理顺逻辑,一边挥舞着盘古开天斧。高冲汉没看到高登的迷茫,只是盯着高登的动作:上盘连环三劈,直取敌人首脑;跟着突然倒转大斧,斧法化作枪法,用斧柄底部的钻子直刺敌手的眼仁;最后手握斧尾,将盘古开天斧自下而上挥起。



  “好!”高冲汉再也忍不住了,喝彩声脱口而出。高冲汉是高俅从西军带回来的,身经百战,眼光非常的毒辣。他一眼就看出来高登的斧法并不连贯,似乎只是三个残招——他自然不知道这三招乃是程咬金大名鼎鼎的三板斧:砍脑门、挖眼仁、斩马蹄——但是这三招气势磅礴,让人无可抵御。高登砍脑门的时候,他忍不住去捂头,挖眼仁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去捂脸,斩马蹄的时候,他没有马蹄可以捂,就跳起来大声叫好。高登不知道高冲汉的这些心理活动,叹了口气,又将盘古开天斧(存疑)放回到架子上。



  高冲汉毕恭毕敬地问:“衙内,您对这些兵器不太满意?”



  “轻,太轻了。”高登像孙悟空在东海龙宫里那样回答。



  “那是衙内神力惊人,关老爷的冷艳锯也只有八十二斤,小将的凤翅镏金镗也不过九十九斤,嚯哈哈哈……”



  高登白了他一眼,这是夸我呢,还是夸你自己呢?



  高登说:“再说我什么兵器都不会用,也就是随便瞎轮几下试试手感罢了。”



  “啊?”高冲汉嘎巴一下把掉了的下巴托上。他刚才觉得高登的招式都透着大巧若拙,大巧不工的古义,虽然看起来有破绽,可是那么明显的破绽怎么可能是破绽?要是对着破绽攻过去,一定会被衙内的后招克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现在衙内说他是在那儿瞎比划,嗯,这倒是一个更合理的解释。



  高冲汉还给高登准备了大大小小几套石锁。高登拿起最大号的掂了掂,大概有六七十斤。他轻轻一抛,石锁飞起两丈多高,等石锁落下来的时候,手肘顺势一卸,消去石锁下落的力量,将它平托在胳膊上;再扔起来,然后用膝盖接住;膝盖一顶,让石锁落在脚面上,然后用脚把石锁挑起来……动作轻松自如,一气呵成,仿佛不是在玩几十斤重的石锁,而是在蹴鞠。高俅绕到小院来,正好看见了,忍不住撩起袍子,打算让高登给他助攻一记。幸亏高冲汉及时提醒太尉,那是实心的石锁,不是充气的鞠毬。



  高登每天下午都会练一会儿石锁,他发现这种锻炼不只有练块儿的效果,还可以练习卸力和借力打力的技巧,耍得意气风发的时候,不免觉得乾坤大挪移也不过如此,恨不得替张无忌在光明顶大战六大门派。



  高登的石锁训练,一度成了高府里的一景,每天下午高登练习的时候,院子里总会有五个扫地的杂役,七个修剪花树的花匠,和十一二个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丫鬟,以至于高登的院子比他的房间里还要干净,院子里的杨柳也一直留着板寸,花朵更是刚结成骨朵,就被人辣手摧残。大家都说,高衙内比瓦舍里有名的石锁表演者铁胳膊还要厉害。有人来拜见高俅,刚一张嘴,高俅就会说,哎,先不急着聊正事,来看看犬子的本事。客人看了之后,也都要由衷地夸上一句,“果然是家学渊源”。高俅喜欢听他们这么夸高登,因为这句话顺带也把他也给夸了,尽管他只会蹴鞠,完全没有把石锁当蹴鞠玩的本事。



  有一回,石锁呼啸着落下来的时候,高登做出了一个要用脑袋去顶的动作,院子里顿时一片惊呼,高登微一侧身,石锁擦着他的衣服砸在地上,陷进去一寸多深。惊呼声让高登的感情有些矛盾,自己最近大概人缘比以前好了,可是在别人眼里,智商好像还不是很高的样子。假装用脑袋顶又不真顶的次数多了,惊呼就慢慢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遗憾的叹息声,气得高登好几天都不玩石锁。一直到缎儿代表观众向高登解释,看不到石锁砸脑袋的叹息,完全是对事不对人,大家并不是对高登有意见,只是纯粹对一个总是摆出要拿脑袋顶石锁,但是又欺骗观众感情、总也不顶的人有意见,高登才重返健身房。



  高登还让人做了个沙袋挂在院子里。



  他跟负责缝纫的丫鬟讲沙袋的尺寸和材质时,富安听说是用来打拳的,在旁边插嘴:“费那事干嘛,直接找个人来打好了。”



  高登呲着牙,看看丫鬟,又看看富安,露出森然的笑容:“那你觉得我打谁好呢?”



  富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我是说,直接找个胖子来打,不硌手。”



  高登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去拳馆打拳,教练说他的意识不错,反应也快,踏步、刺拳、直拳,动手之前完全没有征兆。但是高登怀疑这个教练对每个买他课的人都会这么说。高冲汉是马上将军,总觉得徒手搏斗用处不大,哪怕是他被高登一个直拳打飞出去的时候,在空中也还是劝高登要练一门兵器。高登把他扶起来,晃了晃拳头说:“可是我总觉得,我自己就是人间兵器啊。”



  高冲汉突然有一种纳头便拜的冲动,功夫好,又能吹牛皮,这是最理想的大哥了。
第十二章 撒尿者,高尧康是也!
  “又蠢,又爱出风头,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大哥啊。”高尧康气哼哼地从太学回来,看到玩石锁的高登,像个小老头一样摇头叹息。



  “我听到喽。”高登盯着下落的石锁,双腿微曲,犹豫着这次要不要拿脑袋去接石锁,在最后一刻他还是改变主意,用两根手指顶住了石锁。



  高尧康是高俅的亲儿子,他今年十三岁,小学刚毕业就进入太学外舍读书。国子监下设的小学,专门教育八到十三岁的儿童,毕业后的学历基本上相当于现代的小学,而太学相当于大学学历,太学外舍相当于大学预科,所以高尧康小学毕业直接进入太学外舍,相当于一下子跳级跳了六级,放到现代,是一个可以进中科大少年班的神童。



  高尧康不光是一个学霸,还是一个道德模范,从小行事就一定要遵循为人子之礼。冬天的夜里,高尧康要摸摸高俅的被窝里暖不暖和,夏天的夜里,又要问候高俅会不会因为太热而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虽然多次打断高俅和夫人之间的敦伦之礼,但是谁能批评一个遵循“冬温而夏清,昏定而晨省”之礼的孩子呢。



  高俅说,高家的羞耻心一共一石,高尧康独占八斗,我得一斗,其他人共分一斗。换算一下,也就是说在要不要脸这方面,高尧康和高俅的差距是七斗,而高登和高俅之间的差距在一斗之内。所以说,高尧康虽然是高俅的亲儿子,却比高登还不像高俅。



  要是按高登的看法,高尧康这孩子是一个纯粹的耻感文化受害者,完全生活在别人的目光里,他的很多做法并不是出于本心,而是觉得只有这么做才能获得别人的赞扬和喜爱。过年或者过节的时候亲戚聚会,看见别人家的孩子招猫逗狗,上树番强,高尧康也会露出羡慕的表情,然后他自己要继续溜着路边稳步行走,因为对于一个好孩子来说,别说乱跑,就连中道而行都是错误的。



  他住在主院的厢房,放学回家并不需要路过高登住的西院,但是每天下午都会出现在著名石锁表演艺术家高登的院子里,摇着头看完高登的表演再背着手走开,这表示——我不是爱看热闹,我是在用批判的眼光看待我哥哥的行为,这叫“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高登认为如果放任高尧康这么成长下去,他要么变成一个精神分裂患者,要么变成一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伪君子,就自觉地承担起知心大哥哥的责任,有空就对高尧康言传身教。



  高登把石锁仍在地上,拍拍身上的尘土:“是哪个贼厮鸟惹我兄弟?”高登要给人当大哥,不免就用上了水浒好汉的口吻。



  “你。”



  “愚兄有甚过失惹贤弟不快?”高登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好好说话。”高尧康每次都受不了高登想象出来的江湖口吻,“还不是你昨天在樊楼的丢脸事。”



  高登讪讪地笑着说:“原来是樊楼的事呀,昨天实在是因为尿急,五谷轮回之所又人满为患,我跟蔡倏才在樊楼墙根底下撒尿。当时,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飘然出尘的狂逸之气,于是就请蔡倏写下了‘撒尿者,花花小太岁高尧康是也’这一行字。”



  “啊?还有这事?你为什么要让蔡倏写‘撒尿者,花花小太岁高尧康是也’!”高尧康气急败坏,再也顾不上君子风度,跳着脚厮打高登。



  “啊?不是这件事?那还有什么事?”



  “你先把让蔡倏写‘撒尿者,花花小太岁高尧康是也’的事说清楚!”



  “贤弟你也知道,蔡倏的书法乃是他父亲蔡相公亲传的蔡体,指腕顿挫之间,极尽使转之能事,字迹爽爽欲飞,挥运流利,正好体现愚兄当时酣畅淋漓的尿意。要是愚兄自己来写,笔意就会差上很多了。”高登嘴里辩解,脚下行云流水般地躲避高尧康的拳打脚踢。



  “我不是问你为什么要让蔡倏来写!我是问,你尿完就跑好了,凭什么要留我的名字。还给我起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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