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护士在美国》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中国护士在美国- 第3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小的时候,我并不知道父亲的书桌在哪里。等我14岁回到父亲身边时,时间已经飞跃到了上世纪70年代。母亲那时在她的单位,为我们全家四口搞到筒子楼里的一间居室。这间居室也就变成了多功能的房间,它集卧室、饭厅、书房、会客室于一处,是我家当时的全部。室内的布置至今仍是历历在目,两张双人床,一张桌子,一个书架,一个五屉柜,便将小小的房间挤得水泄不通。那张桌子,成了我家当时最有利用价值的家具。它既是餐桌,又是书桌。端上桌面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应接不暇。常常桌子的一边是书报纸张,另一边则是锅碗瓢盆。在桌子这样尽心尽力、繁忙非常的日子里,父亲总是等到一家大小都入睡后,才挑灯夜战。只有那时,桌子才属于父亲自己。而父亲仍旧一心一意地做他的学问。
  再后来,我们全家终于有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可是仍没有条件让父亲独占一室为书房。于是我们在客厅的一角,面向窗户、采光极佳的地方给父亲摆了一张专用书桌。为此父亲兴奋了很多天。他立刻对专用书桌作了全面有条有理的“规划”。尽管他的各类书刊杂志,堆积如山,父亲总是分门别类地将它们整齐地摆放在书桌的不同方位上,让人一目了然。一张书桌和一间书房是无法相提并论的,父亲仍是心满意足,一有时间,便守在桌旁,读读写写,乐此不疲。
  。 最好的txt下载网

六、蓦然回首(10)
当父亲拥有一间自己的书房可是90年代的事情了。那时父亲执教多年的大学里为一批老教授特意建的几座现代化的教授楼,父亲很幸运地分到了四室一厅的住房,于是,父亲多年希望拥有一间书房的梦想终于实现了。书房虽不大,但却布置得清新高雅,让人耳目一新。书房里有几个顶天立地的书柜及一张大书案。书柜里,整齐地摆放着父亲多年的藏书,以及他自己的多部著作。
  小小书房,美好,宁静,温馨,来之不易。学无止境的父亲从此在这里继续跋涉在书山学海里。他在这间书房里给博士生们进行耐心地辅导,与来自全国各地的学者们进行学术探讨,继续夜以继日地、呕心沥血地写下他的大作;为远在大洋彼岸的我写下一封封情真意切的家书。
  如今,随着岁月的流逝,小小书房已默默地伴着父亲走过了许许多多快乐又难忘的时光。它像一片小小的知识乐园,任由它的主人在这里辛勤地耕耘。一个跨越时空的书房是父亲今生的骄傲,一个属于自己的“图书馆”标志着父亲今生今世的执著。
  在父亲身边生活的最大的感受是,永远有着一种可以做“我自己”的轻松感。父亲有着十足的幽默感。幽默不是人人都有的,从容自如才能幽默,平等待人才能幽默,精神超脱才能幽默,游刃有余才能幽默,聪明透彻才能幽默。父亲的幽默是与生活同在的、实实在在的智慧和知识的结晶,他常常会一语惊四座,让人笑得前仰后合。父亲的许多幽默笑话,经常会潜入我记忆的深处,成为一种典故,让我每每想起,总有着一种难得的快乐。与父亲聊天,是人生的一大享受,他不但可以纵古论今,而且有着超人的理解力和洞察力。在我成年之后,和父亲之间的长谈短叙,又何止千百次。而每一次都能让我回味无穷。我喜欢和父亲讲我内心的苦与乐,凡是能让我愉快的事,父亲都能与我分享,并为我骄傲;而凡是让我困扰的问题,父亲又能及时地替我排忧解难,让我豁然开朗。和父亲谈心,可以免去许多无谓的解释,省掉许多拐弯抹角的麻烦,永远是直来直去,一点即通。他真能称得上是我一生的名副其实的心理医生。
  如果说,古往今来,人们总是把“严”与“父”连在一起,我家则没有“严父”,有的只是“慈父”。慈父的爱是平实而厚道的。我于2005年春节时分,回京小住两个月。不幸的是,刚下飞机的第二天,父亲就因高血压而不得不住院治疗,为期整一个月,其间正好是合家团圆的一年一度的中国年。我和妹妹几乎天天往医院跑,父亲见了我们,除了高兴以外,别无要求。他是那种从不愿给女儿们增加心理和身体负担的父亲。他坚持不让我们给他送饭,说是医院里伙食很好的。其实,大凡住过院的人都知道,医院的伙食十有###难以下咽。可是拗不过父亲,也只好顺其自然。我在京的第二个月,父亲出院了,回到家的父亲仍带着一脸的病容和疲倦。他却一定要自己下厨,为我烧几个他的拿手菜。他做的红烧肉,肥中带瘦,油而不腻;他做的焖牛肉,既嫩又鲜,美味十足。而他最拿手的是素烧豆腐,则是外焦里嫩,且清淡可口。为了让父亲高兴,我总是一改淑女的风范,狼吞虎咽地吃,心里却一阵阵地发酸。
  两个月的光阴只不过是急景流年一瞬间。很快就到了我告别年迈的父亲返回地球那端的日子了。临别之时,父亲赠给我十条座右铭,工工整整地写在一张极普通的纸上,我拿在手中,却觉得有千斤重,因为那上面记录下的全是父亲对女儿一生平安的愿望。
  父亲一生尊重他人,广交朋友。他的朋友之多,范围之广,到了令我吃惊的地步,上到同行或非同行的知名教授,下到传达室看门送报的老先生,应有尽有。这完全是因为父亲不仅是一个研究理论的专家,同时更是一个生活实践的专家。他对生活的大事小事都有着浓厚的兴趣。他年轻因病长期住院时,曾对口表和腋下表的相差数值做过专门的对比研究。他在博士生的面试时,会突然问上一个问题:“市场的黄瓜卖多少钱一斤?”把只注重读书的学生问得目瞪口呆,而这正是父亲一生的真谛。他以为一个搞社会科学的人,首先必须立足于了解社会,懂得生活,不脱离实际才行。一个真正的学者,必须是一个能将理论和实际融为一体的专家。
  

六、蓦然回首(11)
在平日的自我生活中,父亲总是以追求平实为主。他一生不穿皮鞋,原因是他的两只脚受不了皮鞋的“管制”,不能顺其自然地舒展。所以,他无论走到哪里,授课、讲学、参加会议、出国访问,总是一双布鞋陪伴着他,他觉得这样才走得平稳踏实。父亲也从不穿西装打领带,而是家里家外都以便装为主。他的穿着打扮完完全全就像他的为人,来得那样实在而毫无虚假。
  父亲今年七十有余,到了这个年龄的人,大多因为吃力地活了一辈子,举手投足之间,渐渐地蒙上了“灰尘”。然而,他却不!他的所作所为中仍旧透着一种清新、智慧和乐观。父亲在我心目中永远是伟大的,这种伟大是有别于母爱的一种伟大,是近乎于神圣的一种伟大,是父女之间的、你心知我心的、和着爱与理解的一种伟大。我相信女儿绝对是父亲前世的情人。我爱我的父亲,我为今生今世能做他的女儿而感到无限的自豪和骄傲。
  5姐妹情深其乐融融
  我的父母尽其一生的努力,生养培育了“二千金”,我和妹妹。
  我和妹妹相差八岁。我是在“大跃进”战鼓中出世的,而她则是在“文化革命”的号角中诞生的。这使我们姐妹俩的性格各异,每个人都带着历史的烙印。我总有着一种“吃不饱穿不暖”的自卑,而她则常常带着一种“造反有理”的勇气。
  年龄的差异让我们总会在相同的岁月里做着不同的事。当我已经能写会读一个个方块字时,她却仍在摇篮里津津有味地“研究”着她的奶嘴;当我已经懂得倚窗赏雪时,她刚好能够自己站立;当我能够“文情并茂”地将自己的内心世界写在一篇日记中时,她还为不能在幼儿园里参加跳舞而哭鼻子。再后来,当我的恋爱谈得如火如荼、方兴未艾时,她还在“男女授受不亲”的中学里啃书本。终于,当我结婚生女时,她才尝到了男女相爱的甜美。
  年龄好像把我们划分到两个不同的世界里去了,岁月好似将我们彼此的情感淡化了。实际上,我们姐妹俩仍旧有着相互热爱、相互怜惜、相互关照、相互理解、相互欣赏的一种浓浓的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一份姐妹情。
  妹妹刚一从母亲肚子里爬出来,就有着一种惊人的、与众不同的美。真的,她是个难得的漂亮宝宝。她长着一头柔细黑软的卷发,摸摸像缎子似的,却始终卷着,卷得天真,卷得自然。齐耳的短发勾画出一张粉白色的小圆脸,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闪着憧憬的、可爱的、嫩雅的光。陪伴着这双大眼睛的,是一个娇小的鼻子和一张爱笑的小嘴。
  人人都夸妹妹长得可爱,这让我既骄傲又嫉妒。我那时是一只其貌不扬的丑小鸭。丑小鸭姐姐陪着美丽的天鹅妹妹无论走到哪,妹妹的光辉都将姐姐遮住了。在妹妹的光环里生活,我很不快乐。但我能拿她怎么办?她是我妹妹,我还是决定爱她。
  爱的记忆里,永远挥之不去的是,我和表弟每人手里拿着一块松软、柔黄的蛋糕,边吃边兴致勃勃地观看母亲为妹妹换尿布。我们不光看,还品头论足的,好像我们小时候都比她“高明”多了。现在想起来,当年那种雅兴和享受,绝不亚于如今坐在美国现代的电影院里,边吃爆米花,边欣赏朱莉亚?罗勃兹的演技。
  幼年时节的妹妹很可怜的。由于我祖母早逝,外祖母又终年疾病缠身,父母都忙着“闹革命”,所以,只好把妹妹托到别人家代为照料。妹妹一周六天吃住在别人家里,只有周日才接回来。所幸的是,这是一个五口和睦之家。儿女都大了,丈夫依旧工作,妻子便在家带我妹妹。妹妹生性随和,她的加入,无疑给那个家庭带来了无限的快乐。
  准确地说,在我求学期间,只是一个人忙,我和妹妹的生活毫无接轨之处,除了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吃饭和睡觉。直到我20岁由护士院校毕业后,才突然发现身后还有个12岁的妹妹。这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