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笑 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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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笑 全- 第5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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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所有人如泥塑木雕,吊着眉毛张着嘴,听见四面砰砰的声音,恍惚里还以为是枪炮,随即醒过神来才发觉,那砰砰巨响,原来是自己的心跳。

    一些要命的字眼,在喉咙口滚来滚去,像火炭般灼得嗓子发紧,却一个字也迸不出来,也不敢迸。

    流民作乱!

    城门被破!

    拱卫京畿的九蒙旗营作乱!

    中军都督府亲兵包围宫城!

    每个消息都是惊天消息,每个消息都是两个谁都明白但谁也不敢说的霹雳般的字眼。

    造反!

    百官们昏眩了,在这天下第三大城,大燕政治权利中心,在藩王已削,政权归一,虽有战事也在千里之外的此刻,竟然内部生乱,风起于国都之中!

    众人一时都还想不明白,到底是何人造反?九蒙旗营作乱有何好处?能拥立何人为帝?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纳兰君让,消息传来他心中一惊,随即眼角一扫,忽然发觉出去传令的石沛竟然到现在还没回来,连带几个亲信太监侍卫都不在殿中。

    心知不好,纳兰君让神态动作反而更稳重了几分,欠起的半个身子缓缓落坐,眉头一敛,沉声道:“京中九城兵马司、五军都督府、燕京府士卒五万,何惧区区数千流民?九蒙旗营有拱卫京畿之职,受命追剿流民追入京城,也是题中应有之义,诸卿何必如此惊慌失措?”

    他语气含糊,众人听来仿佛九蒙旗营是得圣命进城,都稍稍放了心,眼见皇帝镇定逾恒,毫无失措之态,心也渐渐安了下来。

    就在人群将定还未定,纳兰君让正准备传警宫中的时刻,忽然有轻笑声传来。

    “诸卿是不必惊慌失措,说到底这皇朝更替,与诸位大人无关。不过陛下依旧如此镇定,倒让哀家刮目相看。”

    声音雍容平和,语气不急不慢,笑得却讥诮冷傲,充满淡淡睥睨。

    众臣回,便见当朝太皇太后,正装华服,珠翠金累丝嵌猫睛青红黄宝石十二龙凤冠,博鬓如意钩俱全,深青直领大襟右衽饰金织云龙翟衣,彩绶玉佩,描金青云袜。衣袂款款,华贵雍容,捧着一方白玉托盘,托盘上用明黄盖袱罩着一个小小的东西,缓缓上殿来。

    群臣急忙礼拜,连纳兰君让也不得不站起,无论如何,沈榕是他祖母,当朝以孝治天下,祖母当面,为人孙者立避阶下。

    纳兰君让迎下御座,微微躬身,还没来得及开口,沈榕已经和他错身而过,直奔御座,群臣愕然,纳兰君让半直起腰,眼底怒色一闪而过。

    沈榕却旁若无人,一直行到御座之前,将手中托盘往御座上一放,自己立到一边。

    她这举动令众人都有些愕然,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纳兰君让直起腰,冷冷道:“皇祖母不在别宫休养,擅闯金殿,直上御座,扰乱朝会,意欲何为?”

    他态度直接,沈榕也不以为杵,格格一笑道:“本宫忝为国母,守土护民亦有责,今值燕京之乱,宫闱飘摇,本宫怎能坐视不理?今日上殿,正为拨乱反正,力挽狂澜而来。”

    “区区流民,弹指便灭,何须皇祖母如此担忧?”纳兰君让不再立于一边,也缓步上阶,自如地往御座上走,一边道,“皇祖母早该颐养天年,如今还要操心国事,那是孙儿侍候不周,还请皇祖母早些回宫。”说完沉声道,“来人,敦请太皇太后回宫。”

    声音沉沉发了出去,四面却没有动静,砰一声大殿之门忽然重重关上,群臣被那一声惊得愕然回望,却看见雕花槅门之上,倒映着刀枪剑戟尖锐的黑影。

    外头有兵,却不听皇帝号令?

    纳兰君让脸色一变,霍然回身,沈榕在他身后发出一声冷笑,忽然道:“君让,你觉得你如今,还配做大燕之主?还配号令这簪缨群臣,披甲士兵,天下百姓?”

    “太皇太后……”纳兰君让神情渐渐冷了下来,冰霜眉宇,不怒而威,“你到底要说什么?”

    沈榕触及他森然的目光,心头一震,不由自主便避开了目光,眼光一扫底下直着脖子,满脸惊诧惶恐的群臣,微微一笑,道:“好,我说,今日本宫来……废帝!”

    话音刚落,她霍然一掀那托盘上的明黄盖布,现出一方淡青色小小印玺。

    蓝玉、螭纽、六面、鱼鸟篆。下压着一卷明黄缎布。

    沈榕看见那印玺,神情立即变得庄重,抢上一步,大礼参拜。

    群臣开始出现骚动,年纪轻的还不怎么,一些皇族勋爵,多少都知道点传国之玺的传说,也听说过这方玉玺的形状,此时眼看宝座上的玉玺,和传说中的玉玺一样,不禁神情震动。

    纳兰君让面沉如水,传国玺的事他当然知道,他知道的还比一般臣子多一些,臣子们只知传国玺的形状,但很少有人知道,这玺因为材料所限,不像寻常玉玺足有数寸,这玺十分小巧精致,据说当初就是被夹在剑柄之中带出宫的。

    别人还不能确定,他却是一眼就知道,这是真的。

    至于这东西的来处,略想一想也明白了,曾经进入皇陵的,只有自己和君珂,那自然是君珂拿出来的。

    这么一想的时候,心忽然一痛,他闭上眼睛,将这一瞬的疼痛压了下去。

    终究越不过国土和仇恨的藩篱,当他犹自徘徊犹豫,她已决然横斩,刀光雪亮,照见彼此不再容情的眼神。

    “传国玉玺,自开国皇帝琢蓝山之玉,以天命之归,求万事其昌,便是我九蒙纳兰皇族,世代凛遵之宝。”沈榕捧起玉玺,将底部“昊天之命皇帝寿昌”文印展示,声音清晰,“世人都说传国玉玺久已失踪,以至于将其遗忘,其实玉玺在庄宗皇帝手中,早已寻回,庄宗皇帝大行前,将密旨及玉玺,暗中托付本宫。”

    群臣又是一阵骚动,庄宗皇帝,就是纳兰君让祖父纳兰弘庆,掌握大燕朝政三十五年的鼎朔帝。

    先庄宗皇帝曾经留下密旨?托付皇后?

    “先帝曾言,”沈榕语气沉重,“吾孙君让,英睿聪慧,可堪承继大统,然其与尧国君珂交往过密,恐将来有女色误国之事。”她顿了顿,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纳兰君让一眼,“先帝为此留下玉玺密旨,托付本宫,言说若真有此日,务必将之宣于朝堂,废黜当今,着内阁大学士与定国公,重新议立明君。”

    说完展开那明黄密旨,递给一边的太监,有人认出那太监是原先先帝在位时的司殿太监,已经因罪黜落司音局当个管事很久了。

    此刻那太监跟随旧日主子,重登金殿,抑制不住浑身都在发抖,尖声将圣旨读了,末了沈榕道:“传石沛!”

    殿门开启,几个铁甲卫士将看起来有点僵硬的石沛带了进来,有人注意到这些卫士面孔有点陌生。

    石沛是皇帝亲信,连同手下十六总管,掌管整个皇宫的防务,一向最得纳兰君让信任,此刻看他被押上殿,一些忠于纳兰君让,不愿皇权再起风波的大臣都心中一凉。

    纳兰君让脸色铁青,盯着沈榕,沈榕看也不看他一眼,冷然道:“石统领,你如今如实说来,陛下是否擒下尧国皇后?之后将她如何处置,又如何嘱咐于你?”

    石沛慢慢抬起头,眼神迷茫,扶着他的一个侍卫,手按在他后心的神阙穴上。

    “陛下……昨日在凤藻宫……擒获尧国皇后……”石沛语音含糊,但还是能听出原句,“之后安置在……寝殿密室……嘱咐微臣……不可对外人言……”

    群臣哄然一声,既惊且怒,都看住了纳兰君让。

    纳兰君让始终没有回头,依旧腰板笔直,气息不乱,连鬓边发丝,都如铁铸。

    “陛下刚才与百官对峙,否认擒下君珂,更曾因此令诸臣跪于仪门之前思过,言犹在耳,不用本宫复述。”沈榕居高临下,眼眸威棱四射,“当此战危之时,前方将士浴血用命,尸横遍野,擒获敌国皇后意义如何,诸位大人都比本宫一介女子清楚,谁料陛下竟尔丧心病狂如此,欺瞒群臣,罔顾百姓,倒行逆施,以致流民作乱,为祸燕京,视百姓民生、大燕江山于无物,此君,何堪为君!”

    群臣默然,无人反驳,此时任是谁,也无法为纳兰君让辩驳,于群臣的立场,也实在无法接受纳兰君让如此不顾大局,将女色置于百姓江山将士生命之上,几乎人人,都痛心而失望地叹息一声。

    “传国之玺,历代帝皇正统之宝;先帝遗旨,更是明诏留书,诸位大人,请接旨吧!”

    “太皇太后。”一阵静寂之后,内阁辅上前一步,沉声道,“传国玉玺及先庄宗皇帝遗旨在上,老臣等不敢抗旨。但皇权更替非同小可,如今陛下不过一子,犹在襁褓之中,且体弱未出天花,不宜承继皇位。诸藩削尽,纳兰皇族子弟凋零,此时废黜当今,何人可承继大统?国不可一日无君,一旦皇位虚悬,引起诸方动荡,边军不稳,大将观望乃至作乱,当此战乱凶危之时,只怕立即便有倾国之祸……”

    几位老成持重的臣子都点头,随即心想,沈太皇太后怕想的是以襁褓之中的皇子为帝,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几人对望一眼,都觉得如此将酿外戚之祸,万万不可同意。

    谁知沈榕不过一笑,坦然道:“皇子年幼,主少则臣疑,哀家也觉得不妥。”

    “那……”

    “自然该年富力强之纳兰氏嫡系皇族后裔才可。”

    “这……”

    众臣心里都开始打鼓,现在纳兰氏哪里还有嫡系皇族后裔?难道要让尧国的皇帝来做咱大燕的新主吗?

    纳兰君让忽然冷笑一声,道:“太皇太后,果真步步筹谋,孙儿佩服,只是提醒您一下,小心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你是我的亲孙儿,哀家不会杀你。”沈榕就好像没听见他的警告和讽刺,一脸慈祥庄重地道,“你只须下罪己诏,随即退位,之后哀家也会像你对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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