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不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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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不帅-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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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链中竟事先藏有十九枚透骨钉,凶狠扎入他的腕骨与膝盖中!
  苏长衫跌倒在地,链锁关节,每一个都正中穴位骨缝,惊涛骇浪般的错骨疼痛刹那间席卷全身!
  刀剑一齐招呼过来,却只听铁链根部被斩断的“啪嚓”一声巨响,苏长衫已被人背起。
  “突厥人!是突厥人!”狱卒们的喊杀声和刀剑声夹错在一起。拼杀之中的震动,每一个动作都牵动蚀骨的剧痛,苏长衫的神志疼得模糊,胸前全被女子背上的汗水和血浸湿。
  也不知过了多久,凉意透进剧痛的四肢百骸中,苏长衫凭着残余的意识知道,他已经被背出了大牢。
  “苏同!”耳边传来五湖焦急的声音:“你支持住……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就给你把透骨钉拔出来……”
  背着他的女子放缓了脚步,苏长衫咽喉里全是铁锈血腥的味道,嘶哑说不出话来。透骨钉在全身十九处关节,手、臂、腿、脚……每一寸骨骼都在承受酷刑,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渐渐遥远。
  “不行,”九州果断的把人放下来:“再等半个时辰,只怕他就会活活痛死。就在这里——把透骨钉拔出来。”
  五湖的眼睛里涌出了泪光。透骨钉打入关节,据说是邪教雾霭教对叛门弟子的惩罚,是比凌迟更残忍的手法——四根透骨钉打在膝盖和手臂上,受刑之人九死一残,后来因为太过残酷而被教主废止。
  九州将苏长衫的衣襟解开,摸出怀里的匕首,朝肿胀泛着青色的关节处剐去。
  刀落处,鲜血淋淋。
  五湖的肩膀微微颤抖,扭过头去。
  匕首每下去一次,苏长衫就抽动一下,半昏迷中只有肌肉和骨骼最本能的对残酷剧痛的抗拒。
  九州的衣襟也被血与汗湿透,将十九只染血的透骨钉交到五湖手上时,九州有些乏力的虚脱:“……五湖,帮他把伤口扎起来。”
  “中原人怎么有这么残忍的伤人利器……”五湖将透骨钉狠狠扔在地上,哽咽着开始动手包扎伤口。
  “关键不在于伤人的兵器,而在于伤人的方法。”九州休息了片刻,抬眸道:“要在铁链上装入透骨钉,没有高超的机关技巧,绝不可能完成,天下做得出这种机关的——只有兵器大师端木彤。”
  纯粹的黑暗似一泓深潭,冰凉漫过头顶。
  “能请动端木大师,苇沾衣的本领就不止在阴谋上。”九州的凤眸里划过一痕冷峻。

  十九、对手

  夜风透骨,旷野四周无星也无月,只有墨汁般的黑暗泼在大地上。
  五湖看着苏长衫不安稳的昏睡中痛苦的眉峰,看着布条渗出的血迹,想要去碰一下,却不忍碰;要收回手,却不忍收回——她不知道该怎样减轻他的痛苦,不敢妄动,不敢不动,满心都是矛盾和焦急。
  突然,只听嘶哑的声音低低逸出干裂的唇:“娘……”
  五湖怔了一下,全身全心都软了下来。在蝉鸣凄清的夏夜,她曾经仰望如神的男子,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这样一声低喃,将她生命最薄弱的地方酸柔的击中了。
  这一刻,五湖相信,终她一生,哪怕再有这样的仰慕,也不会再有这样多、这样柔、这样深的怜惜了。
  “……”五湖碰了碰苏长衫汗湿的额头。他对敌毫不留情,却不带兵器,也并没有真的杀过人……他爱睡觉、清闲舒适,恐怕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罪——
  想到这里,五湖的心脏处被一只手捻得心疼至极,心湖皱成一池春水。
  九州叹了口气,只思虑片刻,毫不留情的将昏迷的苏长衫背起来,朝五湖道:“这里不能久留,我们立刻赶往将军府,把苏汤圆交给君将军。”
  五湖眼睛红红的:“可是他这个样子……”
  “不要忘了我们的任务。”九州冷静截断她的话:“这已是私自行动,如果你不想让殿下的多年筹谋付之东流,就立刻出发。”
  将军府外寂肃无声,两个守卫持刀站立。九州背着人走上前,两把钢刀顿时架在她的颈上。
  “我们要见君将军。”九州沉声道。
  “将军已经休息了,不见任何人。”守门的士兵训练有素。
  “苏同受了重伤,叫君将军出来!”五湖着急的一枪就要朝士兵刺去,被九州压住:“请你通传一声,苏汤圆在外面。”
  “我说过了,将军已经休息了,不见任何人。”士兵的刀冷无情。
  九州暗暗压了压五湖的手,转身便走。
  打更声从街道远处传来,九州背着苏长衫快步走了一整条街,才停住脚步:“你没有发现什么奇怪吗?”
  五湖诧异的回头,又看了看九州。
  “将军府的士兵,用的是普通的青钢刀。”九州凤眸凝神:“左翊卫军是隋朝第一大禁军,不该使用这么随便的兵器。”
  “难道将军府中……”
  “现在还不能结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苇沾衣的布局决没有我们想象的简单。这个男人的心机——”九州深吸一口气,似是感到了寒冷。
  “殿下当初就不该和这么可怕的人合作。”五湖恼道。
  “宁要危险的敌人,不选无能的对手。”九州直视她:“草原的十四银影骑,从来没有胆怯这两个字。”
  她冷冷回头看了五湖一眼:“只要你不给殿下添乱。”
  五湖的脸白了一白。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五湖自知理亏,她为救苏长衫,将九州也牵扯进这件事中……如今,她们以身涉险,牵一发而动全身。
  掂了掂背上昏睡着的麻烦,九州摇头:“狱卒们都看到我们救人,不能带他回驿馆。”
  “你先回去,让殿下对今夜的变故有所准备。”五湖咬了咬唇:“我带苏同去避一避,等他醒来。”
  九州沉思了片刻,抬头道:“好,我们分头行动。”
  十四银影骑行事果断,从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物,女子也不例外。九州立刻将苏长衫交给五湖:“我先回去覆命,得到殿下的指令之后会立刻来找你会和。”
  ————————————
  天光破晓时,苏长衫醒了过来。
  “苏同!苏同……”五湖惊喜的唤他,只见他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第一句却是哑声道:“把甲虫赶走……”
  五湖愣了,苏长衫有气无力的又加了一句:“在我腿上。”
  原来,草丛里清晨起床的两只花甲虫落在他腿上小憩,五湖赶紧去赶虫,两只花甲虫振翅飞走了。
  “你……你觉得怎么样?”五湖紧张的看着他,新月般的双眸里似有清澈的溪水。
  “难受。”苏长衫如实答。
  五湖的眼睛里顿时绞上心疼的雾气,却听苏长衫道:“睡一个晚上不能翻身,难受坏了。”
  “你……”五湖一时只觉得只觉得地上的少年大大的可恶,让她不知道是该恼还是该笑。
  “是你救了我?”苏长衫稍缓过力气来,声音就懒懒的很欠扁:“大侠受伤醒来,身侧总有美女——看来,我不仅落入了苇沾衣的圈套,还落入了说书的俗套。”
  五湖的脸红了:“不要乱说……”她的声音越说越低,苏长衫不知道她想起了昨夜的情形,也没有看到少女脸上的绯红。
  “帮我找根拐杖。”苏长衫和气的说:“三尺长的。”
  “你现在不能乱动。”五湖有些着急:“关节被透骨钉伤到,不是一天两天能痊愈的——”
  “我知道。”苏长衫仍然很耐心的说:“但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五湖愕然看着苏长衫,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又在捉弄人,终于,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指下的眼睛没有反应。
  视线仿佛悠闲的看着远方的天,却看不到眼前的手指。
  “你的眼睛……!”五湖颤声道。
  “我听说,蜡烛里加入了‘焚心’与‘红绡’,烛烟会让人失明。”苏长衫的语气之平,仿佛只是在说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苇沾衣在牢里点了几根蜡烛,在灭烛相谈时我就已经看不见了,可惜自己毫无觉察——”他摇头:“我会被迷惑,只因第一次遇到一个对自己这么狠的人。”
  “焚心”和“红绡”,无药可解。
  苇沾衣如果还活着,也看不见了。牺牲自己的双眼,只为夺对手的光明……被这样的人选中为敌人,实在是一种不幸。
  苏长衫望着黑暗的虚空,君无意的才华在军事上最为卓绝,但论政治圆熟,他比不上宇文化及;论狠厉与手腕,他更不是苇沾衣的对手。
  如今,唯一的方法——
  一滴水落在苏长衫的手背上,将他从沉思中拉回来。
  泪滴跌碎,氤氲成一个凉凉的水印,五湖泪眼蒙蒙的看着苏长衫,眼泪一颗颗掉落。
  苏长衫轻轻将泪拂去:“女人的泪,不该落在男人的手背上。”
  五湖抽着鼻子,听他缓声道:“泪不能落进男人的心里,这个男人,就不值得你为他落泪。”

  二十、陷阱

  客栈内,君无意醒转过来,视线中只见烛光朦胧。
  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刑部的官差们推门而入,为首的戚大人诧异道:“君将军!”
  君无意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身边竟还躺着人。
  躺着的人面孔有些熟悉,胸前一片血污,双眼暴睁显然已毙命——是客栈掌柜!
  谡剑赫然插在他胸前。
  官差们迅速将尸体围住,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冲了进来,一把揪住君无意的衣襟:“你……你杀了孩子他爹!”她拼命哭喊,凄恻疯狂令人不忍:“我相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他?他听说你生了病,特地来看护你……你竟然杀了他!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
  她大声的哭喊着,摇晃着君无意,突然哇地一口血喷在他胸前,猝然倒了下去。
  君无意站在原地,一时无法反应。
  一个年轻官差迅速蹲下身来探妇人的鼻息:“……”愕然抬起头:“死了。”
  “仵作。”戚大人皱眉朝身边道。
  仵作领命上前,翻开死者的眼皮,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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