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九年光阴；改变的只是身份？
上海的冬日并不寒冷；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平和得洒在身上；暖暖的，一如手中的热茶通过喉咙倾入胃里。
他知道我比起那些奢华的咖啡馆更喜欢古色古香的茶室。
端起普洱茶抿了一小口，“九年不见，你变化真大！”我笑笑，“都是个大老板了。”
“什么大老板？不过做做小生意，苦了这几年是该出头了。
”他垂下眼帘，脸上的疤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清晰起来。
一时间，忆起了九年前的他……
那年，我小学五年级，附近的一所小学拆除了，他和许多同学一起转到了我就读的学校。
高高黑黑，总是低着头。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这个印象持续了一年之久。因为我们没有说过一次话。
座位离得太远，男女生间的隔阂。
这些都是理由，也是借口。
只是个过客，何必在意。
这才是我的真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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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无意于窥视他的伤；这可能就是命运
初中，我和他分到了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同一桌。我想，这可能就是缘，逃不开，躲不掉。继续没有交流是不现实的，只是我们的话题并不多，作业，老师，同学，再无其它。他的成绩中等，没有别的男生的玩世不恭，也没有特别刻苦奋发。而我成绩不错，每天除了学习，就是看书。
了解他，对于我来说，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语文课上，语文老师用一口纯正的上海本地话和我们开玩笑，幽默的话语，让我们捧腹。可他愣愣地看着我们笑，呆滞了一下，才跟着笑起来。那笑容，好假。没有一丝喜悦，甚至还有些失落……
下课了，同学们嘻嘻哈哈的谈论着语文老师的话。
“那个语文老师真有意思！”我说。
“是，是啊！”
“刚才你没听到她说的话吗？你都不笑的！走神了？”我疑惑。
“哪有？”他低下头，“我听了，只是……”
“嗯？”
“听不懂罢了。”他淡淡的答，末了，叹了口气，想认命一样。
从来不知道，他并不是上海人，他的普通话是那样的字正腔滑。
像是窥视了别人的伤口，让我觉得羞愧。很想向他道歉，只是怕伤他更深。
时间，让人遗忘。
我和他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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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他变了；看他搂着别的女人；我真的很失落！
不知是什么时候，他变了。不交作业，迟到，早退，逃学。
有次我在上学的路上遇到他，他正搂着个花枝招展的女孩说笑着。看到我，他怔了怔，低下头，搂着女孩走开了。
我的心里有一丝遗憾，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时间真是过得很快，转眼已是初二了。上海的外地借读生都不能在本地中考，必须返回原籍。老师精心准备了联欢会，既是为了欢送他们，也想让我们留下最后一次狂欢，因为不久，我们将迎来初三。那时分道扬镳的时刻。
那次全班才知道他原来是外地的借读生，当然不包括我。
聚会上，唱歌，跳舞，狂欢，欢笑，还有少数人的泪水……
终于，我受不了校园里的疯狂，独自一人悄悄踱出了教室。我慢慢地走在操场上，一圈又一圈。突然间，我看到他躲在灌木后面，拿着一听啤酒猛灌着，指间还夹着一支烟。
“一个人喝闷酒只会更难过！”我走进灌木丛里。
他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平静下来，低下了头。
“这里这么多蚊子，出来吧！我带你去个地方，不会让人撞见你吸烟的。”
他没说话点点头，把烟扔在地上，踩灭，又灌了一大口酒，跟我走了出来。
我带他走到小操场，单杠旁有个小亭子，我常常在那里看书，看花，看草。他们才是我的朋友。 。 想看书来
4 这是我对他的第一次深入了解
我们在亭子里坐下了，他喝下了最后一口酒，把罐子踩扁丢入垃圾桶。看看我，把手伸进口袋，有些犹豫。
“想抽烟就抽吧！我不介意。”学校校风并不是很好，对于那些小混混的作为，我早已习以为常。
但，我从没有把他当作一个小流氓。可能，是他眼中的纯净。
他点燃烟，吸了一口。我遥望远方，并不看他，在等待他开口。
“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他眯起眼，“我已经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了，为什么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有回归原点？”
“你不想回去吗？你不想念自己的家乡？”我有些疑惑。
“想！当然想！”他答得很快，“可是回家乡我就必须要像自己的祖辈一样做个农民，一辈子靠种田为生，那我还千里迢迢来这里干什么？”
“你可以回到家乡继续念书，考回上海，甚至去更远，更美好的地方！”
“哼~”他苦笑了下，“在家乡读书？前后三个村子只有一所学校，还是小学，初中，高中连在一起的。五年里只出过一个大学生，那里的老师有的连初中都没念完，我去了都能当老师了！哈哈哈。”他的笑声像是地狱中的哀鸣，刺破了宁静的校园。
“那继续留在这儿？你能做什么呢？打工吗？”我已没了主意。
“像我父辈一样做打工仔？”他停止了笑，“那和回去有什么分别？我的命运依然不能改变！”说完低下了头。
他很喜欢低头，我一时语塞，看了他一眼，突然发现他低下头，就满是温柔。
四周围出奇的静，只有微风浅浅的吹。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5 他矛盾；犹豫；苦痛；而我又能为他做什么？
“老家是个很美的地方，春天的时候，满山都是桃花，远远的都能闻到它们淡淡的香。涓小的溪水从山上流下，还带着桃花的眼泪。”他轻语。
我愕然，‘涓小的溪水从山上流下，还带着桃花的眼泪。’这是我写过的一句话，没想到他会记得。
“但是那里只能给麻木的富人和多情的诗人带来慰籍。却喂不饱我们这些贫苦人的肚子！”他有狂躁起来了，“不行，我不回去！”他猛吸一口烟，狠狠的甩下烟蒂，狂奔而去。
留下我惊讶的看着他的背影，然后一人独自疼痛着。
我帮不了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很没用的祝他好运。
从此以后，他杳无音讯。
九年后的今天，他又站在我面前。不变的是他那一低头的温柔，而改变的是他如今的身份。他真的做到了。
看来那些祝福真的能带给他好运！
1 这就是他的混混生涯
我轻笑，又抿了口茶。
“梦；我……”他欲言又止。
“说吧！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你是不会来找我的。既然你来找我，这就说明你还是很信任我。那么就不要见外了！”
“其实我……算了，我先说说这九年的经历吧！”他松口气，“我们还是像当年在小亭子里那样说话吧！”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一定是个很好的聆听者！”我微笑赞许。
……
离开初中后，他和父亲大吵一架，他不愿意从此回到家乡做一个农民，可他的父亲则认为如果他不回去意味着小小年纪就辍学了，那违背了当时带他来上海的本意。
“我不会回去的，这里有我的朋友，这里才是我的家。”
“那你就不能上学了，你还是回去好好念书吧！”
“回去永远出不来了！我不要像爷爷一样当一辈子贫农！”
“啪——！”，“穷种！狗都不忘本，你连畜牲都不如！”
他捂着脸没有争辩，跑出了那个贫寒的家。
从此他整天在网吧打游戏，和兄弟一起打群架，到学校门口拗学生的钱，交着各种各样的女朋友，有比他小的，也有比他大的。后来他发现自己因为没钱，“哥们”越来越少，女朋友们都离开了他。他决定干些来钱更快的活儿。于是，他抢，他偷，他骗……
一次入室盗窃，他被抓住了，警察找来了他的父亲，父亲看了他一眼，对他说，“你不是我的儿子，你的事别找我！”就匆匆离开。
他被遣送回乡。
2 对着自己的青梅竹马；他会兑现自己的承诺吗？
家乡；多么陌生；多么熟悉；多么可爱；多么可恶；多么让他触目惊醒！绕转一圈；他还是回到了这里；面对这些熟悉
与陌生。他保持沉默。
村里人对于他不但没有鄙夷，好像似乎还有一层敬畏。大多愿意与他来往，他在村里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吃
着百家饭，帮人打打零活儿，准备筹钱回到上海，其实在他的心里那儿才是他的家！
帮助过他的人还真是不少，其中当然包括她——烟。她是一个在农村中长大的女子，却是那样的清新脱俗，汲
取着自然天地间的灵气，眼睛如同幼鹿的眼睛般晶莹透亮没有一丝杂质的纯净着，闪烁着。16岁，若花的年龄，浑
身散发着城市女子没有的朴素的气质。就像《边城》里的翠翠。
烟是他地地道道的青梅竹马，两家人仅靠一排篱笆为界，实际上却是亲如一家。烟从小就像个小尾巴，跟着他
到东到西。
“大哥哥，你要走吗？”烟问他。
“是啊！哥哥我要去上海了！那是个很美很美的城市，有好多好多好玩的东西，好多好多好吃的。还有花花绿
绿的灯，和来来往往的车！……”他那时年纪不大，说话喜欢用叠词表示程度深。
“那……那烟儿也要去！”眼闪着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不行，你还太小了！”他学着大人的样子，皱着眉头。
“不嘛~~我要去嘛！”她嘟着小嘴，晃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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