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鸦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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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鸦鬓-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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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响,容父镇定下来,板起脸咳了几声,尴尬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参与进来。”容父命令道:“琴父,你先出去。”
    容桐岿然不动,红通通的眼里噙着泪花,愈发像一只兔子。容桐道:“阿爹,我已经快二十五了,而且我任职京兆尹……”说到这,容桐哽了一下:“阿爹,你当初拿了朝廷发给我的路费去赌,输个精光,是故意不想让我考春闱吧?”
    容父默然无语。
    容桐偏过头去,他真的不是傻子,只是从前不会往坏处想罢了。
    容桐再问常蕙心:“你是谁?”他语气坚硬,竟告诫常蕙心:“你不要左右而言它。”少顷,不闻常蕙心言语,容桐心中竟生出一股恶气,伸臂道:“好,你不说。那且待我亲手将你的面具撕下来!”
    常蕙心上前一步,喝道:“你敢!”容桐本能地后退了半步,露怯。
    容 父见常蕙心吼了自家儿子,手撑着床榻坐起来,劝常蕙心道:“夫人切莫冲动,切莫冲动。”容父也不需要什么醒酒汤了,摇摆着步子走到常蕙心和容桐中间,将两 人隔开。容父先对常蕙心道:“夫人,看我的面子,别跟小儿一般计较。夫人体谅体谅,方才还给了夫人那厚厚一沓……”
    “厚厚一沓什么?”容桐插嘴道。他记得清楚,父亲说过,给了女子一些东西。只是隔着房门,容桐不知实物。
    容父转过身来,注视容桐良久,挣扎犹豫,最终决定不将儿子牵扯进来。容父对容桐道:“琴父,这是为父同这位夫人的私事,你不要参与。”容父又道:“这是为父欠她的。”
    容 桐言语铿锵,不肯退让,直视着自己的父亲:“阿爹,你的私事,你欠她的,这些我都不该管。但我身为京城父母官,理应该知道,高门苏家的四小姐,陛下为我指 婚的妻子,她去哪了?我眼前这位又是谁?”容桐言语艰难,却又毫不犹豫:“这李代桃僵之事,究竟有多少人参与,皆是何人?此事是否欺君,是否牵扯命案?” 容桐瞧见常蕙心逐渐低头,他心中一痛,亦是一狠,直对着常蕙心道:“还请这位姑娘,或者本官更应该尊称‘长辈’……解释一下?”容桐忽然发现,说出这一声 “长辈”,比方才千千万万的刺疼都要更痛苦。之前是扎心,现在是穿心。
    常蕙心闭眼又睁眼,右手往上一抬,撕下人皮面具,道:“琴父,是我。”
    容桐呆呆瞧着常蕙心,“慧娘”两个字突然蹿到了嗓子眼,却忽然飘散不见。容桐发不出声,忽然想到:他其实都不知道她的全名,也许她根本不叫“慧娘”。
    容父过来推攮容桐,直把容桐往门外推,“唉呀别问了别问了,琴父你这样逼问她也不好,你还是别参与。”容父无奈,只好摆出自己的身份,对容桐道:“琴父,倘若你还认我这个父亲,就给我立马出去!”
    容桐眸光冰冷,定了半响,而后向容父徐徐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房间。
    容桐走到门外,听见两扇房门在身后“哐当”关紧,他突然就掉下泪来。
    特别伤心。
    容桐抹了抹眼泪,走远了,没有再偷听容父和常蕙心的对话,未曾听见容父在房内向常蕙心赔礼,并且央求常蕙心不要将他儿子牵扯进来。
    容父道:“我一生也就这么一丁点血脉,还想着后继有人。我自己做错了事,把自己赔进去,没得怨言。”
    没过多少时间,常蕙心就答应了容父的请求,道:“洪先生放心,犬子不会牵涉此事,亦无性命之忧。”她似乎神思恍了一下,添道:“他是个好人。”
    ……
    是夜,就。寝,常蕙心故意挨到很晚才进入房内,见容桐已经睡在了床。上。他睡在里面,背对着外面的一切——不知道容桐睡熟了没有,反正他纹丝不动,似未闻周遭的一切声响。
    常蕙心怀揣着一颗特别难受的心,上。床。就。寝。她睡在外面,背对着容桐,睁眼又闭眼,久久睡不着……常蕙心稍微转身,想去观察一下容桐,突然听见容桐毫无感情的声音:“我不想再跟你同。床。”
    常蕙心愣住,须臾,心道:也是应该。
    常蕙心起身下床,穿好外衣,去寻别处睡了。
    待到常蕙心走了以后,容桐才从床。上坐起来,右手仍捏着嗓子,他方才就是这样,一只手捏着嗓子,一只手掐着被子,才能确保刚才发出的声音,不带一点感情。
    容桐瞧着只剩下他一人的房间,刚才常蕙心走的时候没点灯,黑黢黢的,比没有点火折子的帝陵甬道还黑。


☆、第47章 鸦鬓娇颜(七)
    容桐这厢在黑暗中发呆;常蕙心那厢已步出房外,容府屋子多,她拣了一间没人住的厢房,打算暂时歇一晚。常蕙心还未推门;就隐隐感觉到不对劲,索性直接推开了门;点灯一照,床榻上竟然躺着谢济和曾微和。
    呵呵,这两人居然躲到容府里来了。
    两人盖在被子里;俱被灯光照醒。曾微和瞧见来人,微微一笑。谢济反倒有些尴尬和惶恐;脱口而出:“表妹?”谢济连忙给常蕙心解释:“表妹,父皇围了微和府邸;各个城门口又排查得紧。我们实在没处藏身了。本来想着过些日子给你打招呼……”
    “你们怎么不躲到周峦府上去?”常蕙心直接打断了谢济。曾微和不肯连累周峦,却来连累容桐!
    谢济诧异,伸手挠了挠后脑勺:那个朝廷里出了名的刺头周峦?他不熟呀……
    曾微和的手撑在床。上,似欲起身,谢济赶紧搀扶她。曾微和对常蕙心道:“是我建议阿济住到这里来的。”曾微和挑起双眉,补充道:“安全。”
    常蕙心笑了一声,“那我只好连带着周婆子一起撵出去了。”
    谢济完完全全迷惑了,不满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曾微和不告诉谢济,反倒推攮他,让他穿好衣服出去。二女留在房内,单独有话讲。谢济嘟囔抱怨,却还是听从曾微和的命令,出去了。
    房里房外静悄悄的,曾微和顿了一会,冲着门外喊:“再站远点,别偷听!”门外的谢济嘀咕了几句,听着步子越来越远了。曾微和拈起里衣的袖子掩住嘴巴,朝常蕙心笑道:“你瞧,他多听话。”
    常蕙心冷冷道:“你要真心把他当丈夫,就不该说出这种话。”
    曾微和神态骤滞,挪开袖子,笑意仍挂在嘴角上,她拍拍身边的床榻,要求常蕙心过去坐。常蕙心不坐,仍站着,曾微和便道:“我在容大人这里住几天。”
    “我不准许。”
    曾微和未料到常蕙心这么果决,不由得将眉毛挑得高高的,又道:“倘若你不准,我便去将你的真实身份告诉容大人。”这话明摆着是要挟的。
    谁料常蕙心神色如常,“他已经知道了。”
    曾微和沉默良久,接着,对常蕙心说了一大段话:“我知道你如今肯定很想除去我,可你杀了我,不是助了谢景么?再则,我向来是不管不顾了,要是被抓了,没准我就告诉谢景你在京中。常蕙心,你再仔细斟酌下,是不是该让我在这里住下来?”
    常蕙心摇头,不松口:“周峦的府邸就在隔壁,你住到隔壁去。”
    “我要你被抓了,没准不单单只供出你,嘴一漏,谢致什么的……”
    “你真是够了!”常蕙心斥道。不知道为什么,方才曾微和仅要挟常蕙心的时候,常蕙心还能保持平静,一牵扯到谢致,她心中就陡然一慌。若不是曾微和有孕在身,她真想杀了曾微和。
    常蕙心不会对曾微和下手,面上却不道破,她举起右手,一掌斜劈下去,将身旁木桌果然削掉此角:“曾微和,限你今夜离去,否则有如此桌。”曾微和张口欲言,常蕙心却不给她还嘴的机会,续道:“你现在有孕在身,打不过我的。”
    曾微和眉毛挑了又挑,真是教会了徒弟,逼死了师傅。
    常蕙心咄咄再道:“不要同我说你搬走动静大,会惊动容桐。你搬进来还悄无声息呢,怎么来的怎么滚。也不要耍赖说你肚子大,走不动,你走不动,我带着你翻墙!”常蕙心一口气说完,说完了还不喘气。
    曾微和缓了良久,找到了一句话讥讽常蕙心,“如今你可真是身轻如燕。”
    “正是。”常蕙心居然应承下来,厚脸皮出乎了曾微和的意料。常蕙心瞟了曾微和一眼,告诉她:“你眉毛挑那么高也没用,就是直接竖起来,你也得搬出去。”
    曾微和带上谢济,灰溜溜的走了。她虽然肚子已经很显形了,但是凭着卓越轻功,仍能纵身跃上围墙,改入隔壁。倒是谢济轻功不行,在墙上磨蹭了好一阵子,还被曾微和骂了一句“蠢货”。
    常蕙心至始至终监督二人搬走,待这事完全消停了,她才回去入睡。差不多近丑时了,常蕙心却全无睡意——她从不择床的,这回却不知怎地,浑身不舒服,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最后,常蕙心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望着眼前藕荷色的帐顶,心中突然冒出一句话:三吴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心底默念的一句话,竟带了神奇的法力,犹如暖流瞬间淌遍全身,常蕙心渐渐就入睡了。早晨起来,她神清气爽,暗自笑道:没想到谢致还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
    容桐觉得最近家里怪怪的,总觉得家里还多出了几个人。他想把自己的怀疑同自家娘子讲一讲,猛地记起来娘子不是娘子,不可袒露真心。
    容桐抱着对人人都怀疑的态度,悄悄观察家里的每一个人,没用多久,就发现家里的周婆子有古怪——隔壁周峦家里没仆人,周峦自己还在北关打仗,周婆子怎么神神秘秘总往隔壁跑?
    要是以前,容桐肯定会认为,周婆子这是好心想照料周府,给周府打扫扬尘什么的……这回容桐却不觉得了,苏虞溪是假,苏虞溪从家中带来的周婆子,也一定有蹊跷。
    容桐独自一人去查,查到一半的时候被容父觉察出了端倪,劝容桐道:“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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