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八怪传奇(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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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八怪传奇(下卷)-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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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板桥惊魂悸动,却是虚惊一场,原来救他们的是那个在县城桥头卖纸扇的村姑。板桥舒了一口气道:“哎呀,没姑娘帮我,我俩今天就给那帮歹人害了。”

  “先生,没人敢害你。”姑娘盯视着板桥,仔细打量着他,“先生您的名声大着呢!”说着掏出了她的那个印花手绢打开了它,里边都是些小小的碎银子,三锭十两的银锭显得格外的醒目。兰花将三锭银子放到板桥的面前。

  “姑娘,这是……”板桥不解地问道。

  “一家字画行的老板一见先生的字画,一个人把纸扇全买去了。”兰花开心地笑了。“到现在俺还在想,那个老板发疯了不成。”说着拉了顺子朝板桥跪下了。

  板桥慌慌扶起了兰花,说:“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你是俺的救命恩人哪!”兰花说着泪水淌了出来,“俺一大家子,死的就剩俺和顺子了……没米下锅……俺一个女子怎么,怎么……”

  “姑娘,别伤心。熬过这阵子,就会好起来的。”板桥说着转换了话题,“姑娘,刚才撵我的那些人是什么人?”

  “他们南霸王家的。”姑娘抹了泪水说。

  板桥带着郑田四乡转悠,虽说是便装,毕竟是外来人,他们私访赈灾救济的行踪很快在村人中传开了,同时也惊动了那些个在乡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是一张无形的网,平日看不见,一旦有事,这张网就会极度敏感地张开了。沆瀣一气的毒场都有这个功能,你若治不了它,也就会被它网了去,把你灭的干干净净毫无踪迹。范县这地方,分东南西北乡,各乡都有一个凭借势力打出一方天地的混世魔王,人称“东霸王”、“南霸王”、“西霸王”、“北霸王”,他们是那张网中的打头先锋。追杀板桥的人就是“南霸王”手下的打手。

  县衙公堂里,两班衙役三声堂威喊过,随板桥一声令下:“带上来!”五花大绑的南霸王被押上大堂。各乡的土霸王被解来公堂陪审,一见这架势,你看我,我看你,没了章程。

  板桥“啪”一声掼下惊堂木,厉声道:“南霸王,去年赈灾救济,经你的手,发给南乡的百姓粮多少,银多少,你给本官从实招来!”

  “人均粮百斤,款二两。”

  “旱灾赈济你得了多少粮款?”

  “别人多少俺多少。”

  “何人为证?”

  “衙门口的青石狮子可为证。”

  张狂的南霸王一声戏谑,引得哄堂大笑。

  不设法压住他,就得炒冷饭了。板桥灵机一动,冷冷地笑了一下:“你以为石狮子不会说话是不是?今天本官就是要让它开了口。”说完一声大喝:“来人!”

  衙役领班的出列道:“小的在!”

  板桥吩咐道:“给我将公案移到衙门口去,鸣锣开道,本官要亲审‘证人’石狮子!”

  堂下的人一开始只当县令大人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他真的要去审问石狮子,也不知道他的哪根筋乱了套,说不敢说,笑不敢笑,静观事态如何发展。

  衙役领班拿着令牌竟不知如何动作了。

  板桥下了大堂,对愣着的衙役领班熊道:“怎么啦?愣着干什么?!搬我的案桌啊!”

  “啊是!”衙役领班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招呼下手:“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过来啊!”

  一群衙役抬桌的抬桌,搬椅的搬椅,将板桥的公案安置到大门口的石狮子旁边。鸣锣开道处,板桥在案桌后落了座。

  听说县令大人亲审石狮子,这天大的新鲜事,让范县的所有人惊讶不已,人们象赶大集一般涌到了县衙大门口,将大门前的空场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板桥拍下了惊堂木:“石狮子,南乡的南霸王说你可以为他去年的赈灾放粮作证。作为证人,说假话你知道该当何罪吗?”

  无语的青石狮。

  围观的人们先是愣住了,继而为这位荒唐的县令荒唐的审案大笑了起来。

  板桥不问周围如何反应,一本正经地继续审道:“现在本官问你,人均粮百斤,款二两。是虚是实?”

  青石狮无动于衷。

  人群一片笑声和唏嘘。有几个书生在一边悄悄议论——

  “这个县令厉害,你看他怪诞,怪诞后面准定要出什么奇招。”“有意思。好戏有的看。”“高就高在谁也不知他的底细。”

  板桥盯视着石狮子,异常正经地说:“本官已经等了你三分钟,你拒绝回答是不是?!来人!”

  衙役领班的出列应道:“大人,小的听候吩咐!”

  “证人抗拒本官的问话,给我杖责!一直打到它开口为止!”板桥说着发出了令牌。

  “大人……”领班的为难地看着板桥。板桥不满地“嗯”了一声。领班的为难地说:“青石头,再打它也不会开尊口啊?”

  板桥逼迫道:“拒绝执行本官的指令,你知道是何罪吗?若不能把它打开口,那就杖责你!”

  围观的百姓哈哈大笑。

  领班的一听慌了神,你县令大老爷疯了,俺做小的也跟着疯。不问三七二十一,连忙召唤道:“兄弟们,给我上!”

  所有的衙役硬着头皮冲到石狮子边上,轮起堂棍卖劲地挥起堂棍。堂棍在青石上反弹回来,谁人虎口不疼?不出三招,衙役们一个个手臂给震疼得呲牙咧嘴,小脚乱蹦!

  人们狂笑不已。南霸王也跟着傻嗬嗬地大笑。

  板桥乜了他一眼,问道:“你笑什么?”

  南霸王不知是计套,一脚踏了进去:“它一个大石头,能开口说话吗?”

  板桥大喝一声:“停了!来人!把南霸王给我押上来!”

  一听不再打了,衙役们解脱地长舒了一口气。两个衙役撒气地将南霸王推到板桥的面前,将他打跪下。

  板桥重拍一声惊堂木:“混帐王八!既知石头不能开口,为何指它为证人,戏弄本官?”不让南霸王有还口的机会,板桥令道,“来呀,将这刁贼重责五十大板!”

  这一下,就够他南霸王喝两壶的喽,被戏弄的衙役将一腔怨气尽情地宣泄了出来,直打得南霸王差点就断了气。

  旁边陪审的各路霸王早就吓得小尿湿了裤裆。衙役拎了一桶冷水将昏死过去的南霸王冲醒了。

  “说!谁作你的赈灾证人?”板桥喝道。

  南霸王到底是个硬骨头,到这时候了,竟然硬口道:“呸,爷爷自个儿就是证人,你还能把俺怎么着?皇粮皇款,上得我手,该是我得,死也是这么多。”

  板桥听了此言,捂起了大脑门,不作声了。他身边的书吏快速地记录着。围观的人群一看县令没了言语,又是一片唏嘘。

  板桥突然抬头问书吏:“一字不差地都记上了吗?”

  书吏说:“一字不差,都记上了。”

  “拿来我看看。”板桥看了一下记录,吩咐鲍根发道:“师爷,让他画押!”

  爬在地上直不起腰的南霸王满不在乎地画上了押。

  人们议论纷纷——“南霸王厉害,到底没让他开得了口。”“县令也就这么大本事了。”“文人就是文人。斗不过武人。”

  鲍根发将南霸王签过字画过押的记录交给板桥。板桥冷冷地笑了一下,说:“现在本官宣判:南霸王胡庆生欺上瞒下,拒不交待赈灾贪污之实情,并公然在供词中辱骂皇上,罪大恶极,判处死刑。所有家产即刻没收,一律充公!押下去,打入死牢!”说着丢出了一根令箭牌。

  南霸王牯牛似地叫嚷道:“你凭什么判俺死罪?俺什么也没说,你断不了俺!”

  “行啊,本官让你死个明白。”板桥说着用笔在供词上圈了什么,让鲍根发拿给他看。“‘皇粮皇款,上得我手,该是我得,死也是这么多。’这句话是不是你说的?”

  “是的。”

  原来南乡的土霸王说下的每句第一个字合起来就是“皇上该死”。南霸王耍嘴皮功夫算是耍到人头上了。当鲍根发指给他看时,硬气的南霸王一下子软瘫了。

  衙役将死囚牌插在了南霸王的后脖里,拖了下去。

  人们不知怎么回事,惊讶不已。

  那几个陪审的土霸王脸色全都变了,还不知道这位貌似糊涂的县太爷会在哪里找到自己的岔子,一个个手脚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颤抖了起来。东霸王第一个跪倒在原地,他的头上汗水直淋。一见强硬的东、南霸王垮了,西乡、北乡的霸王纷纷磕头求饶。

  “你们谁先说?”板桥不紧不慢地说。

  东霸王:“小的说,小的说。救济款人均所得,所得200文。”

  “救济粮呢?”

  “粮,粮,这个粮……啊,我想起来了,没发粮,就是让老百姓用救济款200文到衙署指定的粮行去买。”

  “哪几家粮行?”

  没等东霸王说,围观的百姓替他说了:“郎启明的粮行!”“贺家粮行”“丰凯粮行!”……

  鲍根发止住了百姓的叫喊。

  板桥盯视着东霸王:“说,你得了多少?”

  “啊?”东霸王的耳朵发了懵,瞪大着眼球看着板桥,他的脑门上又一批汗水沁了出来。“大人,小,小的没听明白。”

  板桥冷笑着没说话。

  “说!你得了多少!”“不说就打死他!”“打死他们这些恶霸!”百姓群情激昂,有人将石块、果皮之类的东西砸向跪着的霸王们!

  “不说?来人!”板桥一声断喝。

  上来几个衙役:“小的在!”

  “给我打到死牢里去……”

  东霸王哭喊着求饶道:“别别别,大人,大人啊,俺俺俺说还不行吗?小的得了五千两银子,一万斤麦子……”

  百姓们大哗!

  “还有吗?”板桥盯视着问道。

  “没没没,没了。小的要,要是瞒了一丝丁点儿,大人您,老祖宗您就杀了小的。”

  西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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