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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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死-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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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揉揉发胀的眼睛。今天是不能睡懒觉的。

  冷水的刺激清醒了昏沉沉的头脑,却无法消散她的眼袋与发黑的眼圈。女人是经不住熬夜的,熬夜是符咒,将女人推向过早衰老的丑陋中。

  “这个行业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朱梦丧气地扔下眼霜,再度下决心似的。她知道她的这一决定仅仅可以维持半个小时,到期货市场开盘,这一决定又会被她置之脑后。就如同她每次下决心要离开张林一样。

  朱梦刚下楼,一眼看见一个文静的男孩坐在沙发上给晓寒讲故事,晓寒趴在沙发上,两只小脚倒挂在沙发靠背上,他听得并不用心,他的注意力更集中在往沙发上乱涂乱画。

  朱梦无奈地摇头。她不懂得如何照顾、教育孩子,只会一味地忍让与迁就。晓寒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两次交锋后,他就懂得了如何让母亲妥协。

  “朱老师,早上好。”小赵听到下楼的声音,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

  “谭臣诚真会调教人。”朱梦冲小赵笑了笑,暗想。凭着女人的直觉,她早已洞察到了谭臣诚对她的暗恋,在对他充满感激的同时只是一如既往地平淡地对待他。张林是一个霸气很重的男人,怎会让别人染指他的女人呢?

  早上9点,期货市场刚开盘,大连大豆502以1915开盘后,沉静得如一滩死水。

  朱梦将手中仅有的200手空单全部平掉,继续增仓买入。手中的多单已经是4万张了。也就是说40万吨大豆——如果接实盘的话。

  这是2001年最后的一天交易日,习惯不留单过节的投机客将他们手中的持仓减少,以防止节日期间意外的变化引发的风险。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然而,对朱梦来说,漫长的7天假是寂寞的延续——从白天到夜晚。

  张林借口筹集资金,带了一帮人去海南度假。只有谭臣诚送来了新年的祝福。余晓娟带着她三个儿子也过来看了看,对朱梦居然看不住张林而大加责备与奚落。从她的嘴里,朱梦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张林有了新欢——模特儿赵影。

  虽然这是早就有的感觉,被证实的痛苦依然咀嚼着朱梦的心。在有充裕的时间可以感受的时候尤其如此。

  新年的钟声在孤独的等待中敲醒,似乎要唤起沉睡的灵魂,唤起她新的生活希望一般,“独孤求败”通过QQ呼叫着她,面对画面上正盛开的一朵一朵娇艳的玫瑰,朱梦的泪水一点点地滴落了下来。

  “你想看看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朱梦犹豫了。她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更不是一个可以随便付出感情的人——无论什么样的感情。

  QQ上显示出一张英俊的脸庞。“独孤求败”正笑着和她打招呼。

  朱梦满是泪痕的脸上绽放出淡淡的笑容。很少有人能够淡漠地面对赞美声,女人尤其如此。何况在这样的环境中——寂寞的时光、爱人正与别的女人幽会。

  对“独孤求败”的信任增加了,朱梦正缓解她对网络上的人的戒备。镜头上真实的人与生活中真实的人没什么区别。再说,一个陌生的人对自己根本不会构成伤害与威胁。

  “你做了多少年期货了?”

  “5年。”

  “独孤求败”似乎有些吃惊:在这个市场中能生存5年的,已经是比较成熟的交易者了。

  “你叫玫瑰的意思是不是因为它美丽而有刺,懂得保护自己的美丽?”

  “也不全是。你读过徐志摩的《情死》吗?”

  “没有。”

  两个人从期货聊到文学、聊到经济与自然,陈畅对rose的尊重与爱慕每增加一份,对“她”的怀疑也就增加了一份:“她”真的是一个女人吗?一个在期货行业中求生的美丽女人?

  

结怨 (8)
陈畅坐在飞机里,还在为自己所做的唐突的决定不安:“杨洪真的认识Rose或者说他认识的Rose和我所说的Rose是同一个人吗?如果不是怎么办?如果我错过这次机会,我会一辈子不安心的。既来之则安之,就算不是,作一次免费旅游也不错呀!何况,杨洪说的那个女人很具有诱惑性——同行,美丽的女人,唉,这个行业最大的遗憾就是美女太少了。聪明是不用说的了,能在这行业里充当操盘手的美女我还真的没见过呢!”

  好奇心战胜了内心深处的不安,陈畅觉得自己真有了探险的骑士派头!

  陈畅手捧一大束鲜艳的玫瑰,坐在杨洪的“雅阁”车里。

  车平稳地穿过别墅区宽阔的林荫道,道路两旁矗立在绿色草坪中的一栋栋白色的楼房高贵、优雅。这些建筑物磨掉了陈畅的自信,他的心更加忐忑不安起来:一个生活在这样环境中的女人,不是他这种高级打工仔所能消受得了的,“北方米业”与一个可以提供这种住房的公司为敌,能讨得多少好处?

  陈畅开始为自己的孟浪而后悔,如果杨洪不在身边,他很可能会转身逃走。

  “她叫朱梦。你自己进去找,我不能陪你去了,无论于公还是于私,我都不能再多帮你了。你能理解我,对吗?”

  车停在一栋美国西部乡村建筑式别墅前,绿色的草坪四周被光秃秃的枝条环抱着,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冬的凛冽。透过这些光秃秃的花枝,陈畅仿佛看到艳丽的玫瑰花瓣在寒风的肆虐下颤抖,纷飞的花瓣如滴血的泪水。

  “多美丽的花。”

  看到那些花枝,陈畅突然有一种预感——这些花似乎成了Rose的化身,他所认识的Rose一定隐身在其中。他用手轻抚着枝条,枝条上尖利的刺顽强地挺立在寒风中,感受着柔软的阳光的亲吻——这润育着生机的枝与刺是花的酝酿、是玫瑰的灵魂。

  “你找谁呀?”

  还没踏进院子,就听见园里一个带着小孩玩耍的中年女人的质问。她浓厚的乡音中带有一种高傲,仿佛住在这所房子的佣人也有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陈畅的冷傲被她的傲慢给激发了起来。他不顾她惊奇与愤怒的眼神,手提花束径自朝别墅里闯去。身后,他感觉到那个幼小的男孩欣赏、羡慕与恶作剧般的笑妍。

  站在别墅大门的台阶上,他被一个彪形大汉拦在门边。大汉威严的目光透过他年轻英俊的面容直视他的内心。陈畅高傲的心再度面临了挑战,他好像一个要拯救被围困在古堡中美丽的公主一样,充满了英雄气概。他暗自为生活在如此幽雅环境中的美人而叹息——一个被囚困的灵魂。

  “对不起,我只是送花的。这是朱梦小姐订的花。”

  陈畅的目光瑟缩了一下,将花捧在胸前。

  “是小姐要的花吗?多少钱?”

  从敞开的门里走出一个和善、精明的中年妇人,她仔细打量了一会陈畅,陈畅在她的注视中微有些尴尬。

  “不是。这是有人送给朱梦小姐的。我必须亲自交到她手上。”陈畅的脸不自然地红了。

  “那好。你进来等。我去叫她下来。”

  妇人温柔地笑了。

  坐在沙发上,陈畅的内心很不是滋味。唯一让他安慰的是他们叫朱梦“小姐”,而不是“太太”。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你好。是谁送的花?”

  陈畅站起身,一个年轻的女人站在面前,明如秋水的双眸安静地审视着他。陈畅的脑中突然出现了最近在网上看过的一篇对女人的描述:秋水一般的女人。陈畅面对这样的一个女人,变得不再那么自信,他甚至开始有些胆怯。女人一件白色的棉线套衫下一条及膝褐色短裙,洁白的肌肤仿佛要渗出水一般,长发在头上松松地扎成一束。

  “你好,Rose 。很冒昧地送花来,我是陈畅。”陈畅说话突然有些口吃起来。在这个他渴望一见的女人面前,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毛头小孩。

  朱梦有些呆傻地望着他——一身着休闲装的高大身影挡住了门口的光线,年轻的脸上有着羞涩的浅笑,目光勇敢中有着隐隐的忧郁。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明白了。只是她不能明白的是他是如何找到她的。

  “谢谢你。新年快乐。”朱梦楞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的脸上现出淡漠的一笑。这种淡漠如一堵墙,将她和陈畅隔离了起来。这堵墙对她来说也是保护层,现实与网络是两个世界,一旦将网络实体化,就是一种危险的游戏。

  陈畅的心为之一颤:依人若水,若水的不只是泪水。淡淡的笑容也有震撼人心的地方。他不再希望看到如此女人的泪水,更希望能在心灵深处留存住这转瞬间就可能消散的笑。

  “你还有别的事吗?阿姨,替我送客。”

  朱梦接过陈畅手中的玫瑰,转身朝楼上走去。陈畅注视着她窈窕的身姿消失在楼道中,如惊鸿,只剩下玫瑰的一丝幽香在客厅飘荡。

  “我是天空中的一片云……”

  从别墅出来,陈畅若有所失。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那女人给带走了,女人短短的几句话,让他坚信了Rose的真实身份——这就是他所认识的Rose,他一直梦想的Rose。他觉得自己只剩下空荡荡的躯体游离在尘世中。

  远远的,杨洪的车灯一闪一闪,正等得不耐烦。杨洪的脸笼罩在冬日的雾里,模模糊糊,变得莫测高深。

  “是她吗?”

  杨洪尽量将语气放得淡漠,陈畅恍惚地坐在车中,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哦,不知道。”

  杨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慢慢地将车驶离别墅区,陈畅的目光朝着那栋别墅,直到它逐渐从目光中淡化、消散。

  陈畅谢绝了杨洪为他解释美女的好意,他的整个脑、整颗心都被住在别墅里的女人填得满满的,堵塞得难受。杨洪见他恍恍惚惚,得意的同时暗生一丝怜悯,“这些操盘手在市场中表现得很精明,生活中却这么单纯。不,是可笑!”

  朱梦躺在书房里散乱的布垫子上,脑里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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