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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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珠缘-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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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嗟予有两耳,未解听丝篁,自闻颖师弹,起坐在一旁,挥手遽止之,湿衣泪滂滂,颖乎尔诚能,勿以冰炭置我肠。  弹毕,素秋赞好,便也坐下弹一套和阳,指法与婉香不相上下。琐琴笑道:“这声音太幽,最好夜静的时候,一人听着一人弹着,那才有味儿。”婉香点首儿道:“是。”菊侬因道:“宝珠什么不见。”婉香道:“他被盛蘧仙和何祝春他们邀去了。”菊侬便不言语,因道:“天气闷得很,咱们何不往海棠香梦轩去,看看美姊姊。”婉香道:“你们先去,我过一会子便来。”菊侬便同琐琴、素秋,将手儿要走,忽爱儿来报,说珍大爷回来了,叶老太太和软小姐、蕊小姐,也都来了,请小姐去。”婉香因问三人可同去,三人因多没见过,便说此刻多分不便,回来见吧。婉香便自往南正院来,瞥眼见柳夫人袁夫人和叶太夫人。刚刚哭完,软玉姐妹都在那里拿帕子拭眼泪,脸色憔悴了许多,心里替他们一酸,便吊下泪来,进去先给叶太夫人请安,回身握着软玉、蕊珠的手,便出声哭了。漱芳、美云、丽云都在,便帮着劝住了哭。婉香拭泪坐下,因问:“软玉、蕊珠,身体好吗?”软玉、蕊珠多含泪说:“好。”听柳夫人问叶太夫人道:“老爷和太太的棺木,可已抵码头没有。”叶太夫人道:“这两口子的来了,还有苏姨娘和朱姨娘的还没到,是孙儿叶魁送来呢。”婉香诧异道:“敢两位姨娘也殉节了?”叶太夫人哭道:“他们见冰山一过,多连串儿殉了节,抛这两个孩子,叫我老大的年纪怎么管的了呢。”说着痛哭,大家多落下泪。软玉想他母亲死的苦,早哭的昏晕过去。蕊珠也哭他的母亲,众人劝了半晌,才各收了泪。柳夫人想趁此一恸,便把叶用自刎殉孝的话讲了,大家又哭一阵,慢慢的劝住了。却好宝珠回来,一进门,便倒在叶太夫人怀里放声大哭。回来又扯住软玉、蕊珠的手,哭个不了。柳夫人含着泪喝住了道:“咱们刚住了哭,你又来呕人,快到外面,帮你大哥子照料行李去。”宝珠只得出去。柳夫人便叫婉香等陪软玉姐妹往园子里,看白、陆、金三位小姐去。”

    婉香便同着漱芳、二云邀了软玉姐妹出去。这里叶太夫人向袁、柳两夫人道:“此番幸是文老爷升了刑部大堂。咱们才不吃亏,一切在京用度,也是文老爷代理值的。咱们一家子,真粉身难报此德了。儿孙俱已死了,我也没甚可望,只叶魁一个小孙,年纪又小,全靠府上两位爷督促他了。这两个孙女,我已有成见,请太太念先人一点交情,留在府上代为照看,我老了,也没用处,况又无家可归,便再做起家来,我也经不起苦恼,孩子们又不懂事,我定了主意,孩子们全托两位太太照看成人。叶魁倘有好日,便是两位太太的恩典。我打定主意,削发为尼去了。”柳夫人忙道:“这个使不得。”叶太夫人道:“我定了主意,随你什么人劝不转,你们劝我,果然是好意,但我只想趁此身未死,尚好忏悔来生,你们不信我给你们瞧。”说着把头回转来一看,见脑后梳的一个头没有了,大家都吃一惊,原来叶夫人刚在轿子里悄悄的把剪刀齐根绞了,下轿来,一干人便乱着哭,没一个人留心看他。这会子众人见他立志已决,因道:“太太既要拜经,也不必定到外边去,府里空房子尽多,请太太爱哪一间儿,便也好供礼斋,倘嫌繁杂,尽请把门反锁了去,便和外面一样。”叶太夫人见这样说,心里也便合式,便含泪点点首儿说好。一时叶魁也来了。给两位夫人磕了头出去。秦珍给他在南书厅下了榻,和秦琼同房。里面叶太夫人,便在南正院暂住。软玉姐妹,仍住留余春山房。

    过了两日,秦珍替他们看下了坟地,请人择穴,一连忙了几日,却好叶用的棺木也到了,便叫都停厝在大觉寺。择了六月十一的日子安葬。叶太夫人和软玉等都亲视入穴便在坟庄边一个洗垢庵里住下,守庐一月。秦珍和叶魁两个,天天出去督工,做石器,植树加土。软玉、蕊珠便跟着叶太夫人日夜诵经吃斋,替亡人忏悔。宝珠、秦琼也不时出城来请安祭墓。光阴迅速到了七月十一,墓上各工都早完备。秦珍和叶魁先进城去,打发三乘官舆来请。叶太夫人却死也不肯回来了。软玉、蕊珠见叶太夫人不肯回去,也便情愿跟着老太太削发。太夫人发了恼,两人才不敢下手。秦珍知道,忙赶出城来,劝太夫人回去。太夫人决意不肯,秦珍见他志向已决,无可挽回,便把软玉、蕊珠两个叫太夫人骗他们回府里去。太夫人便只说:“上轿。”叫两姐妹先上了舆,自己却不上舆,见一干人出了门,便把庵门反闩上了。软玉姐妹上了轿,便飞风的抬回秦府来。一下轿,不见了太夫人,知道是谎,便多哭着要回庵去。经柳夫人等一干人扯了进来,又细细的开导他一番,柳夫人说:“太夫人有了年纪,你们做孙女的,不能使他快活,也该使他享几年清福,颐养几年。他在咱们府里,自然住不稳,看咱们一举一动便多伤心,不如让他安安静静修养着,不算是孝,也算是顺,你们有时儿也可看他去,便我们也要常去望他,你们年纪正轻,你老太太有话对我讲过了,可不要教我对不起你们老太太。”软玉听了,才明白些。回园子里去,宝珠又恩恩切切的劝了一会。婉香、漱芳也都劝他,陆琐琴又引用出许多古典来讲给他听。两人才安心住下。外面秦珍把叶魁送入书馆里,也请陆莲史教了。此时已是七月中浣。乡试近了,便督促着秦琼、宝珠两人用功。

    一日陆莲史正替宝珠批文章,正批的得意,忽听见锣响,忙喊小厮锄药去问:“敢是报锣?”锄药传来。回说:“正是。刚来报石舅老爷点了第三名探花,授职翰林院编修呢。”陆莲史听了欢喜,便搁下笔,站起来踱圈子,踱了一会,因向叶魁道:“可要念书,你明儿也这样,给你先爷争口气。”又向秦琼、宝珠两人道:“你两个看文章是今年都好中了,明春去夺个元回来,也给你老爷太太开开心。”宝珠笑笑,秦琼因站起来告了公出,说往岳家道喜去。陆莲史点首儿,秦琼去了。陆莲史也要回家去转转,看可有什么亲戚中了,要道喜去,便放了馆。宝珠早一溜烟跑进去了,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正是:

    富贵无常随势转,功名有数逐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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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 得月楼台良宵闻笛 集词牌令秋字飞觞
    却说宝珠进来,先到留余春山房一转,见软玉不在,问丫头们,才知道还是午间和蕊珠跟柳夫人出城,望叶太夫人去了,便到惜红轩来。婉香也不在屋里,说往得月楼台菊侬那里去了。宝珠见天色将晚,便趁着晚光走下山坡,打一直游廊上,到得月楼台来,见临水卷篷点了琉璃串子灯,映着波光,就像几条金蛇,在水面上攒动似的,便打后面走廊绕转去,到水阁上,见面水的六扇文窗一齐开着,卷起一带湘帘。婉香和菊侬两个,都穿着白罗衫儿,伏在栏杆上看水里的月子影儿。宝珠换近来看,婉香见是他,因笑道:“你又逃学出来了?”宝珠嗤的一笑,便依着婉香,靠在栏杆上,看那月影子,像是一个玉钩儿在水里浸着。恰衬出碧蓝的天,晃明的星,几点红灯影儿,那水便是镜子一般,没一点儿波澜。菊侬手里拿着柄纨扇儿,在身边摇着。宝珠要来看,却一个字也没得,因道:“倒也清脱得很,省得把那些墨渍洒着,污了眼睛。”菊侬道:“我正要请你画呢。什么便推得这样干净。”宝珠连连退还他道:“我不敢领教。”婉香在傍一笑,宝珠回转头去看他,菊侬也嗤的一笑,宝珠不懂起来,因问:“笑什么?”菊侬叫婉香不告诉他,婉香便只是笑着不语。宝珠连道:“好姊姊告诉我,也给我笑笑。”婉香道:“你自己向镜子里照去。”宝珠便走到镜屏边一看,见紫金冠的绒球上,缀着一颗火,忙用帕子去抹,那火便掉下来,缀在衣袖上。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萤火虫儿,刚伸手去捉,那萤火便飞起来。宝珠用帕子去甩,却飞到窗口去了。菊侬顺手用扇子一扑,却好掉在婉香肩上,宝珠忙在那里叫道:“吓,姐姐,萤火儿在你肩上了,看到耳朵里去,要吃脑子的呢。”婉香回头,见果然在肩上闪着。刚要拿帕子去挡,宝珠早过来替他捉在手里,向池子上撩去。那萤火却飞起小翅膀儿,停在一朵半谢的白荷花心儿上,一闪一熠的亮着。宝珠笑道:“这正是,清世界有几人见呢。”婉香笑了笑道:“你文章有这样熟便好了。”宝珠道:“怎么姊姊也说出这样的迂话来,这个只有那位女学究讲讲的,你几会见古来的美人讲过这些迂话来。”刚说着,忽菊侬一笑。宝珠一回头,见陆琐琴站在背后听他,见宝珠回过头来,他便一笑。宝珠连连作揖道:“好姐姐,你不听这话,我是放屁呢。”菊侬在傍笑道:“这算什么样儿,敢是你在二哥子那里学来的。”琐琴一笑道:“敢是他二哥子和你姊姊这样来,怪道人都说他怕漱芳妹妹呢。”婉香也听了好笑。忽宝珠道:“我现在难得和你们一块儿玩,今晚这好天气,咱们何不就在这里,请姐姐妹妹,都来喝杯酒儿。可不要辜负了这好秋色。”三人说:“好。”宝珠便道:“我写条子请去。”说着,便到书桌子上写去,众人看他写道:

    芳樽久空,秋思殊满,画阁临水,绮窗尽开,月钧倒映,荷风吹香,凭栏小立,飘飘乎欲仙矣。良夜景物,不敢独居,如有愿来共之。菊侬手订。  琐琴笑道:“这个还是算散文,还是算骈体。”宝珠笑道:“管他呢,通便了,你要讲骈文,明儿我做一篇你瞧,怕不吓短了你的脖子。”婉香、菊侬都笑起来,便把这笺字,叫一处一处的送去看,说:“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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