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中国》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封面中国- 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1897年9月,在新婚3个月后,他们乘船离开美国,经日本抵达上海,再转至芝罘,上岸后乘坐轿子,前往登州。在登州,路思义成了山东长老会传教团的一员。在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土地上,他们开始了新的生活。几个月后,1898年4月3日卢斯在登州出生。由此,《卢斯和他的帝国》作者特意这样提到:父母在美国怀上了卢斯。
  路思义夫妇把卢斯放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放进了另一个国度的历史漩涡之中。是漩涡,更是一个大舞台。未来的日子里,这个在中国出生的美国传教士的后代,将以自己不同于父辈的方式,走自己的路,履行他的职责,追寻他的梦想。
  卢斯的出生地当然不可能找到,连路思义夫妇服务的长老会的教堂,在如今的蓬莱(登州)城也不复存在了。
  19世纪在中国,登州是西方传教士颇为活跃的地区。据《蓬莱地方志》记载,1861年,美国南浸信会传教士首至登州,在北街观音堂创立教堂,时为华北浸信会第一教堂。同年,美国北长老会传教士也来到登州,同在北街建立总堂。1866年,美国南浸信会在南街建浸信会教堂;1872年,在画河桥南西侧建基督教圣会堂。
  位于北街的长老会教堂,即是卢斯父母服务的教堂。这座教堂如今已被拆除,蓬莱城里唯一保存的是基督教圣公会的教堂。这座已有100多年历史的教堂,历尽沧桑,几经修缮,仍保留着旧时模样,简洁而朴实。教堂伫立河边,与明代名将戚继光的故居相邻。基督教堂高耸的钟楼,墙壁上醒目的十字架,映衬着数百年古庭院的雕梁画栋和牌坊,一中一西,历史对话俨然已是百年。
  圣公会教堂的秦牧师已年过古稀,但颇为健康和健谈。他友善而好奇地看着我,看着我手中关于卢斯的书。他告诉我,这座教堂自1872年修建之后,一直没有大的毁坏,现在正在准备申报山东省的文化遗产,因为这是山东目前历史最为悠久的一座教堂。讲坛上的地板掀起,露出下面石板修就的下水道。他对我说,上午有一批外国游客来参观时,特地要看看当年的排水设施为何一直有效。他又带我走出教堂,来到教堂后门的一块墓碑前。这是在登州传教将近40年的美国穆拉第女士之墓。她于1874年来到登州,1912年在归国途中逝世。最后,她被安葬在这里,与她供职多年的教堂相伴。说起教堂,说起这些往事,秦牧师颇有些自豪与兴奋。
  未能找到卢斯的出生地和他的父母供职的教堂,但仅存的教堂,古色古香的戚继光故居,这些卢斯当年生活于登州时的老建筑,毕竟能让一个寻访者依稀感受到百年前生活场景的气息。遥想当年,童年卢斯和他的伙伴们,一次次来到河边玩耍,在教堂与牌坊间跳跃而过。
  卢斯有一张3岁时在中国拍摄的照片。他坐在藤椅上,身后树丛间有一条石板小路,不知是否在登州他家的庭院。3岁的卢斯踌躇满志,镇定自若而孤傲,桀骜不驯地凝望前方。这种神情与幼小的年龄颇不相称,然而,后来了解他的人不难发现,这恰恰是他的个性的形象呈现。3岁时,卢斯已经听得懂中文,可以到教堂里参加中国教民的弥撒;5岁时,他可以向邻居的小伙伴即兴发表自己的布道……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封面中国 第一章(3)
3岁的卢斯拍摄那张照片时,刚刚和父母一起亲历了1900年爆发的义和团运动。在这场主要针对西方传教士和西方列强势力的社会动荡之中,与所有在中国的传教士一样,卢斯一家也面临着生死威胁。危机之时,1900年7月1日,在保姆的帮助下,他们一家乘坐一位中国朋友驾驶的木船逃离登州,前往朝鲜汉城(现已改名为首尔)避难。风暴之后,他们又在当年深秋回到登州。
  卢斯一家在登州住到1904年,这一年他们搬到了潍县(今潍坊市)。10岁时,卢斯被送到位于芝罘的一所英国寄宿学校,在那里他一直读到回国。
  卢斯在1912年秋天离开中国,这一年他14岁。从出生到离开,卢斯在中国亲历了两次重大的历史事件,或者说两次转折:一是1900年的义和团运动,一是1911年的辛亥革命。这些经历都是他早年生活的重要记忆,并成为他密切关注中国局势、甚至一度相当深地介入中国事务的历史背景。
  和登州相比,在今天烟台市的芝罘区更多地保留了一些百年前的老建筑。走在海滨,一幢幢欧式老房子正陆续修葺。依次走过,俄国领事馆、比利时领事馆……还有一个天主教教堂。我没有找到英国寄宿学校。不知它位于何处?是在海滨,还是在芝罘岛上?当年的建筑和校园尚在否?且把它留给以后的寻找。
  怀揣卢斯传记,穿行于老房子之间,看着大海缓缓起伏,即便没有找到学校旧址,也没有太大的遗憾。人与事,光与影,一切都在变化,唯有眼前的大海如同百年前一样潮起潮落,起伏不止……
  三/教育梦:西方传教士的历史尴尬
  从小参加弥撒,5岁学会即兴布道,虔诚的传教士父母,在华西方传教士生活圈里的十几年亲密接触……这些经历并没有使卢斯选择与父母一样的生活方式。他充满着对世俗生活的极大热情,对商业与新闻有着更大的兴趣和超人的敏感,他注定要走上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建立媒体帝国,开创自己的一番天地。
  但是,在宗教信仰上,在精神深处,卢斯与父辈还是息息相通的。与父母一起在中国的生活经历,在登州与芝罘的所见所闻,深深影响着他的未来。
  义和团运动引发的中国动荡,可以看做东方古国试图抵御西方势力特别是宗教渗透的最后一搏。随着清王朝的最终告败,曾经一直受到抵触、抗击乃至武力排斥的西方传教士活动,在20世纪初变得畅通无阻。虽然还会有零星的民间的反对声音,但过去那种主要针对基督教传教势力的强烈排外情绪和非理性行为,逐步退隐到了历史后台,直到20年代后期新一波革命浪潮的兴起。因此,1900到1925年,这一时期被认为是西方传教士在中国活动的鼎盛时期。《卢斯时期的中国形象》一书写道:“从义和团到孙中山1925年去世,传教事业在中国经历其黄金时代,到20年代中期,在中国有27所教会大学和学院、3700名学生、43000名毕业生。中小学里,中国学生有30万在新教教会学校念书,26万在天主教学校念书。随着政治和社会的动荡,到20年代末和30年代,传教事业日趋衰微。”卢斯在中国的成长,回国后的大学生活,乃至1923年创办《时代》,恰恰处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
  卢斯与父母最直接的承继关系,表现在他对教育的关注以及对教育理念的另一种实践上。
  在西方与近代中国的关系中,如何看待与解读传教士的作用,历来非常棘手。在不断的军事入侵、政治干预、经济渗透的历史演进中,一代又一代的传教士,总是处在背景复杂与处境尴尬的位置,扮演着特殊的角色。于是,在过去的历史评说中,传教士们大多只受到政治的审视和批判,或多或少都被认为与“罪恶”密不可分。这是他们无法回避的尴尬。一些论及西方传教士与近代中国关系的著作,虽然会提供一些重要史料和演变脉络,但更多的则是言辞激烈的、概念化的政治批判,把传教活动与列强的势力渗透和利益分割简单地混为一体,而对这样一种世界范围内发生的历史行为,在文化、精神、教育等诸方面产生的积极影响,众多传教士中的不同性格、不同倾向,尚缺乏具体的分析和客观的评价。在这一点上,《教会学校与中国教育近代化》一书颇有创见,颇有力度。在作者那里,传教士们所从事的教育活动,不再被视为“妖教”的洪水猛兽,也没有简单化地将之作为帝国主义实施侵略的附属工具,而是多了一些心平气和的、冷静的叙述。他们站在历史的高度,予以客观评价。正是教会学校的出现和发展,才导致现代意义的中国教育开始萌芽、形成;同时,教会学校本身也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社会精英,从而大大改变中国政治、经济、文化等各领域的成员构成,产生了不可忽略、不可否认的积极影响。从论题上看,他们所侧重的是教育近代化,但由于教育的特殊性,他们的叙述其实也涉及到政治、经济、文化、艺术等诸领域的近代化。
  。 最好的txt下载网

封面中国 第一章(4)
的确,与传教士相伴的教育活动,以及它的历史作用,特别需要认真研究和客观评价。我时常觉得,历史叙述有时需要多用设问来加深思考。我曾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没有传教士最初带来西方的教育方法和学校理念,沿袭千年的科举制度是否会衰微和消失?如果没有来势凶猛的教会学校的冲击,北京大学之类的现代意义上的大学是否会出现?如果没有20世纪处在巅峰时期的教会学校教育,会出现那么多学贯中西、成就斐然的学者、文学家、律师吗?如果没有燕京大学教会大学的特殊背景,没有大学校园里相对活跃和宽松的政治气氛,1935年的“一二·九”运动还会以燕京大学学生率先走上街头的那种方式爆发吗?……
  我想,有些历史存在的积极作用是不言而喻的,关键是我们如何能做到不受狭隘意识的束缚,而将之放在客观的天平上衡量。
  在西方传教士对中国教育近代化的影响中,卢斯父母所在的登州长老会及其所办学校,占据着重要的位置。
  1864年,从美国来到登州的长老会传教士狄考文(C。 W。 Mateer)与夫人,一起在登州设立蒙养学堂。这被认为是在中国早期出现的教会学校之一。1876年,学堂扩至中学,并正式定名为文会馆。
  《教会学校与中国教育近代化》一书对登州蒙养学堂的教学生活有这样的描述:
  早期的登州蒙养学堂就像一个大家庭;狄考文夫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