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死了,就在昨晚。”他用再平静不过的口吻说出了这句话,自始至终,他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装的很像!
他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他对她怀疑在先,根本不可能看出她是在装疯,如此看来,大哥和二哥也应该被埋在鼓里。
当二哥说到要去看看死去的王管家,她居然拍手说“好棒,好棒”,那一刻,他忘了她正是一个装疯的女人,面前的她又和以往那个胆小、懦弱的女人相叠。看来,这个女人真的要死守秘密到底了,真是,跟以前根本没有什么不同,她,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她!
想到此,他突然火起,想起自己这阵子为了这个女人的种种古怪,真是吃错药了。
待到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拿出那只还在怀中的琉璃钗,正要狠狠的抛向一边,脑海里又浮现出她那惊艳的眼神,如同中邪一般,他又闷闷的将钗放入怀中。
是夜,他再次来到昨夜她求佛的大槐树前,不期然又碰到了她。
她在干吗?低头绕着大槐树一圈一圈的走,是在找什么吗?他想起怀中的琉璃钗,了然的将钗握在手中,缓缓走向她。
在她看到他的瞬间,她的眼里闪过惊诧。
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是,他却看得分明。
他突然心里涌起了丝丝期待,她会怎样在自己面前解释她的夜游呢?一个女孩子家,是绝对不会在深更半夜跑出来的。不过,她现在在装疯,她又会用什么伎俩维持着自己的疯子现状?
这晚的月色很好,她的眼睛忽闪忽闪,就如同那日晨雾般一样璀璨,他不得不承认,她的眼睛很漂亮,为什么以前就没有发觉?
他将视线落在她润润的菱口,好奇的等待着从那里说出的话语。
“……玄,翠翠说,你要娶我。”
话一出口,他是真的怔住了,本以为这是她跟二哥的情话,没想到自己也有那份殊荣听到。原来,这也是她装疯的伎俩之一啊。
显然,她也吓了一跳吧,发现她几不可见的吞了下口水,他突然生出几分捉弄的兴致。
“好啊。”
看见她眼底的震惊,他有些幸灾乐祸了,想起她对王管家之死知情而不报,他再生捉弄:
“王管家尸骨未寒,说不准,他的灵魂还没归天呢,如果不小心碰上了……”
是他看错了吗?她的表情,有点咬牙切齿呢。
抑郁了一天的心情,突然变得开朗无比,原来,冷若冰霜的日子不能过的太多啊。
他握着她的小手,硬生生的将她拉回厢房。
他从不碰触女子,如今,却自然而然的拉住了她的手,或许,他只在心里当她是妹妹,或许,他仍抛不开她是个一无是处的懦弱女人,但是那一晚,他确实诡异的拉了她的手,更诡异的是,那感觉也并不让他非常反感。
温温的小手柔弱无骨,在他的掌中出奇的贴合。
看着她赌气似的进了房,甩上门,他浅浅的笑了,他知道,这一晚,他会睡个好觉。
在他眼里,莫言轻本是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但是自从王管家死后,他几乎不停的在颠覆她在他心中的形象。
他发现,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在荒唐的疯女选夫当夜,他习惯的夜行盗墓,却在出门的那瞬,看见了她的身影。
虽然她穿着夜行衣,虽然她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但是,他就是能够认出她。
她背着那行囊要去哪?
好奇心驱使,他一路跟随,发现她竟然和他的目的地相同!不仅目的地相同,连目的,也相同!
他无法形容那一刹的惊诧,她会盗墓!到底,是谁教她的?程家人是绝不可能,父亲曾说,盗墓之技非程家人不传,非男子不传,这是祖训。
那么,到底是谁教她的?面前的她,真的是他印象中那个一无是处的莫言轻?
他就那样傻傻的站在隐蔽处,看着她灵活的凿开一座墓,跳进去,久久,又跳出来。
见她一身轻快的欲离开,他才回过神来,施展轻功将她拦住。
这算是他第一次和她正正经经的说话吧,不含任何痴傻的成分。
这就是她?这就是程府的那个虚荣、傲慢、懦弱的莫言轻?
他不敢相信,他甚至脑子里闪出她被借尸还魂了的想法。
听着她大言不惭的谎言,看着她诡异的装扮,还有那可爱的畏缩小动作,他再次生出了逗弄的心情。
当她将那个精致的鼻烟壶放在他的面前,他看着她那莹白的小手,突然很想确定,这个盗墓佳人真的是从程府出来的莫言轻?
他握住了她的小手。
是她!
那柔弱无骨的感觉,那暖暖的温度,那贴合的大小……,确实是她!
似乎不经过大脑思考一般,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鬼面以示交换。
那是白霖送给他的,据说是西域所产,有七种颜色,说是送给未来嫂子,夫妻共戴,以示情趣。
他是不是该庆幸,幸好他有将这些面具一直放在盗墓工具箱里,此时才能够给佳人以回礼?
但是,这鬼面应该是夫妻共戴啊,那么送她又是何意?
当他有些后悔之际,她已抢过面具,逃之夭夭。
上天似乎怜悯他的悔意,在他跟着她一路回府的途中,他看见她将那红色鬼面毫不留恋的丢弃。
他尾随她后,捡起那不受青睐的面具,有些失笑,又有些恼怒。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送女人东西,竟然是这个下场。
带着要恶整的心情,换去夜行服的他,再次出现在毁灭夜游证据的她的身后。
他习惯性的又牵起她的手,送她回厢房。牵她的手,这似乎已成为了一种习惯,不自觉地,手就向她凑了过去。
看着她死命抱着那棵树,听着她对着那棵大槐树狂叫他的名字,他的恼怒再次神奇消失,天晓得,那时他多么想放声大笑,她的那个样子,真的很可爱啊。
糟糕,快忍不住了,他只能故作冷淡的甩开她的手,故作冷淡的讽刺她:“想叫,就在这叫个够吧。”故作神色自若的离开,天知道,他已经憋笑快憋到内伤。
玄,玄,玄……
好奇怪的称呼,她是第一个这样叫他的女人!
但是,听到耳里的感觉,也不错。
白天,在府中,他以程玉玄的身份捉弄装疯的她。
晚上,在墓堆,他以若夜的身份捉弄故作胆小的她。
若夜是他在盗墓这一行的别号,他没有撒谎,不像她,编出个似昼来跟他凑成对。
几乎一到晚上,他就守在她的房顶附近,等着她自投罗网,投入若夜撒下的捉弄网。
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因为好奇,很想、很想了解,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24'第十六章 再次落水
疯女卷 ;第十六章 ;再次落水 ; ; ; ; ;一早,轻轻迷朦着双眼,似醒非醒,任由小红替她穿衣、打扮。
“小姐,林管家已经定下了黄道吉日,下个月初八,就是小姐你的大喜之日。”小红将她最喜欢的琉璃钗插入她的发间,满意的看着镜子中映出的她的倒影。
下个月初八?今天是几月几日?哪里有万年历?
跟她说这个,简直是对牛弹琴嘛。
“还有二十天的时间,……希望小姐可以恢复正常。”小红看着镜子中玩弄木梳的她,一脸的若有所思。
二十天内恢复正常?
如果她想,下一秒她就可以大呼:我是正常人。
可是,她不敢。
一天不抓到那个对她不利的“鬼”,她一天不敢懈怠。
小红收回视线,扶起她:“走吧,大少爷正在昨天的池塘边等着小姐呢。”
呵,她的未婚夫婿?昨天被推下水,今天还敢找她?
她笑着扔掉木梳,边拍手边跳:“好棒好棒!”
来到昨天的池塘旁,她四下环顾,哪里有大少爷的人?
暗藏诧异的目光,她跳到昨天坐着的池边大石,探手搅乱平静无波的池水。
池水的清冷感觉沿着手传遍全身,她不由一个激灵,紧跟着所有神经都崩了起来,凝神之下,耳边竟传来细细的脚步声。
她嘴角漾起一抹笑,呵,这个程大少,又要找倒霉了。
纤手轻鞠一捧水,正要洒向身后……
“噗通!”
有人落了水。
而落水的人,却是她!
她心内一惊,正想游回岸上,视线微瞥岸上的下手之人,她突然改变主意,胡乱的扑腾着,“啊,啊”假叫两声,然后任由身体缓缓的沉入清冷的水中。
擅长在墓下污浊空气中盗宝的她,有着超强的闭气能力。待到她的身体全部沉入水里,她微眯水眸,冷冷的看着那个在岸上的消瘦人影。
是小红!
原来,那个背后害她的鬼,竟是小红!
为什么?
她默默的在水中观望,观望岸上的一切。
她看见,小红同样面无表情的盯着水面半响,然后故作惊慌的大呼,大概就是“小姐落水了”之类吧。
然后,程玉天的身影出现,他惊慌的跃下水,向她游来。
一切又回归假象。
她闭上眼,彻掉闭气,任由水呛入她的喉咙。
她知道,她已死不了。
程玉天的游泳技术很高,很轻易的就游到她的身边,轻勾她的腰际,将她带回岸边。
她紧闭双眼,完全装作休克状。
岸上伸出一只纤细的胳膊扶住她的手臂,她知道,那是小红的。
“大,大少爷,我只是去给小姐拿披风,谁知道,谁知道……”小红的声音含着哭腔与害怕。
轻轻内心冷笑,装的真像,比她都像!
程玉天将一块布,大概就是小红所说的披风吧,盖在她的身上,然后将她横抱而起,他沉声道:“嗯,救人要紧,快去叫齐大夫来。”此时的他话音里没有了任何轻佻和不正经。
轻轻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