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如刃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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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如刃的边缘-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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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我下床了,去28楼前面的商店买了十瓶酸奶,三包方便面和厚厚几本信纸,纸质是最好的,没有印格子的那种。
  整整一个下午我一个人呆在宿舍里,傍晚同屋回来时我又躲进拉着帘子的上铺,夜晚宿舍熄灯时,我携着许久不用的书包走进通宵教室,里面随意放着本《国际法》教程和最后半套足本《*词话》。
  早晨我回到宿舍,稍微眯了一会,等同屋全部出去上课后,锁上宿舍门,坐到书桌前,继续奋笔疾书,直到下午一点老苗他们吃完午饭回来之前的一刻才结束了最后一笔,一共忙了整整23个小时。
  结果就放在我的面前,白色的信纸外面包着加厚的牛皮纸,用黑色的棉线锁着边,封面上七个大字:《*》补删(足本)。准确地说,这个手抄本不是足本,只能算个增补,内容也不多,16开的信纸正好40页。格式美观,字迹清晰,最重要的每段前面特意标明,补正文X回X页第X段落删除之XX字数。
  这个补删本一小时前租出去了,10块钱一天,为了过瘾,中文系那帮孩子把三册删节本再一次租走,说准备认真对比,看看那些补删的地方是真是假。
  生意倒闭 (87年3月29日)
  今天,未了书屋正式结束,我第一个生意宣告倒闭。
  上月被打后我总算弄明白了,原来是老邱无意间得罪了那个叫黑皮的痞子。说到得罪,估计也就是当时老邱没怎么搭理那孙子,结果是我替人受过,挨了那么一下子。事后老邱请我和同宿舍的兄弟们一起去燕春园撮了一顿,对我万般感谢并说抱歉,兄弟们也说我有种够义气不出卖朋友。要是平时,我肯定飘飘然,但这次可实在高兴不起来,因为挨打无论如何都是个耻辱,而且现场我竟然不敢反抗,与平时的英雄情结完全不符。
  事后,我多次评估了那夜的实力对比,估计我可以干趴下一到两个,但随后肯定会被他们打残,甚至弄死都有可能,因为他们毕竟人多势众且牛高马大,又都是打惯群架捅人不眨眼的流氓。第二天通过海淀镇的几个小晃,我就弄清楚他们几个地身份,果然不出所料,都是海淀和黄庄横行霸道了十几年的老炮,那个叫海英的更是大哥级的人物,不知从监狱里出入了多少回。现在他们都干上了个体户,如长途贩运,倒卖服装等,都发了横财,钱有的是。记得那天临走时,海英说:“我们来就是给哥们出气的,如果是要你的钱,那你一年都别吃饭了?”
  奶奶的,这个海英就是开饭馆的!
  事后他们中间有几个还来过几次,我也只有赔着笑脸,吹捧他们在道上大名鼎鼎,他们听了倒也很受用。其实这么做有两个目的,第一是使他们自视身份,不要用江湖上的强权来欺负我们这些学生。第二是暗示我已经知道他们的底细,被逼急了也会采取必要的行动。不过他们事后也并没有再为难我,还夸我够有种,讲义气,以后有什么麻烦可以找他们。偶尔来借几本书都主动给押金,但我那还能收他们的租金。最可气的,他们每次来拿书还书,如果宿舍没人,他们就把门踹开,如此几次,宿舍里的同学不胜其烦,我也不好意思再连累大家,所以也就决定关闭书屋,一了百了。虽然每月少了相当大的一笔收入,但好过惹是生非。
  一大一小二个皮箱,将近三百本武侠,五十本言情加上二册我亲手抄写的《*》补删,距离开业差两个多星期正好一年,这个海淀镇和北大唯一的租书店就如此夭折了。粗算了一下,除掉成本和第一个月分给老邱的那份,我一共挣了2500多元。书我暂时保存一阵子,以后还可以卖个百八十元,估计凑合完这大二剩下的日子应该没问题,到大三再想其他谋生的路子吧。
  

4、青葱岁月青涩梦
邂逅 (87年6月1日)
  我不想否认,当时我的心确实加速了跳动。
  儿童节的我,随便穿着“大地”牌衬衫,卡其布裤子和一双棕色三接头牛皮鞋——带跟儿的,挤在332路车上,从王府井回北大的路上。
  天色渐暗,没戴眼镜,加上内心的茫然,我沉默地看着窗外昏黄的路边。
  车里又挤了,我偶一回头,眼光停了,停在一个女子的背影上。很雅致,半圆的头发,像曾经梦里的“她”一样。
  因为她背着我,所以我扭过身大胆地看,不自然的姿势被车里的拥挤挤掉了。
  她突然回国头来,一双秀目十分吸引人,我立即像往常一样移开了视线,但身体仍然扭曲着。
  她肯定注意到我了,因为目光停留在我胸前,那里别着一枚“复旦”的纪念章,是上礼拜来访的高中同学送的。她看看纪念章,有看看我,我也不再躲避,盯着她的目光,一阵相聚,一阵又移开。
  她很优雅,个子不高,脸蛋很想梦里的“她”。我甚至认为她们可能是姐妹,不过她眼睛没有那么大。她五官小巧,不是模特式的美艳,是一种温柔。
  突然她说话了,插嘴告诉一个陌生人到北大还有多少站下车,我感到这是一种暗示,她肯定见过我,所以才会好奇地盯着我衬衫上“复旦”的纪念章看。
  她有多大?二十,十七,还是少妇?我没戴眼镜,看不仔细。
  我想在她的眼里,我是一个苍白、疲倦、眼里带着些哀与怨的男孩子,不知道她是否对我有那么一些关心,也许是女孩子青涩的爱,也许是姑娘火热的情,也许是少妇的成熟的温柔。
  车厢里很挤,我知道她要过到这边来,果然越过一个乘客,她来到我胸前,头发几乎碰到眉毛。我心旌摇荡,但表面不动声色,只是站得更直了,不敢碰她。
  就这样,我们僵持着,记不清楚几个车站,多少分钟。
  车终于到站了,果然她是北大的,她迟钝了一下,然后转身下车。我不知道她是否看了我最后一眼,本想随着她下车,却迟迟迈不开步子。车动了,我头伸出窗外去找她的踪影,却昏黄的一片,她不见了。
  她真可爱,我想要是能与我一起,也许是件幸福的事情。我不知道是否后悔没有同她打招呼,也没有下车随她会校园。我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是胆怯?还是害羞?那一刻我真是动摇呀。在多坐的一站路上,我一直无法清醒地思想。颐和园路东口,我下了车,缓缓地走回学校,满眼都是她的面容和那件雅致的连衣裙。
  她的信(87年7月1日)
  大早上就接到她的信,看完后心里很不平静,幸福的暖流充满于我身。但另一方面,却又害怕起来,因为之前我写给她的信充满指责,也许她会受不了。所以立即去邮局发了份电报,虽然花不少钱,但只要能第一时间让她知道我的想法,都是值得的。
  看来我已经是爱到发烧了,太神经质了。
  下午要去自习了,后天考民事诉讼法,这学期几乎就没去上过这门课,400页的书现在才看了80页,恐怕不及格,不过无所谓。
  最后的晚餐 (87年7月2日)
  晚饭的时候,八三级毕业,在宿舍里举行分手前最后的聚餐。开始时人声鼎沸,很快就鬼哭狼嚎。不到八点钟,很多人竟喝的烂醉如泥。隔壁宿舍的门口,四个人一起瘫在地上,一个平时不太说话的哥们痛苦地喊道:“早知今日,何必相识!”。
  老邱要回福建了,我们在一起住了近两年。周朝也要回四川了,因为他我喜欢上了武侠,打开了人生重要的一扇门。他平时经常与我讨论武侠的情节和作者水平的高下,在去年暑假回家时,他还帮我照看过一段生意。
  与他们道别的时候,我竟一阵心酸,再过两年我也毕业,与同学分离会如何,如果与她分开,又将如何
  走回宿舍打开录音机,传来陈百强的歌声;歌词仿佛为我们所写:
  喜欢你纤巧的背影,
  喜欢你一双大眼睛。
  活着总有所追求 (87年9月4日)
  她让我看了她的日记,最后的几段让我震动。
  “活着总要有所追求!如果我短短19岁就安于卿卿我我而停滞不前,我情愿不曾活过。”
  真是一个烈女孩,如果是普通朋友,我会很佩服她,但很不幸,她是我的女孩,而且这一刻开始,她要有所追求,完善自我。
  我亦想完全洒脱,不痛苦,轻松地结束这段情,但怎么可能。
  在不能自拔中自拔,只有如此。
  我不是真正的男子汉,因为这一刻我真的恐惧她即将的决定。
  现在我该怎么办?是再一次争取?是勇敢地面对?还是安静地走开?
  告诉我,如何下去。
  

5、匪鸥:最后的燕园(1)
(一)
  记得一个台湾的花花公子说:“有的男人一看就是欠揍,就像有的女人一看就是欠搞一样”。
  酒过三巡,我和江哥总是谈起这句话,如果有新认识的朋友,我们就第一百零一次地重复着我与江哥初次碰面的情形。
  “那小子一看就欠揍”。我们两个擦肩而过的时候,第一个想法是把对方揍个半死,江哥当时真是够骚包的。1985年12月份的北京,天已下了雪,在学三食堂,我只穿一件夹克,里面一件圆领衫,而这小子,妈的,居然敞着瘦骨嶙峋的怀,外面只罩件运动衣,就往食堂里冲!
  后来,我的广东老乡,生物系的张文新介绍我和江哥认识,谈起这件事时,江哥说,那是刚刚绕着校园跑了几千米。后来,一个朋友介绍我和江哥认识,谈起这件事时,江哥说,那是刚刚绕着校园跑了几千米。
  那时在北大的校园里,江哥有句一针见血的自我评价:“在学生眼中我们是痞子,而在痞子眼中,我们是学生”。而当时的江哥又是个荣誉感很强的人。他固执得不愿意与一般学生发生冲突,但当与势力悬殊的校外痞子摩擦时,又从不肯认忪,这就在他的鼻梁骨上留下了永恒的记号。
  江哥一度是北京高校中最轻量级的拳击冠军,而我也是校内次轻量级的好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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