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成才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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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成才之路-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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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太太高兴地说:“徐嫂呀!你这个好儿子那,我看他像个小松鼠似的,在各个房间里跳来跳去……要不是你这个儿子,哪个搞得这么好呢?”

  过完年的正月初二,我要回去给祖母拜年了。周太太用红纸给我包了六个银毫子,说:“六六大顺,祝星俫己万事顺意,心想事成。”

十四、在黎明前后的日子
十四、在黎明前后的日子

  
  现在我的本钱足了,每次到洪桥去批烟,可以进一、二十条了。每天我竹篮子里都要装着四、五种品牌的香烟,高、中、低档都有。

  大约上午10点钟左右,彭石桥家前面大厅的赌徒突然一窝蜂似的向屋后冲,说共产党抓赌的来了,抓着要法办,要坐牢,甚至要杀头。

  后面各个房屋的赌徒,听到抓赌的来了,也跟着不要命地向后山上冲。我正在过道中卖香烟,人潮一下子就把我冲倒了,烟篮子冲出去老远,香烟散满一地。我想赶快爬起来,去抓我的篮子,去捡我的烟。可是我的脚被人踩伤了疼得厉害,怎么爬也爬不起来,眼睁睁地看着人家从我的篮子上、烟上踩过去。我不断地叫喊,要人们不要踩我的烟,可是人们像发了疯似的,只顾夺路而逃,谁也没有理会我这微弱的声音。人跑得差不多了,我的烟被疯狂的人们踩得支离破碎。我终于痛苦地扶着墙壁爬起来了,发现赌场的铜角子、银毫子散满了一地,有好几个胆大的都在你争我夺地抢桌上地上的钱。我顾不了别人的什么,只顾往有烟的地方爬。我把踩坏的烟全部捡起来,发现百分之九十都不能卖了。

  过了十分钟,赌徒们又陆续回来了,发现原来是一场虚惊。可能是中了谣言,也可能是神经过敏,反正钱被抢光了,我的烟也垫了人们的脚板。可是赌徒们若无其事似的,因为赌场本来就有输有赢,钱丢了就等于赌输了,如果手气好,一下子又可以赢回来的。而我的烟呢?这可是我一、两个月来的血汗钱呀!

  近个月,有许多谣言传到赵坪铺来:有人说共产党要打到赵坪铺来了!共产是什么?是共产共妻的;有人说共产党就是红军,是红头发、红眼睛;还有人说,共产党就是长毛,长毛是什么呢?长毛就是一百多年前的太平军,石达开曾经打到祁阳县,杀了许多人。但要说详细一点、谁也说不准。

  还有更多的人说,共产党就是“*”(即朱德和毛泽东),是杀富济贫的。但听说早打到北方去了呀,怎么这么快就打回来了呢?反正谣言四起,不一而足。

  管他谣言不谣言,反正现在风平浪静了,大家又是赌钱的赌钱,卖烟的卖烟。

  有一天,又说抓赌的来了。这次人们变得聪明了,先派人到别的赌场去探水,看别的赌场都四散而逃没有?

  立刻发现别的赌场都若无其事,仍开开心心的赌钱、玩牌,于是谣言立刻被戳破,以后再也不相信了。

  又过了几天,抓赌的真的来了。胆子小的跑了,胆大的以为又是谣言,不予理会,照例赌钱。结果一网打尽,抓了几条大鱼,带着驳壳枪,把赌资统统没收,把人带走,说要带到祁阳县去“换脑筋”(改造思想)。

  这一下,人们确实相信了,不敢赌了,但手还是痒痒的。于是化整为零,分散到乡下,到山上去赌了,我卖烟没有了市场。但是到热天了,我又可以到圩上去卖凉水了。

  圩上卖凉水的人多了几个,赵坪铺就是一个乡村小圩,“塘里就是这么点水”,哪能养活这么多鱼呢?于是我赶三个圩场:二、五、八赶洪桥;三、六、九赶风石堰,一、四、七赶赵坪铺。勤能补拙,我一圩下来,也可以赚回五升米钱。

  大约到了1949年8月,母亲回来了,说周仲虎一家都到他儿子那里去了。

  早几个月大叔何祥知也回来了,他用钱把何祥万的房屋典下来了,现在大婶妈和他儿子就和他住在一起。祖母见我母亲回来了,就和小叔也搬到大叔那里一起住。于是我同母亲才真正地住到自己的房子里,结束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1949年10月赵坪铺真的解放了。老百姓敲锣打鼓,欢天喜地进行庆祝。但我们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我们仍然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因为小叔不安心做事,屋后不管是我开的荒地还是他的土地都荒芜了。于是母亲要我开垦转来种小麦。

  当时我虽然还是个12岁多的少年,但挖土种地已成了老手。我起早贪黑地干,不到半个月,就把屋后的三、四块土地,都垦复转来并种上了小麦,足有一亩地。

  母亲仍然舍死地纺棉花,说床上的棉絮年数久了,硬硬的,一点也不保暖了要打一床新棉被。转眼就到冬天了,我再不能卖凉水了,于是我就去干我另一个老本行--弄柴卖。

  过去我是弄柴烧,现在是弄柴卖。由弄柴烧到弄柴卖,这是一次质的变化:弄柴烧不讲质量,不讲究外观形象,只要是柴,不管树叶、茅草,还是烂柴荆棘,只要能燃火就行。而要卖的柴却是商品, 一定要一根一根干燥的松树枝,或黄洞洞的枞毛须(即松树叶),并且要捆得整齐漂亮(现在叫包装),才能有人买,才能卖好价钱。

  我知道要弄到上等的干松树枝就要到离赵坪铺12-15里的大河皂。

  大河皂我从没去过,认不得路。但没关系,因为每到下半年,我家门外的百马大道上,每天早上三、四点钟就有十里八乡的乡民成群结队过个不停,都是到各个山冲大岭去弄柴的。你只管跟在他们后面走,他们走哪我走哪,就会找到大河皂。

  有一天天还没亮,母亲就叫我起床吃饭,母亲早把红薯饭做好了。我吃饱了,见有一大队背禾枪拿弯刀的人走过来了,我就跟他们走。

  走了一个多钟头,天已大亮。我忍不住向最后面的一个老者打问:“大伯,哪里是大河皂呢?”那人头也没抬,把手向左前方一指……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啊呀,这又是座大山疙瘩!

  我想,这样的大山上,一定有好柴。于是我加快了脚步,独自一人沿着山坡上的羊肠小道上了山。走到半山上,见左下方山坡上的灌木丛在摇动,我怀疑是不是老虎来了,我的心跳加快了,额头上沁出了汗。我强迫自己不要慌张,只拿眼睛死死地盯着。因为石山伢子说过,如果碰到野兽,一定不能紧张,不要乱跑,否则它就真的会来咬你。不一会儿,路边的芭茅草也在晃动了。我更怕了,心想趁它没有看见我,快速向上跑,居高临下可能要安全些。我向前跑了三、四步,就看见一个背着芭娄的男子从芭茅丛中钻出来了,原来他是割松香的。心想,这高山大岭上也有人割松香。于是我的胆子就大起来了,快步钻进松树丛中去砍干树枝。

  我在第一棵树上砍下了三、四根干树枝之后,又见离我三、四米的另一棵大树上有更多的干树枝。我觉得从这棵下去,再从那棵树爬上来,那就太慢了。于是我想出了一个快捷的方法:我先爬到这棵树的树梢,在树梢上用力将树梢向那棵树的方向摆,就可以抓着那棵树的枝条,再把脚一跨,我的身子就站到那棵树上去了,就可把那棵树上的干树枝砍下来。就这样,我像孙猴子一样,在各个树梢上跳来跳去,一下子就把一片松树上的干柴砍光了。

  我站在一棵高树上,借着喘息的机会,放眼搜寻着下一个目标。我发现离我十多米远的地方有一棵又高又大的松树,上面的干松枝又大又多,只要把那棵树上的松枝砍下来,我就可以捆柴回家了。

  但是要跨过三、四棵树之后,才能跨到那棵大树上去。于是我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一连跨过几棵树,才终于站到那棵树上去了。我按从上到下的顺序砍:先将屁股稳坐在下层干枝上,两只脚紧紧夹着树干,左手抱着树干,右手抡着弯刀用力砍,这样既快捷又安全。但当我砍到最后一根大松枝的时候,我连砍了三刀,没有砍下来。第四刀我猛一用力,“哗”的一下砍下去了,但锋利的刀刃却落在我左手的中指尖上,像破鳝鱼似的,从指甲直往下破,破下去二、三厘米长,把中指破成了两片,鲜血直流,疼痛难忍。我咬紧牙关,忍着剧痛,先把弯刀丢下树,在左手大拇指的帮助下,用二手指和无名指(四指)夹住中指,帮助止血。双脚紧紧地夹住大树,右手掌握着重心平衡,一下就滑到了地上。

  滑下来后,我马上用右手紧紧地握住左手中指止血,十几分钟后,血终于止住了。然后我下一泡尿把中指和手掌上的血洗干净,并撕下一小条澡帕,把中指紧紧地包扎起来。这是母亲告诉我的,说在危机时可以用自己的尿淋洗伤口,伤口就不会烂了。

  休息了一会儿,见不太疼了,我就捆柴下山。把柴挑回赵坪铺时,天快黑了,伤口也愈合了,既不肿也不红,真是有惊无险。母亲心有余悸地说:“这是你父亲显灵,在阴间保佑你!”

  若干年后留下了终生的痕迹:指甲分成了阴阳两边,现在还清晰可见。

  农村的圩日都是三日一圩,我三天弄回二担干树枝,把不好的枝条选出来自己烧,好的重新打捆,第三天挑到12里以外的公子头圩上卖。平时一担干柴只卖四升米,这一天却卖了五升米。因为这一天道路被冰封着,卖柴的人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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