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汝霖:一生之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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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汝霖:一生之回忆-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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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政事堂成立厘定官制
政事堂成立,设参议无定额,参酌旧制,厘定官制,文官分卿、大夫、士三等,每等又分三级,如上卿、中卿、少卿之类。现任官阶,都称为职。官是终身,职可随时更动。总长都授中卿,亦有少卿。次长都授上大夫,亦有授少卿,余即授少卿者。意在官论劳资,职论才能,与前清略同。
  武官方面,中央设将军府为最高机关。将军之下,名目繁多,不能记忆。将军亦分三级,上将、中将、少将。官职亦分。上将体制甚崇,授上将者,只有段祺瑞、王士珍、冯国璋,南方亦有二三人。将军在中央任职者,冠以威字,在地方任职者,冠以武字,内外互调,所谓出则膺疆寄,入则总师干也。各省都督改称将军,兼掌军事,各省首长民政长,改称巡按使,寓有军民分治之意。但亦有例外,巡按使带巡防队者。废府存道,观察使改称道尹,专管民事。知县仍旧称。地方官为三级制,较为简捷。中央又设肃政使,等于清之御史,肃政厅即等于都察院,专司弹劾。设平政院,专理行政诉讼。又设审计院,专核度支。设统计局,专管统计。秘书厅改称内史监,内史长改任阮斗瞻(忠枢),不用梁燕孙,令人起疑。阮本为北洋大臣之文案,有嗜好,且有麻将癖,曾赌至三昼夜不息,脾气很大,惟与张少轩(勋)交极厚。张反对共和,对袁不免龃龉,使阮往说即听命。袁之用阮,意或在此。惟少轩自身及其军队,均仍留辫,以示忠清之意。阮在北洋幕府有一小插曲。阮本文案专司书札,与总督较多接触。袁每找阮,阮总不在,后侦知阮昵一妓,故怠于公事,袁斥金为妓赎身,且为置金屋。阮至妓处,云为督署接去,阮大怒,即欲辞差。同事告阮,君何太急,君欲见意中人,我可陪你去。至则门榜阮公馆,入室则意中人已在其中矣。从此感宫保之厚意,终身不贰,而少轩亦服从项城之命令矣。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又颁勋位令,除大勋位外分五等,含五等爵之意。大勋位于国内,只赠孙中山先生。又以嘉禾章颁发太滥,又定宝光嘉禾章授文职,文虎章授武职,均分五等。
  政事堂成立后,因参议中旧学者多,自厘定官制后,又定民间婚丧礼,又定甲乙两种礼服,重在复古,对于新的建设,不甚注意。督军中如张勋、倪嗣冲辈,总以共和制不合民情,于是复古之制,层出不穷。总统亦不常出席国务会议,总由徐相国主席。后又定郊天礼,祭孔礼,步步仿效帝制。又由内部朱总长独出心裁,定祭服,不古不今。余于国务会议席上,曾表示反对。余谓民国已废跪拜,祭典重在诚敬,不重形式,即用普通礼服,有何不可。如果我国有传统祭服,若日本然,自当别论。现既没有根据,随意制定,在这时候,似非急务,且有乖共和政体。我以为当今时代,应事事向新的方面走,学新法,新建设,方合潮流。近来政府设施似开倒车,越来越趋古,似非新国家气象,难怪外间谣言四起,说政府预备恢复帝制。这种做法,岂非自认谣言之由来?杨左丞即说定祭服不一定即是恢复帝制,民国既不废郊天祀孔祀典,祭服是应该定的。你要做官,即得穿祭服。余以他的话,带有讥讽,不再置辩。后竟制定图样,冕旒玄冠,服绣九章,用方头靴,看去像灶君神像。杨左丞会议后,将图对我扬了一扬,笑谓,祭服制今天颁布了,意存讥讽。余年少气盛,闻之不答,回部后没有跟总长商量,即援前清外部人员不陪祀之例,上呈请免陪祀。呈上,杨左丞在总统阅看时说,这是曹次长的意见,并非子兴总长之意,意在挑拨批驳。岂知总统笑说,曹次长仍不免洋学生的习气啊!即于呈尾亲批〃外交部总次长免予陪祀〃。余以一时之盛气,擅自上呈,并没有征得总长同意,颇感项城优容。可见项城遇事,并不固执己见,若辅弼亲近之人,能时进言,不致拒谏不纳。可惜逢承意旨之人多,直言敢谏之人太少,后来竟公然运动帝制矣。
  

四二 日使面递廿一条觉书
余就职之二年,即民国四年一月,我国全国统一,各国正式承认,白狼之匪已平,中央威信已立,国是粗定,即可从事建设。惟欧战方酣,日本已占领青岛。时日本总理大隈重信,外相加藤高明,都是对中国有野心之人。忽令驻华公使日置益,回国述职,示以方略,议定《二十一条》觉书,令日置公使,携之回任。日置公使回到北京,即请见总统,总统以为回任之仪式访问,令我同见。岂知日使寒暄后,即说本国政府为谋两国永久亲善和平起见,拟有觉书一通,希望贵总统重视两国关系之切,速令裁决施行等语。总统答言,中日两国亲善,为我之夙望,但关于交涉事宜,应由外交部主管办理,当交曹次长带回外部,由外交总长与贵公使交涉。言已即将日使觉书,向桌上一搁,并未展阅。日使辞出后,总统即对我说,日本觉书,留在这里,容我细阅,余即回部。翌晨,即召集外长孙宝琦,秘书长梁士诒,政事堂左丞杨士琦,及余四人到府面谕。总统说,日本这次提出的觉书,意义很深,他们趁欧战方酣,各国无暇东顾,见我国是已定,隐怀疑忌,故提此觉书,意在控制我国,不可轻视。至觉书第五项,意以朝鲜视我国,万万不可与他商议。又说容我细阅后再交部。各人唯唯听命而散。其时陆子兴并未与议(《陆徵祥传》一书,所记与事实不符,且说我与慕韩主张即行承认,不必商议,更属无稽),越日召我入府,他说,我已逐条细阅批示,你与子兴即照此商议。
  觉书分五项:第一项,关于旅大南满铁路展限问题;第二项,内蒙古东三省路矿添置商埠问题;第三项,日本将来向德国青岛租地,仍归还中国,惟在山东德国取得的权益,及胶济铁路等,应由日本继承;第四项,南满及内蒙须建设铁路,吉奉两省应准日本人内地杂居,及福建省不能让与第三国,汉冶萍铁矿铁厂中日合办,并开发相连的铁矿,建浙闽铁路;第五项(注希望条件),一、聘用日本人为军事顾问,二、合办兵工厂,中日两国用同一之军械,三、聘日本人为主要省市警察教官,四、中国小学校,雇用日本教员,五、日本僧人许在中国内地传教(大旨如此,条目字句次序容有错误)。总统逐条用朱笔批示,极其详细,现只能记其大意,并嘱开议时,应逐项逐条商议,不可笼统并商。对第一条批,此本于前清中俄协定东三省会议时,已允继续俄国未满之年限,由日本展续满期,今又要重新更定。但将来若能收回,对于年限没有多大关系,此条不必争论。对承认德国利益问题,批应双方合议,何能由日本议定,由我承认,这是将来之事,不必先行商议,可从缓议。对于合办矿业,批可答应一二处,须照矿业条例办理,愈少愈好,可留与国人自办。对于建造铁路,批须与他国借款造路相同,铁路行政权,须由中国人自行管理,日本只可允与以管理借款之会计审核权,惟须斟酌慎重。对于开商埠,批须用自开办法,并应限制,免日本人充斥而来,反客为主。对汉冶萍铁矿厂,批这是商办公司,政府不能代谋。浙闽铁路,批须查卷,似与英国有关。对福建让与,批荒唐荒唐,领土怎能让与第三国。对内地杂居,批治外法权没收回之前,不能允以杂居。至第五项,批此项限制我国主权,简直似以朝鲜视我,这种条件岂平等国所应提出,实堪痛恨。日本自己亦觉不妥,故注希望条件,不理可也,万万不可开议,切记切记(两句加朱笔密圈)等语。越两日高尾通译官电话问我,何时开议?余答以贵公使没有将觉书交与我总长,何能开议,盖讽其直递总统,有轶外交常规也。次日,日置益公使来见孙总长,面递觉书。讵孙总长接了觉书,稍一展阅即大发议论,并将各条一一指摘,加以评论。日使笑谓,贵总长于觉书内容,已如此明了,将来商谈,自更容易。言时视我而笑,盖讥我电话说,未交外长,从何开议之言,分明是谎言也。孙总长将与日使会谈笔记(此是外部向来与各使会见都有笔记)呈阅总统,总统阅后大不为然,谓我已嘱咐不要笼统商议,慕韩(孙字)何以如此糊涂,初次见面即逐条指摘,发议论,以后何能继续商议。慕韩荒唐,太粗率,不能当此任,当晚即嘱杨杏城(政事堂左丞)征得陆子兴同意(时陆任政府高等顾问),翌日,即令陆徵祥任外交总长,孙调税务处督办。外人称其捷敏,日本则有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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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外交大楼中日开会议(1)
到一月下旬,在外交部大楼开议,列席者,我方外交总长陆徵祥、次长曹汝霖、秘书施履本,日方公使日置益、一等书记官小幡酉吉、通译官高尾亨。我与陆总长以此次会议,关系重大,聚精会神,从事讨论。首次会议,日本公使先致词,大旨谓此次所提条件,为两国永久彼此亲善起见,希望从速议定等语。陆总长亦致词,答以中日两国真似唇齿相依,自应互相亲善,本席一向主张两国亲善,并引前在总理任内,财政聘阪谷芳郎男爵为顾问,交通聘平井博士为顾问,法律聘有贺博士为顾问为证。日使说,久仰贵总长历办外交,誉满欧美,今日得与贵总长商谈,深为荣幸。这次敝国对此事极愿速结,故拟每星期开会五次,每次从下午二时开始。陆总长答以每周五次,我身体素弱,且部中每周须接见公使团一次,改为每周三次如何?日使即表同意。陆又谓,会议记录不必互相签字,日使亦照允,并声明会议没有发表以前,不能对外泄露。陆亦应允,并云会议应照原条件循序进行,议决一条,再议一条,日使亦同意。遂开议第一条,日使说此系既定事实,惟日本接收时年限已过大半,故请照原约年限,重新更定。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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