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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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中国-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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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不止一个!
  孙美瑶死了。老洋人1924年1月也在吴佩孚重兵清剿下被逼得疲于奔命,最终被手下人击毙。然而,土匪现象一直存在着,“匪”与“剿匪”的概念,在很长时间里也成了人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政治术语。对立的双方,无论执政者或者反叛者,都习惯将对方称作“匪”,哪怕这“匪”在政治含义上其实早已大大不同于孙美瑶或者老洋人。
  真正意义上的土匪,不可能摆脱历史大漩涡的波动。在依然错综复杂的###和军事斗争中,他们要么被利用,要么被改造被整编,要么被剿灭,不会有别的结局。他们的生存方式、作战方式和策略,对于处在弱势的政治力量,无形之中也成了可资借鉴的经验。
  土匪,或者说兵匪,当时纠缠着吴佩孚,尔后仍将把历史纠缠。他们是历史舞台上不断变换脸谱的角色,为历史叙说,提供一个又一个传奇。
  六/不懂政治的军阀
  谁能想到,在《时代》封面上出现后还不到1个月,被称作“中国最强者”的吴大帅,就从声名的巅峰跌落了下来。
  给他致命一击的是他的部下、直系的另一个著名军阀冯玉祥。直奉大战开始后,直系军队王怀庆指挥的第二军溃不成军。1924年10月12日,吴佩孚亲往山海关督战,也未能挽回败局,只得退守秦皇岛,急调后援兵力前来。正在此时,任直军第三军司令的冯玉祥,暗中与奉系结成同盟,从前线奔回北京发动兵变,将曹锟囚禁,吴佩孚匆忙之中,不得不率残兵乘船逃离,风云一时的直系自此转入颓势。
  在冯玉祥看来,自信、自傲的吴佩孚,却是自调兵遣将的那一刻起,就埋下了失败的祸根,而非他的反戈一击。在40年代撰写的回忆录中,冯玉祥讲述了一段吴佩孚在北京讨逆军总司令部的有趣故事:
  四照堂四面都是玻璃窗,电灯明如白昼,厅中置一长条桌,挨挨挤挤,坐满60多人。大家坐了许久,才听到有人大声地报告道:“总司令出来啦!”嚷着,吴佩孚已经摇摇摆摆走到堂中。且看他那副打扮:下面穿着一条白色裤子,身上穿的是紫色绸子的夹袄,外披一件黑色坎肩,胸口敞着,纽子也不扣,嘴里吸着一根纸烟。他走到座上,即盘腿在椅子上坐下,斜身靠住条桌,那种坐法,宛似一位懒散的乡下大姑娘,于是口授命令。……念到中间,电灯忽然灭了,半晌才复亮,王怀庆(直军第二军司令)和我坐在一处,附在我耳朵根低声笑道:“不吉!不吉!这是不吉之兆!”我笑而不言。
  

封面中国 第二章(11)
这样重大的事,办得如此轻率儿戏,吴之鲁莽灭裂,往往似此!
  冯玉祥的描写是否真实已无法求证,但却为我们勾画了民国史上如同小说演义一般的传奇一幕。更为重要的是,他渲染的现场预感竟成了现实。
  一代枭雄吴佩孚的命运,在他乘船逃遁时就彻底改变了。他的虎视天下已是明日黄花。
  两年后,鲍威尔最后一次采访吴佩孚,是在1926年与1927年之交的那个冬天:
  这大概也是他最后一次接见外国记者。他时任“讨贼联军”总司令,总部设在汉口。尽管他的头衔大得吓人,其实际地位已岌岌可危,事实上,他是北军抵抗从广东开来的国民革命军的最后一道防线。吴把他的总部设在一座古典式的中国庭院里,我就在那里见到了他,并共进早餐。他似乎比先前喝酒更多,显得精神沮丧,情绪低落。由于部队受到先北伐军出发的受俄国训练的宣传队的影响,士气尽丧,河南一战已是溃不成军。共产党人也竭尽全力为击败吴佩孚而工作,甚至不惜搞策反活动,以图不战而屈人之兵。等到激烈的武昌战役后,孤注一掷的吴佩孚彻底失败,全线溃退。(《鲍威尔对华回忆录》,第88—89页)
  吴大帅再次在外国记者面前表现出他的“儒将”姿态。他们一起吃早餐,一边交谈。吴佩孚手里拿着一本已翻得破旧的线装书,谈话过程中还不时看一看。
  鲍威尔感到好奇,问他这是什么书?吴佩孚笑答:“《吴越春秋》。”然后补充说:“那个时候没有机关枪,也没有飞机。”
  吴佩孚一再向鲍威尔强调,他只是个军人,不懂政治。不懂政治的军阀,永远只能是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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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中国 第三章(1)
1924年最后一天,12月31日,北京很冷,白天气温在摄氏零度以下。两天前,这里刚下过一场大雪,所有街道都结上了冰。下午4时许,一趟来自天津的专列缓缓驶进前门车站,数万欢迎人群伫立街头,顿时忘记了寒冷。
  走下车的是孙中山和夫人宋庆龄,陪同他们的有汪精卫等国民党要员。
  一位正在北京国立法政大学念书的学生,站在欢迎人群中:
  尽管那天天气不好,大约有十万人聚集到前门火车站去欢迎孙博士。当孙博士走出专车时,国立北京艺术学院的乐队奏起了中国乐曲。成千上万的人为即将看到他的风采和听到他的教诲而纵情欢呼。可是孙博士重病在身,他只是向欢迎的人群点头示意,就乘上小汽车径直驶向北京饭店。(《莫斯科中山大学和中国革命》;第13页)
  北京来过多次,这却是孙中山的最后一次。胆囊腺癌已到晚期,但他仍在拼命一搏。
  两个多月前,他还不可能走进北京。1924年10月下旬,北京刚刚更换主人。第二次直奉大战中,直系重要将领冯玉祥反戈一击,导致直系大败,“贿选总统”曹锟被软禁,“讨逆联军”总司令吴佩孚率残部逃遁。
  在这一次直奉大战中,南方的孙中山与东北的张作霖站在一起,吴佩孚是他们共同的敌人。奉系大胜,对于一直缺乏军事力量的孙中山来说,眼前又出现了建立强有力政权以统一中国的机会。他重病缠身,知来日无多,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当占领了北京的冯玉祥致电邀请他来京商谈国是时,他欣然前来。以往,谈到此事时,相关文章或史书,只强调冯玉祥的个人邀请,而回避整个奉系的背景。其实,此时冯玉祥已与奉系结盟,他的邀请不妨看作是整个奉系的动议,而非个人行为。事实也如此。
  孙中山从广州前来北京,途经上海、日本的长崎和神户、天津,历时一个多月。在他抵达天津前,11月24日,几年前下野的皖系军阀首领段祺瑞重新回到北京组织临时执政府,冯玉祥则通电下野。但即便如此,孙中山继续着与奉系的接触。12月4日孙中山一行抵达天津,5日中午,被曹锟赶下台的前总统黎元洪设宴为孙中山洗尘,同席作陪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大获全胜的奉系首领张作霖。孙中山抵达北京后,段祺瑞在铁狮子胡同为其安排行辕,这座房子曾是原外交总长顾维钧的宅第。
  孙中山一生中常常做出惊人之举,生命中的最后一次北京之行依然如此。
  一年前,1923年1月26日,他和苏联特使越飞在上海会谈后发表了联合宣言,开始了与苏联的紧密合作。他欲重振国民党,在三民主义基础上,提出三大政策: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不同社会基础、不同政治理想的两个政党——国民党和共产党,在苏联和共产国际的引导下走到了一起。这是特殊形式的政治联合:共产党员也可以加入国民党,并担任要职。与此同时,自民国初年屡受挫折的孙中山,一直因缺乏军事实力而疲于奔命,遂在苏联派来的政治顾问鲍罗廷指导下,于1924年5月创办了黄埔军校,培养自己的军官,按照苏联红军的管理模式建立自己的军队,在军队设立党代表制度……
  他的理想执著如初。巩固广东根据地——北伐——统一中国,一切将重新开始。不过,即便在与苏联和中共的合作开始之后,孙中山仍未放弃与奉系军阀张作霖合作的努力。于是,很有意味的历史画面就出现了:当孙中山在天津与张作霖见面时,他的党和军队正在广东进行着北伐的准备,而两年后北伐最大的敌人正是张作霖。
  惊人之举不限于此。
  当开始与苏联密切合作后,孙中山仍希望与西方列强特别是与美国合作。
  1924年1月6日,美国驻北京公使舒尔曼访问广州时拜会孙中山,孙中山再次要求美国予以支持,他仍认为这种支持是最值得争取的。
  多年来,孙中山向西方列强一次又一次传递出强烈的友好愿望,屡屡被冷漠碰得粉碎。这一次同样如此。美国公使舒尔曼甚至认为,这一建议不宜向华盛顿报告,他连孙中山所表示的对美国的信赖,也不向华盛顿报告。在他递交的报告中,只概述了孙中山关于反对帝国主义的言论。(《孙中山:勉为其难的革命家》,第206页)
  

封面中国 第三章(2)
不难想象,屡遭冷遇后的孙中山会有多深的失望、激愤和无奈。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正是这样一些奇特、怪异、费解的历史场景。就如同毕加索立体主义的画面,人的躯体被分解成一块又一块,然后又重新排列组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色彩与结构早已大大不同于常理,但视觉的刺激却再也不会忘记。
  我很欣赏一位美国专家关于孙中山的一番话:
  孙中山的作风令人费解,因他是个勉为其难的革命家。在致力革命时,他宁愿选择最少使用武力的措施达其目的。这是环境及其气质使然。外国人造成的恐惧,使他阻止与帝国主义直接对抗。只是到了最后,他才支持这种对抗。他反对鼓励阶级斗争,也不愿用暴力手段去消除本国的不公正根源。简言之,他宁愿谈判而不从事杀伐,求和解而不想进行旷日持久的斗争。这些品质使他看起来仿佛是唐·吉诃德式的而不是革命家式的奇怪人物,但更显出他是个纯粹的人。(《孙中山:勉为其难的革命家》;后记)
  在1924年寒冷的冬天,这位“纯粹的人”最后一次走进北京,病魔使他难以实现自己的梦想。在手握重兵、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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