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雾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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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雾奇缘-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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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的人全围过来,有人扶他们,有人骂司机。惊魂未定中,君琇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坚实的身体上,没伤也没痛,小航更是坐在她胸前,一脸笑容,像在玩什么游戏一般。

她站了起来,抱紧小航,想向她的救命恩人道谢。定睛一看,那浓浓的眉、大而明亮的眼、削瘦斯文的脸、迷人的唇角,不是正霄又是谁?!

山中一别,恍如隔世。

“君琇,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他担心地问,手几乎要过来检查了。

她太震惊,看他看得入神,周围的声音全化为嗡嗡声。忽然一丝红血从他左额发际缓缓渗出,她叫了出来:

“你流血了!”

他摸摸痛处,看着她说:

“一点血,没有关系。”

“不!那是旧伤口。”她着急地说。

“你还记得!”他眼睛更亮了。

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凝视及谈话,被赶来的福嫂打断。

“呀!怎么会是你?!”福嫂张大嘴说:“君琇,他就是跟踪你的人!”

“你跟踪我?”君琇质问正霄。

“我只是想和你说话而已。”正霄有些不自在。

这时,闻讯而来的惜梅也赶到现场。众人见当事的二人都不解释,便纷纷挺身说明原委。

惜梅听明白了,连忙对正霄说:

“谢谢你救了君琇和小航的命。”

“应该的……”正霄说。

“他受伤了。”君琇打断他的话。

“真的呢!”惜梅斜过头看他的额际,“我先生的医院就在前面,你过来消个毒、擦个药,以防感染。”

“小小伤口,我看就不必了。”正霄看着君琇说。

“叫你来,你就来!”君琇不其客气地说。

“好!好!”正霄点头说。

惜梅和福嫂都用奇怪的表情看了君琇一眼。

“用这个把血止住。”君琇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他。

“哦,好。”他接过来,仍痴望着她。

短短的三分钟路程,君琇故意落后,和抱着小航奇Qisuu。сom书的福嫂走在一起,留他和惜梅走在前面。

“你认识他?”福嫂压低嗓子问。

君琇没有回答,只仔细聆前头传来的谈话。

“先生贵姓?”惜梅有礼问。

“我姓陆,叫陆正霄。”他说。

“你住在这附近吗?”惜梅又问。

“不是,我住在罗斯福路,大学的旁边。”他说。

原来他离她那么近,同一座城市、同一个区域。那一带她不陌生,君诚读大学时,她偶尔会去找他。

望着他的背影,依然强壮,依然挺拔。想起他方才矫健的身手,想起他如何在碧山车站救她,如何带她出千年莽林,如何由洪水手中夺回小芳的命。

这样一个不畏生死的侠义男子,她再恨他、气他,他仍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呀!

他怎么知道她的真名、住处?他说他想和她说话,说什么呢?如果是那三千块,她一定当场把钱摔到他脸上!

他们由邱家的宅门走快捷方式。一到客厅,福嫂便抱着小航去换洗。惜梅和君琇陪着正霄穿过回廊、天井、窄巷,到达靠大马路的医院。

在诊疗室里,护士忙着为正霄消毒伤口。纪仁走进来,很亲切地与他寒暄握手,再检查伤势。

“听我太太说,你救了君琇和小航?”纪仁问。

“我正好在旁边,很自然的反应。”正霄说,眼睛又看向君琇。

“很谢谢你。”纪仁说:“伤口无大碍,不需缝合,保持干净,几天后就会好。”

一名护士走过来,要求填写数据。

“例行公事。”纪仁略带欺意说。

“没关系。”正霄说。

他一一报上姓名、年龄。君琇第一次知道他的岁数,他竟大她那么多?当他说自己未婚时,她心猛地跳一下,脸不由得发红,脑子里胡思乱想起来。

“你那么年轻,就在大学当教授?”纪仁惊讶说:“那可是台湾一流的学府呢!”

“那是我的母校,承蒙师长不嫌弃罢了。”正霄说。

“你太客气了。想必陆先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才。”纪仁微笑说:“我猜你是出国留学回来的吧?!”

“我在芝加哥大学拿博士学位,今年七月才回来。”正霄又看君琇。

“美国博士呢!失敬!失敬!”纪仁说。

君琇的心又一下酸涩起来。原来他这些年都在美国,她在这里为他受苦受难,含泪育子;他竟在遥远的黄金之国,享受他的功成名就、飞黄腾达,太可恶了!

纪仁被病人叫去,惜梅接电话,小小的诊疗室就剩下正霄和君琇两人。

“君琇……”他轻轻喊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为什么要跟踪我?”她站在另一端说。

“徐升说的。我只想和你见面,说些话。”他说。

“有什么好说?当年你避之唯恐不及,躲得远远的,连真相都不愿亲口对我说!”

她想到往事,心中仍是刺痛,“你现在还来做什么?”

“一切都是误会,我是要亲自说的。但我哪知道邱专员会去那么快,徐升又正好为岳母奔丧,事情才传达错误。等我回碧山,你已经人去楼空。”正霄声音中也有痛苦,“我们到处找你,甚至去了恒春,才发现你竟不是阿素,我们有多震惊!

这四年来我从未放弃,但你始终行踪渺茫,若非你那天去找徐升,我还不知要找到何年何月呢!”

“你骗我!你根本人在美国,怎么找我?”她不信。

“去美国读书是我早定的行程,不能不去。但我的心一直在台湾,我的上司、同僚都一直在帮,我们登的寻人启事,你都没看到吗?”

“我以为你躲我都来不及,哪会去看那些东西?”她仍寒着一张脸,“你找到我又如何?给我三千块,让我嫁给别人,那还不如不见!”

“结果你是嫁了别人,也不需要那区区三千块了!”他神色黯然地吐出这些话来。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她把身心都给他后,他竟以为……一时愤怒、委屈、伤心全梗在胸怀。

“谁告诉你,我嫁人了?”她强作镇定问。

“不必谁说,我有眼睛。”他抑郁地回答,“年轻有为的丈夫,活泼可爱的儿子,我都看见了。”

天呀!君琇双手互绞,指甲陷入肉里。他竟连自己的儿子都看不出来,太伤人了,难为她白白受了那么多痛苦!

她好想狠狠搥他骂他,让他也尝尝被伤害的滋味!

微掩的门开了,福嫂抱着小航走进来,立刻感觉到气氛的诡异低沉。正霄锁着眉,沮丧地坐在床沿;君琇愁着目,含怒站在一旁,就像两个仇人似的。

“妈妈!”小航伸出手向君琇,童稚的声音画开凝重的空气。

君琇接过儿子,硬把不争气眼泪眨回去。

“舅舅!”小航对着正霄叫,身体一直往病床前倾。

小航的舅舅太多,君诚、君谅,惜梅的三个儿子,加上绍远。因此除了叫纪仁姨公以外,所有成年男人,他都一律喊舅舅。

正霄对小航一笑,小航也回以一笑。这还不够,小航也要学正霄坐在床上。君琇自然不肯,小航就闹了起来。

“让他过来吧!”正霄说。

“不要你管!”君琇回他,也不顾福嫂在场。

小航挣扎下妈妈的膀臂,一落地便跑到正霄面前,正霄笑着抱他坐在旁边,他又咯咯笑了。

惜梅一进门,就看见这一幕。

“小航喜欢陆叔叔呀?!”惜梅又对正霄说:“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哦!不!”正霄马上说:“我要走了,晚上还有事情。”

“不用客气呀!我们理应好好宴请你一餐的。”惜梅说。

“真的不必了。”他起身要走,在君琇前面停一下说:“请多保重,再见了。”

“谢谢。”君琇勉强挤出两个字。

他走了!君琇感到心被撕裂般的痛,他竟连一分钟都不多留?!当他消失在医院的长廊,她就再忍不住哭出来。

“哭哭,妈妈哭。”小航扯着她的裙子说。

福嫂抱起小航,拿一条手帕给她说:

“他就是小航的爸爸,对不对?”

她掩着脸,擦着泪,哽咽得无法言语,只拚命摇头。

惜梅送客回来,思量着方才正霄心事重重,并不快乐的样子;他和君琇相处的情况;现在又看见君琇哭得心碎,她有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是小航的爸爸,对吗?”惜梅问。

“看,不是我一个人说吧!”福嫂说:“小航和那个陆先生笑起来,简直一模一样。”

“可不是?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像同一个模子做的。”惜梅问君琇,“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君琇止住泪说。

“那怎么行?他是孩子的父亲,有权利知道真相。”惜梅皱眉说。

“而且要负起责任。你有了他的孩子,他就应该娶你,让你有名有分才对。”

福嫂说。

“不!我不要他负责!”君琇抽噎着说。

“以我多年看人的经验,他不是那种逃避责任的负心汉。”惜梅很委婉地说:

“你可以告诉我们,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吗?”

君琇再支撑不住,她坐在一把椅子上,哑着嗓子,简单地叙述碧山往事。说她如何伪装阿素上山,如何与正霄日久生情,又如何发现真相,悲愤下山。

“结果他拚命找你,到最近才知道你的行踪。”惜梅说:“他也是有心人呀!”

“不管他有没有拚命,有没有心,我都不在乎。”君琇说:“他不该一口咬定我嫁给别人,又认不出小航是他儿子。”

“君琇,这种事女人不说,男人是不会知道的。”惜梅说:“我看得出来,你还爱他,而他也有情。你一定要告诉他事实真相。”

“他或许有女朋友了,我不想去求他怜悯。”君琇倔强地说。

“搞什么呢?一个说有丈夫,一个说有女朋友,张嘴就能问明白的事,为什么要猜来疑去?”福嫂说:“去找他讲清楚嘛!”

“福嫂,这就是爱情。外人很难懂的。”惜梅说。

“爱什么?我们古早没这些名堂,一样男婚女嫁,也传好几宗,接好几代了。”

福嫂说。

惜梅笑一笑,又对君琇说:

“相信我的直觉,你去找陆先生,一定会有圆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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