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劫眉之四不予天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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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劫眉之四不予天愿-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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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换筋脉,他想要她能够站起来,有一次薛姑娘仗着刚好一点的脚,从望亭山庄逃出去了……”

  “逃出去了?”沈郎魂吃了一惊,要从戒备森严的望亭山庄逃出去无疑难若登天,薛桃居然能从这里逃出去?官儿点了点头,低声道,“主子很生气,他……打了薛姑娘一个耳光,不小心弄伤了薛姑娘的脸。”她指了指下巴,“这里。”

  沈郎魂咳嗽了一声,“玉箜篌果然从头到尾都丧心病狂,然后呢?”官儿低声道,“然后下巴这里的皮肤就被撕下来一块,愈合之后,样子非常的丑。薛姑娘对主子不理不睬,主子非常生气,有一天他叫尊主把他身上的一块皮肤换给薛姑娘,然后把薛姑娘带着伤疤的皮肤换到自己脸上。”她黯然道,“主子……是真的很喜欢薛姑娘,所以才做了那样的事,结果薛姑娘的皮肤和主子出奇的相合,那块疤很快消退,而薛姑娘却把主子换给她的皮肤扔进火炉烧了。”

  地上的蜡烛渐渐融化,剩余一地烛泪,火光慢慢的减弱,一切又缓缓陷入黑暗。阿谁静静地听着,悲哀的、疯狂的、紊乱的故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各种各样的悲哀已经麻木?只有……只有对唐俪辞感到失望的时候,才会感到伤心,然后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心还在?就像现在,她就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哪里去了……胸口空空荡荡,像灵魂早已出窍很久很久。

  “原来如此,这就是望亭山庄的隐秘。”沈郎魂的声音并不好听,也没有什么特色,却令人安心,“这条通道难道并不通往地面?”官儿低声道,“本来通往花园,但是东公主叫人用石头把门堵死了。”她咬了咬牙,突然狠狠地道,“但我知道有另外一条路、有另外一条路可以出去!只是我一个人打不开。”她拉着阿谁的手,“跟我来!”

  幽暗的隧道、如豆的灯火。

  冰冷潮湿的砖墙,纵使有再华贵美丽的桌椅床榻、有再精致不过的衣裙,有明镜珠犊,胭脂美玉,那又如何呢?

  一个消瘦的背影被灯火拉得很长,一头黑发长长的垂了下来,一直垂到床榻,也不知多久不曾剪过,褐色的衣裳,分不出男装或是女裙,掩盖住扭曲变形的双腿。她坐在床上,背对着门口,虽然说朱颜闯入望亭山庄来找她,她却并没有显得很开心。

  沉闷的爆破声由远自近传来,那个人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薛桃坐在黑暗之中,静静看着墙上的青砖。

  风流店并没有多少人阻拦朱颜,一路之上的兵刃之声都是朱颜的长戟突破机关和墙壁的声音。薛桃静静地听着,残破的颜面上两道泪痕在微弱的烛光下闪闪发光。

  异样的寂静和狰狞的爆破声之中,遥遥的传来歌声,那是玉箜篌的歌声,不知在唱些什么。“碰”然巨响,薛桃门口烈风骤起,房间内桌椅都受那炽热的真气所袭,不住的震动起来,咯啦咯啦裂了几道纹路。薛桃回过头来,只见门口站着一人,身材魁梧、长戟指地,那气势犹能翻江倒海,指日破天。她看见他断了一臂,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来人虎臂一掠,已将她夹住,旋风也似的离开。

  房间里瞬间空无一物,华贵灿烂的桌椅床榻倾倒一侧,柜子的门被旋风卷开,里头精致秀雅,颜色鲜艳的衣裙展露无遗,随着那强劲的风离去,屋里那如豆的油灯微微一晃,自行熄灭。

  没有任何人阻拦,朱颜就这么带走了薛桃。

  一个人自隧道另外一边慢慢的走来,手里握着一只烛台。

  烛台上插着一支蜡烛,蜡烛是红色的,一路走、一路滴落步步烛泪。

  玉箜篌仍旧穿着那身“西方桃”式的桃色女裙,披散了头发,静静地走到薛桃房前。他看了一地狼藉的房间很久,慢慢蹲下身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一件女衣。

  他没有让任何人阻拦或者追击朱颜。

  伸手抚上他受创的脸颊,其实他没有想到朱颜竟会放弃杀宛郁月旦,折回头救走薛桃。如果朱颜这次不来,如果他当真提了宛郁月旦的人头来,他的确打算杀了薛桃,给朱颜一具想念已久的尸首。但朱颜却闯了进来,按照他的性子,应当在朱颜找到薛桃之前就杀了她,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要,但事实上却不是这样。

  朱颜冒死闯了进来,薛桃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心里并没有感到嫉恨或者怨毒,反而很平静。这种情形,她一定幻想了很多年,一定很期待心上人如英雄一般来救她、救她离开这个地狱……他有些不忍心毁去这种幻想,虽然他要毁去很容易。

  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表妹高兴的表情,虽然他此时也并没有看见薛桃高兴的表情,但他在想象。因为这个想象,他慢了那么很短的一段时间,朱颜已破开重重机关,闯到了薛桃门前,于是他索性不阻拦,就让朱颜这么带走了她。

  她应当会很高兴,既没有死、又遇到了心上人。玉箜篌想象着薛桃的快乐,一颗心飘飘荡荡,仿佛乘着风,感觉并不算太坏。把她囚禁了十年,再囚禁下去,她会死……而他也会跟着一起死……

  但纵使玉箜篌心思千变万化,也想象不到被朱颜带走的那一刻,薛桃并没有展演欢笑,而是无声流泪。

第四十章  伤心欲绝

  官儿拉着阿谁的手,往隧道的另一头走去,阿谁知道这条路通向地底,而非通向地面的花园。沈郎魂听着远处机关被毁的声音越来越远,心下不免充满警戒,官儿这小丫头究竟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

  幽暗的油灯镶嵌在隧道的墙壁上,地面上在飘雪,而地底下却有些闷热,青砖铺就的通道上有些积水,但看得出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了。阿谁眼眸流转,“这里可是通向水牢的路?”官儿点了点头,脸色有些苍白,“不错,这里和关住你的水牢一模一样,薛姑娘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他们都以为水牢里是一条死路,但他们在水牢里养水蛇,那些水蛇钻啊钻的,在入水口下钻松了石头,留下一个很大的缺口。薛姑娘是从缺口游出去的,她从这里逃走以后,主子就把水牢关了,他叫我把出路堵死,但我……”她咬牙道,“我只是用石头把它堵住,随时都可以掰下来的,这件事除了我自己,谁也不知道。”

  水牢的门口是一扇铜门,阿谁幽幽的看着那熟悉的铜门,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身子却有些微微战栗起来,黑暗、疼痛、游动的水蛇、濒死的恐惧、坚不可摧的铁镣……官儿和沈郎魂丝毫没有察觉她的恐惧,她面上的神色很平静。只见铜门上挂着数十条铁链和一块巨锁,将此门牢牢封死,果然是一条死路。沈郎魂自怀里摸出一条细细的铁丝,伸入锁孔之中,见他拨弄了几下,那巨锁应声而开。官儿惊奇的看着他,沈郎魂对这等行径不以为意,双手一推,铜门轰然而开,映入眼中的果然是封闭多时的水牢。

  窒闷的空气扑面而来,阿谁闭上眼睛,胸口窒闷,说不出的想呕,关于水牢的记忆挥之不去,那门内是充满恶意的地狱,仿佛她往里面再看一眼,就会突然发现其实她没有得救,她仍然在那黑暗恐怖的水牢之中,现在的一切不过是濒死之时做所的梦。强烈的恐惧充斥心头,胸口烦恶欲呕,她咬了咬牙,突然想到……原来……原来太强烈的情绪,真的会让人呕吐。那唐俪辞在听她说“喜欢小傅”之后,几乎将她杀死,而后剧烈的呕吐,也是出于强烈的感情吧……她睁开眼睛,所有的恐惧突然变成了酸涩,那……那些强烈得让他呕吐的感情,究竟是出于愤怒,还是出于其他的什么……恐惧吗?失望吗?伤心吗?

  他想要被人“可以为他去死”的爱着,但是……其实没有谁真实的爱着他,因为没有一个人不怕他。

  “扑通”一声,沈郎魂跳入水中,摸索着自水底搬开一块大石,水牢中的水刹那流动得更为剧烈,空气也似清新了一些。官儿将隧道壁上的油灯拿了进来,但灯光昏暗,水流之下仍是一片黝黑,看不清任何东西。水中仍然有不明的东西在游动,很可能便是水蛇,沈郎魂摸索了一阵,“这下面的确有一条通道,官儿你可以从下面逃走。”官儿看着那黑色的水面,心里显然很是害怕,“你们呢?你们不走吗?”

  “我想找到薛姑娘,印证你说的话。”沈郎魂平静的道,“何况我和阿谁姑娘进来,就是为了助狂兰无行将薛姑娘从这里救走,现在他不知去向,至少我等也要确认他和薛姑娘平安无事才能离开。”官儿怒道,“你疯了?现在是他在上面捣乱,主子才没心思来找你们,大好时机,你们要是不走,过一会儿到处都是主子的人,你们还想逃到哪里去?”阿谁低声道,“沈大哥说得没错,我们要先找到薛姑娘。”官儿跺了跺脚,“你们……你们都有毛病,冥顽不灵!我不知道薛姑娘住在哪里,这下面九条隧道,看你们怎么找去!”阿谁探手入怀,摸出一袋铜钱,“官儿,姐姐没有什么可以帮你,你若逃出去,这点钱给你当路费。以你的能耐,或许真的有一天可以找到你娘,不要自暴自弃,不要杀人,否则将来你定会后悔的。”她拍了拍她的头,“去吧。”官儿呆在当场,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沈郎魂静听上边机关摧破之声,奇怪的是虽然机关之声不绝于耳,却没有听见有人动手的声音。他拉住阿谁的手,“我觉得情势不对,快走,追上狂兰无行。”阿谁点了点头,沈郎魂抓住她沿着来路疾奔,穿过这条久无人迹的通道,原路折返,自狂兰无行走过的地方急追而上。一路上竟然没有任何人阻拦,仿佛风流店的重要人物都悄然自这四通八达的地下迷宫里撤走了。

  一路都是残损的机关,很快沈郎魂和阿谁就到了薛桃那间凌乱不堪的闺房,一眼可见她已经被狂兰无行带走。沈郎魂一眼掠过,心头一凉,拉着阿谁往外便闯,然而人影一闪,一人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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