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纬国口述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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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纬国口述自传-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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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装甲兵(2)
我们到第一团报到的时候,看到有人正在团长办公室内翻动抽屉,那个人穿了一条短裤和一件汗背心,背心上还破了两个大洞,我以为是勤务兵乱翻长官的东西,觉得很奇怪,我就站在那儿不动,看他究竟要做什么。后来他看到我们时,就问我们:“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一听这种口气,就知道他是一位长官,而不是勤务兵。我说我是蒋纬国,这位是成家复。他说:“很好啊!欢迎你们!”那时候我还不晓得他究竟是什么人,便试探地问:“我们是向团长来报到的。”他说:“我就是团长。”我们这才知道他就是战一团团长谌志立少将。
  我们正在说话的时候,有一个少校技术员带了一位士官,手上拿了一碗机油和战车引擎活塞进来。他向团长报告:“因为机油的号码不对,所以活塞杆打断了。”第一团使用的是美国战车,结果用了日本战车的机油,我走过去在油里捞了一下后,便向团长报告:“美国战车用的是五十号机油,这个是四十号机油,虽然相差十度,只是浓度较稀一点;机油较稀一点时,顶多温度高一点,但是不至于会把活塞杆打断。活塞杆会被打断,多半是有一个汽缸的程序不对,刚好是逆方向,以八个汽缸的力量来对一个汽缸,活塞杆当然会被打断,我想与这位技术员去看一看。”团长同意后,我便与技术员前往勘察。汽缸里面有一个分电盘,电线通过时,分电盘会控制汽缸爆发的时间,我一看便找出其中有一条线接错了。这件事情传开后,第一团成员对我是另眼相看,他们知道我不是外行,不是因为“国防部”的命令就可以来接团副职位的。从此以后,我在战车第一团的工作非常顺利,而且我与他人相处也很热诚,所以大家都很喜欢我,我对阶级低的人没有摆过架子,对长官则毕恭毕敬,团长也很喜欢我。
  我到战车第一团后,就把战车第一团重新教育,彻底从头来过。我把所有官兵按照编制调查专长,发现共有一千一百余种专长,其中六百余种是属于后勤的,五百余种是属于作战的。只要有一种专长,我就开一个训练班,重新加以训练,就这样把装甲兵重新改造。后来我又把老婆的金项链当掉,筹了一点钱,跟着宋子文所特派的小组,由江杓带队,到太平洋去看美军的剩余物资。我把两栖登陆军(LVT)全部搜罗来,编了两个大队,附编在战车第一团,为而后新编两栖部队(海军陆战队)开了先锋。因为我当时觉得大陆的局势极为不妙,如果不早做准备是来不及的。这就是所谓的战争指导,“先战至上,先胜致胜”,否则临时光凭血肉之躯、感情用事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刚开始,第一团还有日本战车,体积比较小。有一次,中共打下徐州的九里山后,把几门山炮推到山顶上,用山炮炮轰徐州机场,有一位空军上尉被弹片击中脑部,我刚好站他旁边,他的脑浆溢出,沾满了我的背部,到今天想起来,仍然感觉那些脑浆还在我背上,非常不好受。从那次以后,我再也不吃猪脑。中共的作战速度非常快,我就自己领队,把日本战车开进两栖登陆车,并且把一连的人运过黄河,绕到敌人的背后,把两栖登陆车的门打开,小战车立刻向敌人进攻,我方步兵接着占领山头。如果九里山落在敌人手中,我们的机场就不保了,徐州本身也受威胁。
  在战场上,我充分发挥运动家的精神,我把战争看成是一场竞赛,也训练我的官兵要发挥这种精神。因为这样,大家就不觉得害怕,反正只要事前按部就班地侦察清楚,计划确实,等到执行时,踏踏实实地去执行,就无往不利了。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把机动的观念输入到每一个官兵的思想里面。
  很快地,第一团有了副团长的缺,我就升上副团长,时间是民国三十五年一月。
  (二)战一团团长
  民国三十六年八月,我升为战一团团长。其间发生了一个插曲,公文中原来写明是“战车第一团谌志立少将另有任用,遗缺由该团蒋纬国上校原阶升充”。送到父亲那边以后,父亲将“上”字圈起来,改为“中”字,结果我是上校副团长升为中校团长。我向来对职位的高低没有特别注重,只要上级指派,我就全力以赴,所以我对降级一事觉得无所谓,如何使战一团上轨道才是重要的事。
  

进入装甲兵(3)
特种兵团的编制是少将,不论是任官、授阶或受职都由父亲亲自来颁授,那时候有五个团长同时授阶,分别为战一团、战二团、战三团、装炮团、装汽团。我们传统的习惯是授印,我向父亲分析并建议改为授旗,因为授印是授权,世界各国都采用授旗,其意义是在授责,心理上的感受不一样,与授权不同。父亲同意我的分析,并接受我的建议,将仪式改为授旗,那一次也是国军第一次改用授旗仪式,我们团里面也都改以授旗为仪式,不过可惜国军并没有普遍做到。过去授勋的对象是一个人,如果是团体行动,就把勋带挂在旗上,我们从外国军旗上的勋带就可以知道该团的战绩,我们战一团也开始实施这个制度。
  三十六年七月沂蒙山区被中共部队占领,徐州也落在中共手里,山东等于已经沦陷。美援总署有几个仓库位于该地,我就派了一个卡车的部队,以及一个战车排掩护,突穿到敌人后方抢救物资。我们抢救了十几辆卡车的皮夹克,袖子是呢制品,内里是毛制品,穿起来还蛮舒服的,我把那些皮夹克发给战一团每位官兵以及战二团每位军官一人一件,他们都高兴得不得了。
  装甲兵一营有三个战车连,另外还有勤务单位。当时政治指导员也要每人一辆战车,但是我们在装备上并没有这种编制,而且队上也争取不到,所以我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要上战车,就要充当车长,一方面作政战,另一方面还要参加战斗。而且他们要先接受车长的训练,如果能够指挥该战车上枪炮的运用,以及明了战车路线,我就把副连长的战车让给他们,让他们执行副连长的职务。换句话说,我们就用副连长兼政治指导员,或是指导员兼副连长。我还告诉他们,如果考试不及格,就不能在战车上担任职务,要负责后方补给、伤患照顾等事,并负责后方指挥所的各种事务。他们也接受了这种分配,后来大部分政战人员都在后方负责后勤,因为他们无法进入状况,战车里面不仅温度高,气味也难闻,呼吸很困难,同时待在里面的时间也很久,再加上天气热,一次战斗下来,有人甚至口吐白沫,躺在地上,非常疲劳;同时,他们也不懂机械方面的知识,无法配合作战。不过,他们虽然负责补给事务,但仍然在第一线,称为前方整补。
  战斗时,士兵们大半是上身受伤,因为他们在打得眼红后,喜欢从炮塔盖子里面钻出来,一不小心就受伤了。每位官兵都有二块血型牌,上面写明兵籍号码及血型,一块带在身上,还有一块在官兵阵亡后取下,列入伤亡统计,这种就叫做“坟墓勤务”。官兵埋葬的确实位置,都要在地图上标出,等到战斗完毕,再去收尸。
  许多制度建立好以后,官兵的士气都很高。有一次我们进行夜战,有关的地形与路线,我们都在白天侦察好;我在后方点两堆火堆,战车则向后对准火堆来决定自身的位置。作战开始时,每个士兵手上都有一张大比例尺的地图,所以他们都知道自身的位置,再加上我们在白天已经先侦察好地形,每一辆战车都知道自己的路线。到了目的地后,我用无线电下令炮弹齐发,这时步兵在旁边跟进,我一下令停止,战车火力一停,步兵就向前冲锋,进入敌阵。那一次夜战相当成功,敌人也没想到战车居然参加了夜战。
  (三)装甲兵司令部参谋长
  我当了装甲兵上校参谋长之后,徐庭瑶指定吴文芝当副参谋长,他也是陆军十期的。徐庭瑶曾经保送过一批人到美国学装甲兵,大都是陆军九期至十一期的,所以他手里面有一些筹码。我虽然是参谋长,但是他并不重用,样样事情都让吴文芝操纵,后来甚至明升暗降,把我调为副司令,吴文芝升为参谋长。事前我一点都不知情,父亲也不知道,因为升为副司令不需要元首批准。
  (四)装甲兵司令部副司令
  徐庭瑶将军有一批自己培养的第十期及十一期的军校学生,吴文芝是其中之一,徐将军为了要升吴文芝为参谋长,就把我升为副司令,事实上,我变成上有司令,下有参谋长,反而没有实权,不过从不跟他们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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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共战争(1)
很多人把八年抗战胜利视为战争的结束。我从第一师调到青年军时,曾经讲过一句话:“半个鬼子一根毛,日本的战力已经到了尾声,中日战争随时可以结束了,胜利随时可以来临,但是这‘一根毛’必须注意。”
  当时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值得回忆。在重庆江水的另一边有一个黄山,有一天父亲约了岳军先生商谈中日战后的情形。依照规定,当他们在谈话时,身边的随从人员是不能靠近的,一定要在听不见距离之外,而我是唯一跟在他们后面走的人。当他们的话题结束时,我对父亲说:“父亲,我有一点意见,可不可以说?”父亲朝我看了一下,张伯伯在旁边就说:“你让他讲嘛!”父亲说:“你说好了。”我就向父亲和张岳军先生提出我的看法:“日军的问题小,而中共的问题大,虽然中共到现在为止仍然是一个政治问题,但是一旦中共变成政治问题里的军事问题时,情况就非常麻烦了。所以我们一方面要准备接收对日作战的胜利,另一方面要立即发起歼灭中共的行动。我建议把散布在各战区的战车部队统统集中起来,把中共一股一股的打掉。即使是三个月内不能歼灭,半年之内也要达到目标,如果拖延半年以上,国际间就会说我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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